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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打开车窗,街道上空空如也,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她有些疑惑地问于嬷嬷,“今儿是不是有什么禁忌啊?”
“小姐,北地习俗老奴也不清楚,但是您忘了吗,大年初三不外出。”
于嬷嬷给青璃满上一杯茶水,“俗称赤狗日,不宜外出或者见客,以免发生口舌纠纷。”
北地好像是没有这么多的说道,往年大伯娘初二不能回娘家,就往后推一天,赶着初三出门,也没见村里人说什么,家里有婆媳的,回娘家的日子冲突,都会错后一天。
马车的车窗一开,马车顿时多了一股寒流,于嬷嬷冻得一个哆嗦,把手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烤着,“小姐,您晚上还去找少将军一同用晚膳吗?”
“不去了,他最近忙着研究阵法。”
北堂谚铺子那个掌柜经常从地道赶往大秦,或许能从这人身上探听一些情况。以前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现在情况得以扭转,己方在暗地里监视,看看能不能找到特殊线索。
据淳于谙所说,大秦那边似乎发生了变动,具体消息并没有传过来,没准是己方在军中探子暴露了。新皇耶律楚阳发了密函,和大秦的战争不能拖着,要趁热打铁,倾尽举国之力,也要灭掉大秦,以防止耶律楚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要是等一年之后,给了耶律楚仁喘息的机会,大周定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如放手一搏。耶律楚仁虽然已经撤到平阳,但是大周之内有还有潜伏的爪牙,也需要尽快的挖出来。
按照青璃自己的想法,今日晚她准备通过地道进到泗水城,不打劫,只为探听一下情况,要是能摸到耶律楚仁的住处更好,如果不能,就当去听听墙角,找点低俗的乐子。
“小姐,您不去看少将军,咱们还要在平阳呆到正月十五吗?”
现在才大年初三,还有十多天呢,于嬷嬷说不明白,总觉得凤阳要比平阳好的多,平阳不仅冷,还给她一种阴森的感觉,关外就是战场,得死多少人?过年正是鬼魂找不到家的时候。
青璃刚想回话,突然感觉马车上多了重量,她察觉不对,立刻从袖兜里掏出匕首,就在此时,马车是车窗被推开,一个纸团扔进来,青璃想飞身出去追,只来得及看到远处一个黑影。
“小姐,这是啥?”
于嬷嬷眼尖,指着小几上的一个纸团,还搞不清楚状况,“谁那么缺德啊,乱扔废纸呢!”
“无事。”
青璃揉揉额角,用帕子包裹着纸团,检查一番,打开一看,一排清秀的小字,上面说已经有了三皇子耶律楚仁的消息,署名是青稞,青稞,极乐山庄,让她最好亲自去一趟。
上次于嬷嬷从极乐山庄归来,对山庄描述就是很神秘,里面男男女女,纸醉金迷,只要有银子,就能享受你想不到的刺激,当皇上还能上早朝,据说还有文武百官,说话也是文绉绉的,看着很有学问,于嬷嬷很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戏班子的,演得惟妙惟肖。
上面的纸条让青璃亲自前去商谈,这点她还有疑虑,毕竟那里不是未出嫁的闺女去的地方,别的倒是没什么,她有底牌,不怕出意外状况,更何况,太想知道耶律楚仁的消息。
青璃把纸团扔进了红泥小火炉,吃了一块点心,她带了一些吃食和布料,让车夫转弯,去香油作坊看看冬梅。冬梅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庶子被赶出家门,只得了这么一个作坊,冬梅在平阳也没有亲人,当年,冬梅对她不错,也算是最先表现出善意的。
已经快到了午时,窗外的街道上,只有自家这么一辆行驶的马车,天色阴冷,时而从树上飘下雪花,像一副淡淡的只有黑白格调的山水画卷。
街道两旁的铺子,门前也贴上了烫金的桃符,屋檐下有大红灯笼,走在最繁华的街道,自家的玉器铺子门前焕然一新,牌匾上挂了红色的绸缎花,红艳艳地迎风舒展。
冬梅家住的地段不算好,马车行程也要将近半个时辰,在一条弄堂的尽头,第一家就是。铺子关门,已经闻不到芝麻的香气,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用梅花代表天数。
平阳百姓大多数不认识字,如果有商家临时有事关门,会在门口贴上一张红纸作为告示,上面用梅花代替天数,在你歇业的日子上打钩,这样百姓不认识字,也能看懂。
红纸上一共打了十五个勾,代表正月十六营业,铺子的窗户已经上了板子,在前院喊注定没有人应答,青璃给车夫端了一杯茶,让他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这边多半是普通的百姓居住,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弄堂窄小,马车进不去。青璃带着于嬷嬷下车,又抱出布料和几个礼品盒子。
进了弄堂,右转第一家就是冬梅家的后宅,这边靠街道,为了防止半夜有小贼偷鸡摸狗,家家院墙很高,从弄堂里张望,只能看到家家户户的屋顶,没有一点响动。
“小姐,你看吧,没准北地和咱们京都习俗一样呢。”
于嬷嬷缩缩脖子,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感到了寒意,这风刺骨,专门往脖子里钻,她戴上厚厚一层围巾也无济于事,只得不停地跺脚搓手。
大年初三,出行容易犯口舌,所以百姓们都在家里猫冬,偏偏自家小姐心血来潮,非要出门走走,第一看就去给家里的下人送东西,那个富顺不过就是个掌柜,不上门拜年就算了,架子可不小。
于嬷嬷很爱挑理,青璃也没理她,富顺为了平阳的铺子举家迁移,而且她没说过年会来平阳,年前离开平阳,富顺也是磕了头的。
冬梅家的小院,大门紧闭,两扇朱红色的铁门,在门上面落着厚厚的雪,似乎大年初一晚上,平阳也落了雪,这么说,冬梅可能在家里没有出门。
“在家吗,有人没有?”
