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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既然害死了我儿子,又何必装腔作势假慈悲?”
“你这是怎么说的呢?他是自杀的,怎能说我们害他?”
“如果你们不抓他,他会自杀吗?你们凭什么要抓他?”
“这个,你不是很清楚吗?梅中娥在十天以前被人谋害了。”
“你们怀疑梅中娥的死与我儿子有关?”
“不错。他作为你的儿子,把你的意志和仇恨变成了他的行动。”
王新生显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咆哮起来:“你怎么这样说话?照你这样说,你不仅怀疑我儿子害死了她,而且还怀疑我?简直是胡言乱语!我一直想娶梅中娥为妻,全村人谁个不晓?她死了,我也十分悲痛。”他停顿了一下,以反击的口气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儿子害死了梅中娥,有什么证据牵连到我?”
“你难道相信王小龙死前不向我们说说有关凶杀案的来龙去脉吗?”陈功做出难为情的样子说:“看来我们一见面就不和谐。我真不该在这个时刻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你。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候,怎能再给你精神打击呢?这样做似乎太不人道了,不过是你首先对我们的到来不欢迎的,我也没有想到我们的出现会让你不安甚至恼火。既然你不欢迎,我们也不好意思在这风雨之中与你分享悲哀了。何况我的支气管炎经受不住风吹雨打,我们马上离开。”
说完这些,陈功打了一连中的喷嚏,咳嗽了好一阵,和我搀扶着离开了墓地。身后传来王新生的喊叫:
“岂有此理!”
回到汪德顺家里,陈功喜形于色。他说,这次墓地造访,已经充分调动了王新生思维活动。不会超过两天,王新生就会主动前来打听情况。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我们就必须准备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记载王小龙供词的笔录、一份案情分析报告以及梅中娥的陈述,另外,还有那一封信的复印件。”
“什么信件?”
“就是梅中娥写给王新生的那封敲诈信,信中揭露了王义如何假借投水自尽而偷偷活下来的事实。它会使罪犯灵魂出窍,我已经把它复印了。”
“你怎么得到的,这封信只可能在王新生手上,他肯定毁了。”
“我通过你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个敲诈计划,推断梅中娥必然会通过写信的方式与王新生交涉,于是我专门在镇上等候,在邮电所截获了那封信,达到了弥补梅中娥询问笔录的目的。复印之后,又让乡邮员原封不动地绘了他。当然,我这样干是事先准备了法律手续的,我让派出所的同志到县局拿到了扣押邮件电报的文书。”
“干得真妙!”,我高兴地嚷道:“那案情报告和梅中娥的其他情况陈述呢?”“这就需要我们来制作了。报告书就写王小龙谋杀梅中娥一案的简要情况,要对王新生的阴谋加以揭露和分析。注意,涉及到王新生的阴谋诡计的时候,别写得具体,抽象地说明就行了,因为我们并没有掌握到具体细节。写具体了反而露了马脚。梅中娥对王新生讹诈的信件中已经揭示的情况不必再写了,让那封信的复印件代替就可以了,信件中没有涉及到的,就必须用询问笔录的方式来制作了。对了,你一定很担心这个笔录没有梅中娥签字和指印,一是不合法的法律文书,告诉你。我并不打算也不能打算把它作为正式的法律文书,只是暂时利用一下,让罪犯看到我们已经通过梅中娥抓到了他的许多证据,他不自首那是他的事,让他感到无比恐慌,这样,黑老帅就被逼出宫了,要么向我们坦白、投降,要么对我们采取某种强硬的抵抗,要么,他与我们做交易,想用金钱收买我们,保全他的性命。不过,我希望他自首。”
“你是想把他逼上绝路?”
