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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么办？！你要我一个人游荡在这个阳间吗？！”
凌嫣然心中的确不忍，可想及自己的父母，她还是狠下了心肠，“齐律，就算你把我束缚在你的身边，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还会时时刻刻地怨恨你，恨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个孤魂野鬼。你也知道，我本来有可能成仙的，不是吗？”
“恨？”齐律大喝，“你有我恨吗？！”
“我也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听唐伯父提出的条件，为什么一定要功成名就了才能来找你？为什么年年给你送杨梅，你就从来没有明白过我的心意？为什么我就要莫名其妙地被鬼害死，你却要修道成仙去？！”齐律一连串地喊下来，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也想过在奈何桥边等你，等到你这世了结了，我们再重新开始，我想和你定个约定，下辈子我们要认识地更早一些，最好自幼就定下娃娃亲，可是结果呢？”
“这个世间根本就不公平！我求得再多、等了再久、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半点回报都没有得到，不是吗？！”齐律嘴角噙笑，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眼眸里一片疯狂，“所以，在得知一切的时候，我就决定，从今以后，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用杀、用抢，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我也在所不惜！”
“齐律！”凌嫣然看着他越来越扭曲的面容，知道有些不对劲，甚至她觉得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齐律了，猜想自己可能用错了借口，说错了话，急忙喝道，“不是这样的！齐律，你不要这么想！”
念想这个东西，其实很容易出错，而一旦出了错，人就不知道会走到哪条道上去。
俗话常说劝人说别走歪路，就是这么个道理，即是摆在仙家，也是如此，否则为何总叫仙人摒弃杂念，莫让七情六欲损了几世修为。想当初，水烟恋上凡人，甚至跳下堕天的行径，就一定被其他仙众说是走上了歪路。
“嫣然！”齐律瞧着她的目光，在黑夜之中比星辰还要闪亮，可是怒发冲冠的神情里已经失去了理智，“就是要和你一同飞灰湮灭，我也绝不让你回去！”
少顷，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就往一旁的小池跃去！
水魅司水，湖泊池水更是他们往来各地的大门，这一跳，恐怕再出水之时，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等凌嫣然把这个念头想完，只觉得左臂一痛，她和齐律竟没有触及水面，而是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冰面上，身下的池水竟然不知何时全都变成了深冬的寒冰，坚硬无比。
小池边上的解生，衣衫发丝无风舞动，渲染出他周遭的寒意，冷冽的眼眸紧盯着齐律，声音穿云裂石。
“你休想在我面前，得逞第二次！”
☆、第七十九章 冥府阴曹（上）
“是你逼我动手的！”
齐律已经全然失去了什么顾虑想法，只剩下身为水鬼之王的暴躁狠戾，他豁然掠身而出，双手按在冰上，将面前大半的冰块瞬时化作一道水墙，猛然涌起，扑向岸边的解生。解生微仰头看着眼前的水壁，不躲不动，待漫天水下，只见他身边笼罩着一层清风，将那些水挡开了去。
可是凌嫣然从后头望过去，却分明瞧见解生眉宇凝起，可见他挡下这一招并不容易。
然而齐律已近痴狂，池子的水犹如得到了生命一般，舞动在空中，就是坐在冰面上的她也能感觉到底下翻滚起的池水阴凉。凌嫣然唤了多声，都不能唤回齐律的神智，她这才发现，比起当初迦岚背叛时选择的对与错，她尚有原则可以作为依据，但如今两个好友打斗，她却连护着哪一方都不知道。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也只能对不起齐律了。
水，起！
凌嫣然两指一捏，将窜起的凄厉池水，顺势扭转了方向，直直地打向齐律。齐律显然一惊，没有想到自己操纵的术法会突然改变方向，就是解生也是一怔，少顷才发现是凌嫣然所为。
齐律侧腹挨了一击痛，捂着痛处倒退了几步，缓缓转过来的目光，悲凉了一片湖水。
“齐律，你说过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你要帮他？”齐律的嘴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可冷意里还带着几许伤痛，微微偏着的头颅更显得十分怪异，“你要帮他？”
“嫣然，离开他！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岸上解生一边大吼，一边就要跑到她的身边。
可倥偬间，黑夜里冒出一股阴森的鬼气，这种鬼气要比漠北的冰川愈发冰冷，甚至生生让四周的树木蒙上了一层冰霜。可是凌嫣然同齐律却突然觉得身体内炙热如火，好似他们的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一样。