于嬷嬷拍着门板,喊了两嗓子。院子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响,于嬷嬷以为自己手劲小,继续再接再厉,连续拍门板拍得手疼,她抖抖手,“小姐,里头好像没人。”
“不会吧?”
从来没听说冬梅有什么亲戚,她很早就跟了赵晚春,可以说没有亲人。春儿姐和北堂谚私奔,冬梅也遭了连累,赵知府非常想处置她,最后还是知府夫人求情,把人配出来。这大过年的,今儿有是不宜出行的日子,按理说应当在家里。
“小姐,这会是晌午,可能是人家歇晌呢,没听到。”
于嬷嬷抽了抽嘴角,她拍门的声音都要赶上官府抄家了,刚才对面的人家都有人探出脑袋,就算是歇晌也要被吵起来,如果在家还没有开门的话,八成是人家夫妻正在享受鱼水之欢,这个时候打扰,确定不是好时机。
“要老奴看,您就把礼品盒子扔到院子里。”
想到此,于嬷嬷眼神闪烁,她挤眉弄眼,暗示青璃,“您懂功夫,直接飞过去就行,老奴老胳膊老腿的,墙头都爬不上去。”
青璃一脸黑线,于嬷嬷这思想,自从上次在极乐山庄享受回来,那想法就和正常人不一样,要她说,最美不过夕阳红,于嬷嬷也才四十出头,守寡这么多年,也挺孤单,家里要是有合适的下人,享受第二春也不错。
“那行吧,就当做好事不留名。”
那些吃食就不送了,青璃抱着布料和几个匣子,对着于嬷嬷嘱咐几句,她施展轻身术,一个跃纵,翻到墙头之内,院子里没有脚印,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灶间上面烟囱没有冒着烟雾,看来不是没出门,而是根本不在家。
这些布料放在室外,若是下雪的话,会被雪覆盖,一般人家柴房的门都是打开的,青璃正想放匣子放到柴房,冷风一过,正房的门突然被吹开,发出“吱”地一声。
“冬梅,你在家吗?”
青璃察觉到不对,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木架子上,打开房门,顿时,屋里飘来浓重的血腥味,青璃心里咔嚓一声,直觉不妙。
抽出身上的天蚕丝软剑,青璃把房门大开,用旁边的木头挡住,冷风灌注进屋内,血腥味又夹杂一种尘土的味道,青璃走进偏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愣。
偏厅的桌上,摆放着年夜饭,已经凉了。屋内的炭盆熄灭,炭盆里还有血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女子是趴在地上的姿势,身上乱七八糟,至少有七八十刀,血迹延伸到屋门口,被高高的门槛挡住,看身材和头饰,是冬梅无疑。
在冬梅的前方,是他的夫君,那个大户人家的庶子,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球凸出,人头落地,滚在桌子下面,身体在另一个方向,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被人砍下了脑袋。
没有炉火,室内的温度很低,这些血迹已经凝结成了冰,青璃蹲下身子,用手在上面一抹,滑滑的。今年是大年初三,按照室外没有足迹的雪和大门口上完好的落雪推测,二人至少在大年初一之前遇害。
餐桌上食物丰盛,鸡鸭鱼肉都有,摆放了三个酒杯,青璃注意到这个细节,为什么会有三个酒杯呢,凶手下手虽然狠毒,切口处却不太整齐,看起来不像是个练家子。
房里一切没有什么异常,青璃走到里面,在炕上摆放着几个礼品盒,青璃认得,都是平阳老字号所出售的糕饼点心,价钱稍微贵一些,按照冬梅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买不起,但是绝对没有必要买盒子这么精致的,难道说,这是凶手送的?
天气冷,室内结冰,尸体横七竖八状,惨不忍睹,青璃觉得还是不翻动为妙,报官,留给官府处置。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不?”
于嬷嬷左等右等,院门里没有声音,小姐也没出来。莫非是冬梅家里有人在?那也要快点开门让她进去烤烤火啊,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于嬷嬷嘴唇发紫,恨不得钻回马车上。
“来了!”
青璃从里面打开大门,于嬷嬷正要进门,被她撵了出去,“我在这里等你,你跟着车夫去通知巡逻的士兵,叫人把这个弄堂包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