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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恭毕敬地说着这些,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芜蓉王”香烟,递到老陈面前。没有忘记要颤抖着他的右手。
“啊!是这么回事呀!”陈功抽上那支烟:“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呢?莫不是对我有成见?”
“哪里哪里!只不过前些日子我并没有打算去台湾。所以就没有必要麻烦您,现在我父亲来信了。您知道,办理去台湾的手续,是要那边来信为证的呀。”他说着,拿出一封信来,展示在陈功面前。陈功端详了一会儿信封上的通讯地址与邮戳,似乎没有发现疑问。只见信中写道:
新生吾儿:
来信收到。你说来台,我很赞同。为父从大陆回台,又生了一场病,虽然有所好转,但到我这般年龄且思虑过多,已是疲惫不堪了,自知是离天高离土近的人了,在世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原来,我想等两年后你们移居台湾,共事天伦之乐。现在看来必须提前了。于是想再到大陆一次,为你祖父立个墓碑,然后带你们离开大陆,但病后体力不支,恐难如愿了。你就和你母亲商量好,然后,你办好手续携母来台,在台湾我会为你们安排一切。我欠你们母子的太多。只有这样,我才心安。至于小龙,鉴于他正在学校读高中,就让他在大陆成就学业之后再来吧。
“这么说来,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
“是呀,是呀,只差一个手续。这就靠您帮忙了。”杨根生突然帮腔说。
“怎么?你也替他求情?”老陈一愣。
“谁叫我们是老乡亲呢!”杨根生解释说。
“这可是一个难题,”老陈蹙着眉头,显出为难的样子望望我走进的那间屋子:“那位老弟见到你来,很不高兴!”
“哦!他一定是记恨我控告他的事。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梅中娥是我心上人,他怎么要插上一手呢?”他狡黠地望着陈功,沉吟了半晌说:“这样吧,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他了,我给他道歉就是了。”
“这样的事道歉就够了吗?你知不知道,组织上给了他处分。”
“有这样严重吗?”王新生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真是出乎意料!你们公安对嫖女人的事管得这样严吗?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呀!我只是想让领导上阻止他夺走我的心上人,没想到你们的领导这样严厉无情,这可怎么办?我怎样才能得到他的谅解呢?给他一点补偿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
“给他四千元,算我求他谅解、同意给我帮忙的礼物。”
“这样行么?”老陈沉吟着,眼里闪着惊喜的光彩。
“怎么不行?这是我自愿,又不是你们受贿。”
“那好。你的这种做法,是不是表示你控告错了?”
“如果你这样认为,岂不是我陷害他了,他反过来告我陷害我可受不了。”
“可是,他伤心的是你的控告损害了他的名誉,要取得他的谅解,就应该帮他恢复名誉。”
“怎么恢复?”
“你应该给县里的领导说真话,最好书写一份撤诉的材料。”
“可我不能写字,何况他和梅中娥乱搞关系是事实。”王新生的右手不停地颤抖。
“实在不能写,口头撤诉也行。”
“那好,我试试看,但我只能说,事情虽然是真的,但我不计较了,请求领导撤销那个处分。只是我这样做了,你们一定要帮我的忙。”他解开西服,从里面的马甲里掏出一叠一百元票面的钞票:“就这样定了,务必请你将这笔钱交给他,事成之后,我还要重谢您哪!”
“慢着。这钞票我暂时收下,并给你打一张收条,可是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请你务必合作,不然,我们之间的交换就难了。”
“还有什么?”
“你知道,王义投水自尽以后他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此案一直未能了结。在王义的尸首没有发现之前,我不能帮你的忙,所以,我想让你当我的特别助手,寻找王义的尸首。”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你们警察都查找不着。”王新生显出为难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又站起身来说:“这样看来,你们不愿意帮我的忙了?”
“不,老兄,你误会了,我不是定要你找出王义的尸首,那样太不近情理,也太使你为难。我不过是想耽误你半个月的时间,在你的努力配合之后,倘若还没有结果,我会让你走的,并帮你办好所有手续。”
“你要求我做些什么呢?”
“眼下说不具体,因为我对这件事也没有周密的计划。到时候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假如我没有配合你们,是不是意昧着我不能离开大陆?”
“是这样的,老兄!”陈功将鹰隼一样的目光射向他:“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公安部门对你或者劝其他人的怀疑。到时候,你干干净净、心安理得地离开大陆,岂不是更好?”