“何方妖孽，竟敢在这里作怪！”
漆黑的夜幕里，几人的头顶上忽然冒出两个魁梧的身影，细细一瞧，竟是两个顶着牛头马面的怪物！
“是鬼差！”凌嫣然双眸放大，她趴在地上，在鬼差出现的一刻，她的身上原本仅剩的一点力气也顿时烟消云散，再瞧不远处的齐律，也是倏地跪在冰面上，模样痛苦。
鬼，在鬼差的面前，就是法力再大，也抵不过种族的制约束缚。
“啧，老子就说这有鬼气，还真是一箭双雕，嘿嘿，老马，咱们这次一人一份赏钱，公平得很。”牛面的鬼差朝着一旁的马面嘻嘻笑道，一双圆鼓鼓的眼球却是直直落在凌嫣然同齐律的身上，好似他们是精美的盘中餐。
“请两位手下留情！”解生急忙喝道。
“嗯？”牛头扭头瞧着解生，眼球一翻，有些探究，“你是什么东西？”
“在下解生，是神界火神火焱上神的座下弟子。”解生行了凡尘之礼，淡淡瞧了一眼凌嫣然，“此女同样师承上神，如今却被这个水魅所害，望两位鬼君看在家师的面上，且让我将她带回还阳。日后，家师必登门重谢。”
“神界的？”一直没说话的马面鬼差，这会瞥了他们一眼，一副厌烦的面色，咂嘴道，“真他妈晦气。”
牛头倒对解生十分好奇，上下打量，嗓音如他的脸面一般粗犷，“神仙的徒弟还被个水魅害死？啧啧，还真是给你家上神涨脸。不过咱们鬼卒除了勾魂的职责，这孤魂野鬼的也归咱们管，你要我放过她，岂不是要我们兄弟俩徇私？”
“鬼君言重了。”解生面上含笑，“她如今虽是一缕魂魄，但身上仍有仙气，既是半仙半鬼，鬼君将她交给我，也算不得徇私。何况此事也是事出突然，才来不及禀报家师，否则让家师走一趟冥府，也就不敢劳烦两位鬼君了。”
最后一句话，尽管解生仍旧语调委婉客套，面带笑意，可还是隐隐透出了一股威胁，只不等对方面色有变，解生立即接着道：“自然，能在此碰上两位鬼君，也委实是我的幸运，若让师傅晓得我看顾同门不力，定要受他责罚，如今两位鬼君若能帮在下一把，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哦？你倒说说怎么个感激不尽？”腾空的牛头鬼卒凑近了一些，神态间比马面要有兴趣得多。
解生从怀中拿出一颗明珠，双手奉上，“此乃上古风灵珠，原为上古神坻风神风岳上神之物，因我修习风系术法，恩师特向风岳上神讨来助我修行之用。今日为表我二人感激之情，便以此为信物，奉于两位鬼君。”
无色透明的灵珠在黑夜中闪耀无比，好似有一阵强风包裹在珠子的身上，凌嫣然不曾想到解生竟有这样的圣物。这个东西，恐怕就是放眼整个神界，也是只此一颗的。解生竟然就为了她，把东西当做典当物一样的给叫了出去。
凌嫣然趴在冰面上，斜眼瞧着这一幕的眼眶，隐隐不忍。
“哟，神仙的东西呐，这宝贝一定值钱。”
牛头的鬼卒立马就想从解生手上接过来，倒是马面鬼卒瞪了一眼，提醒道：“少和他们搭上关系，别忘了规矩。”
牛头鬼卒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拿过珍贵的仙家宝物把玩，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瞧个明白，就忽然觉得手上一痛，珠子猝然就往下掉。不及众人回过神来，风灵珠似随风动，一个打圈竟又回到了解生的手里。
牛头鬼卒眼睛一红，正以为是解生耍他，嘴上刚要开骂，却听见他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严厉如雷霆的声响。
“谁许你拿的。”
忽然出现的人，一身白衣长衫，面色亦是煞白，神情严峻，手上拿着一根哭丧棒。
“白、白大人！”
只见牛头鬼卒神色大变，一张原本就长得诡异的面容，愈发怪异起来，他同马面鬼差分开站到了两边，以出现的白无常为尊，使他立在中间。凌嫣然此刻顿悟，这人应该就是鬼界白无常了。只不过都说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共列鬼界十大阴帅，如今看来，即便真是如此，却也是等级有分的。
“原来是你。”白无常悬浮在空中，阴冷的鬼眼瞧着底下的解生，“哼，你自己没做成孤魂野鬼，如今倒也敢插手我鬼界的事情来了。”
解生眼露迷茫，听这个白无常语中的意思，莫非他认得自己？
☆、第八十章 冥府阴曹（下）
“你认得我？”
白无常眼帘微垂，没有回答，亦不再看他，只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是。”牛头马面一并应道。
“等等！”解生大喝，拦阻在他们面前，“你不能带走她！”
“鬼界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白无常手上哭丧棒一挥，就将解生猛地打在一旁苍木的树干上，这一击半点没有手软，生生让解生痛出一额头的冷汗。
“解生。”凌嫣然惊呼，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如蚊蝇一般轻，她又看了看躺在另一侧的齐律，他已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能从他极其轻微却又沉重的呼吸声中，确认他还有一丝神智，就是不知道这股神智是镇静还是疯狂。
凌嫣然的状况要比齐律好上一点，虽然好像有千万斤重的山石压在自己的背上，但她还是勉强地用力撑起一点身子，用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目光，望着那抹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