“不错,但不是让他自杀,最好是让他投降。”
我欣然认命,写下了一份梅中娥被杀案情分析报告书和一份笔录,笔录上有红色的指印。
次日,十二月十七日上午,我按照陈功的吩咐打探王新生是否如期走进我们的圈套,我在临近溪边小道的一个水潭边垂下了钓丝装模作样地钓鱼。中午时分,果然远远望见王新生溯溪而上。趁他尚未发现我,赶快收了钓竿,赶回汪德顺家中,躲藏在小阁楼上,像“梁上君子”一样,钢包在楼板上,从楼板缝中向下窥视:只见陈功把那份报告书、笔录和信的复印件摊开来放在桌子上,另外拿了几张未写字的材料纸零乱地扔在桌上。接着,他拍打着自己的胸部,剧烈地咳嗽起来,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等待着王新生的到来。
一刻钟以后,王新生走进了屋子。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副谦恭的样子,并且带了一些焙干了的很香的小鱼,他似乎是专程探望陈功病情的。
陈功又连续咳嗽了一阵,装出极威严的派头,要求汪德顺暂时回避,似乎马上要对王新生进行严厉的审讯。但是,汪德顺刚走到外面,他的咳嗽却又剧烈起来,大叫一声不好,吐出浓稠的凝成了块状的鲜血。他连忙用些废纸揩着带血的嘴唇,然后又胡乱地把那报告书、笔录等等覆盖起来,一会儿,他似乎又觉得不妥,把那些材料统统塞进手提袋里,并且用件灰色的衣服把提袋覆盖着。
“你是怎么啦?”王新生上前问道。
“我本来是要找你谈谈你所关心的事情。可是该死,昨天那场大雨使我复发了老病。快把我扶到里面床上去。然后强人来把我送到医院去。”
王新生走到门外望了一下,汪德顺已不知去向,或许是到溪边钓鱼去了。他重新走进屋子,向陈功问候了一番,发现陈功痛苦不堪。于是将陈功扶到里间床上躺下,又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现在,那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了,陈功的呻吟不断地从里间传出来,他迅速拿了那个手提袋,打开它,把那些材料抖落在木桌上,双手颤抖地拿起那份复印件看了;又看了梅中娥的供述,最后,他认真地看了那份报告书,足足用了一刻钟,嘴时时地嘀咕着什么,正在这时,陈功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吃了一惊,赶忙把那些材料塞进提袋,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拿那件灰色的上衣盖上。
“德顺,快把那个提裳给我!王新生还在这儿吗?”陈功突然喊道。
“你忘了?德顺被你支使出去了,你患了什么病,怎么这样突然,这样严重呢?”王新生一边问候一边佯装不知:“你的手提袋在哪儿?让我拿给你!”
“就在桌上,衣服盖着的。”
“好,我找着了,就拿给你。”王新生连衣带包抱进了里间。“我在这里不方便吧,你还需不需要我在这里?”
“唉,今天看来不行了。该死的支气管咯血!你走吧。过几天再找你。你可别幻想在问题没弄明白之前就跑掉!”
“你这是什么话?我干吗要跑?有杨根生关照着我,我能往哪儿跑?告诉你,等你病好了,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因为,看样子你们对我的怀疑太严重了!”
“你心里明白就好,走吧,以后再说吧。”
“这屋里没人,你不要我照顾一会儿?”
“不麻烦你了。不一会儿德顺就会回来。”
王新生迟疑了一下,接着,紧张地对那空荡荡的屋子四面张望了一回,忽然攥紧了拳头。他在桌子下面发现了一把劈柴大斧,拿起来,咬了咬牙,两眼露出凶光。忽然,他好像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于是,又无奈地放下那柄铁斧。用重重的脚步声向陈功表示告辞。
汪德顺回来得很快。其实他并没有远去,而是在他屋后的小园子里关照着那一畦青莱。他进得屋子,并没有急于去看陈功,而是高兴地看着王新生搁在桌上的礼物。原来,陈功从口中吐出来的鲜红的东西,不过是汪德顺宰杀公鸡时留下的鸡血。陈功连我也瞒过了。
汪德顺从橱柜里拿出了那只脱光了毛的公鸡,又拿起一条小鱼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阵,兴奋地喊道:“陈大官人,快起来,好香的小鱼呀!”
第十七章 生死约定断魂台
“怎么回事?八宝粥使人真不舒服。”我歪斜着嘴唇;弯曲了身子,
狠劲地揉着腹部,涎水从嘴里挂下来。然后倒在地上翻滚、抽搐着哀叫起
来。对手终于扔掉烟蒂……
没想到吧!警官先生,这就是最过瘾的狩猎!
一
第二天,陈功为了把佯装病重的节目继续表演下去,让人抬着他经过老磨坊屋后的通道,去了九龙镇,然后又上了班车去县医院。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掩人耳目欺骗王新生之外,是要到县局协商,让他和我把悬而未决的疑案办到底。
他在离开九龙村的时候告诉我,王新生目前绝对不可能外逃,因为外逃会使他的罪行更加暴露,特别会使他继承王季英财产的计划功亏一篑而彻底破产。鉴于这种情况,杨根生不必像以前那样以担保人的身份对王新生多加限制,而是让他自由地行动,只是要关照好老妇人秀芝。陈功还特别告诉我,不过一个星期,他就会回到九龙村,迎接王新生的主动投诚或者挑战。他要我等候他的“病愈归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王新生似乎觉得有机可乘,他向他的担保人请示,说是准备将老磨坊拆了卖掉,看县城的木材商是否有人愿做这笔买卖。他说尽可让担保人放心,他不会扔下老迈的、失明的母亲而远逃异乡,更没有条件逃到台湾去。为了在他做生意期间有人照顾母亲秀芝,他还要请一名乡亲到老磨坊里照顾老人。扬根生很快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告诉他,自家的农活太紧张,确实没时间跟手跟脚地担保他了,让他自便。王新生千思万谢,当天就找了他已故妻子的妹妹来老磨坊照料秀芝,然后,他去了县城。
我对他的妻妹有点不放心,专门请妻妹到老磨坊以便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