“这是不是太那个了?我敢打赌,这是白费功夫。”王新生激动起来。
“可我很有信心。老兄,就这么讲定了!”陈功将大手往他肩上一拍,引起他一阵震颤。
“那好!既然你们这样固执,我就陪你们玩它十天半个月。”王新生咬了咬牙,“不过,我是急性人,我希望尽快行动起来。”
“看样子,你也是急于求成了。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今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说吧。”
“九龙溪正在涨大水,我想从上游放一只木排到下游去。”
“放排?什么意思?”
“自有妙用,你只管找人为我准备木排就是了。”
王新生有点儿迷惑不解,他愣着双眼想了好一会儿,也悟不出其中的奥妙。沉默了一阵,他点头答应下来。
四
十月十九日傍晚,雨仍然在下着,溪水仍然上涨着,九龙潭翻搅起来的浪花已经卷上了老龙嘴上唇悬挂着的钟乳石,把那龙的喷血大口淹没了,我按照陈功的吩咐站在瀑布口石槽左侧的大石上,观看着滚滚而来的溪水在深邃而又倾斜的石槽里形成的飞速倾泻的斜面。记起当年经历过的险景,禁不住心惊肉跳,我真有些后悔,不该同意陈功冒险放排的方案,但他固执地说要进行一次戏剧性的表演,要让我观看一次奇迹。这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后来他解释说他只是想看看木排扎下九龙潭后经过多长时间才冒出水面的情景,我才尊重他的意见,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可是,此时此刻,我突然想到假如在慌乱之中没有跳上这块巨石,而是随木排扎下九龙潭,岂不坏了大事!尽管他在枯水季节能够跳下九龙潭后生还,可这是凶猛十倍的洪水,九龙潭里那里漩涡将会吞噬他的生命,想到这里,我真盼望他突然改变主意。
然而,我知道他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我从磨坊里找到了一根长长的但很轻巧的杉木葱,拿在手中,站在那大石上等待陈功和木排的到来,如果他行动有误,我将把这根救命的杉木篙伸向石槽中的木排,让他抓住,我再把他拉上来。
下午五点多钟,在我焦急的等待中,突然上游方向的水面弥漫着一层浓雾,隐约可见一件扁平面边缘不齐的漂浮物从雾中显露出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只木排连同放排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站在排头转拨着老长老长的浆片的就是陈功,拿着一根木篙撑着排梢的却是王新生,我很惊讶陈功为什么要把王新生安排在木排上,万一有闪失,岂不自找苦吃,惹下更多的麻烦?我正这样想着,那木排径直奔向瀑布而来,不到半分钟,整个木排全打在了,排头已经冲进石槽,格外迅猛,我跳起来惊呼:
“老陈!跳排,往我这儿跳,快跳!”
但是就在这一刻,惊恐的一幕终于发生了,老陈竟然像我当年放排一样,惊慌失措,懔着眼望了一下,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也没有发觉面临的危险,紧紧抱住那支排桨,没有起跳的迹象。排浆的王新生却来得十分敏捷,木篙一点,像撑杆跳高的运动员似的,跳上了岩石,然后也朝着陈功大声惊呼起来。我急忙沿石槽边缘飞跑,把杉木篙伸向陈功。可是,石槽越来越深,木排离大石平面的高度越来越高,说时迟,那时快,排头猛一下沉,载着陈功扎下九龙潭。
我与王新生一路惊呼,跑过渠道旁的小路和老磨坊屋后的通道,直向九龙潭口奔去,希望在那里望见陈功浮出水面游上岸来。可是,正像王义当初投水自杀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木排在水面漂浮。我望望那个考龙嘴,它几乎不复存在,只望见它上颚的一排牙齿似的钟乳石浸在水中,水浪在那里轻轻地波动着,有一些草木残渣漂浮在那里。“唉!他怎么会这样?差一点也让我做了水鬼!他肯定被冲进九龙眼起不来了!”王新生像是诅咒又像是惋惜地说。
这一回我是真的大哭起来了。我怎么能够相信他的奇迹表演呢。眼下我可怎么办?发动群众沿溪寻找?向他所在单位和县局电话报告?我清楚记得陈功行动之前曾经嘱咐我,倘有什么不幸,向上报告的时间只能是第二天。不!我不能遵照他的这个“遗嘱”办事,我必须一方面向组织上报告,一方面组织人员查找:
于是,我火速找到了杨根生,并要求他组织溪岸的群众沿溪寻找,结果可想而知,直到大黑仍然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正在万分焦急,王新生突然对我说:
“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人哪,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说不走他的死是天命所归。”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溪边当着人家的面不好讲。假如你不记恨我的话,能否到我家去,我给你提供重要情况。”
难道是王新生耍了什么诡计?我顿生疑窦,疑神疑鬼地跟着他走进了老磨坊。天已黑黢黢的,他拉亮了电灯,关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