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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谙把青璃搂在怀里,二人依偎在一起看雪。雪夜静谧,雪花飘舞着,跃动着,对面树枝上垂下许多晶莹剔透的银条,屋檐下,有一条条垂落的冰棱,晶莹剔透。
漫天飞雪,不着浓墨,宛如渗透着中国风的山水古典画,而青璃和淳于谙相拥的画面,是这雪夜里唯一温暖的韵调,却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雪花如花瓣一般,飘落在淳于谙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把他完美深刻的侧脸描绘得更加深邃,只有转过来看青璃的时候,才能在他眸子深处发现他炙热的情意。
二人站立良久,这才回到内室,这夜,淳于谙没有离开,搂着青璃睡了一宿,在夜里不住地给她掖被子,把她冰凉的双脚放在怀里,一直到破晓。
青璃感觉到他离开,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心里有一丝失落,摸着空荡的床边,还有他的温度。
“小姐,您要起身吗?”
今日说好回凤阳,原定计划不变,青璃点点头,在麦芽和于嬷嬷地服侍之下,很快地穿好穿戴整齐,要坐一天马车,她没有戴簪子,只让于嬷嬷束了一个马尾,方便她躺下。
临走前,青璃吩咐车夫去了一趟城北大营,麦芽要给她干爹和虎子哥送自己做的棉鞋,青璃也系了一个包袱,让人带给淳于谙,里面有吃食,衣物,还有两双加了羽绒的靴子。
马车在雪地里行进着,青璃盖着羽绒被,斜靠在车壁上。这次回程,她带走了麦冬,于嬷嬷和麦芽也一起跟随,主仆四人在马车上叙话,说一些最近的新鲜事。
“奴婢去小院收拾东西,没有看到隔壁那个庶女出来,似乎是已经不在了。”
麦芽托着腮,一脸八卦地对着于嬷嬷说得起劲。三姨娘成功上位当了平妻,季盼也成了嫡女,总比被赶出家门的季悠地位高,又得季知府宠爱,肯定回到凤阳去了,天气冷,在平阳一直守着也未必能见到淳于谙一面。
“呸,那个小蹄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妇养的!”
一提起季盼,于嬷嬷就火大,季悠虽然软弱了点,可是有正牌嫡女的气度,那个季盼,和她姨娘一样,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堆坏心眼儿,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妖妖娆娆的,还有脸跟自家小姐抢,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红泥小火炉上放着一个细嘴铜壶,此刻水开了,冒着热气,于嬷嬷在火炉上放了一个铁盖子,又把铜壶的水倒在茶壶里,从小几抽屉取出糕饼点心和果脯。
“哇,牛轧糖!”
麦芽见到一匣子的牛轧糖,切口处还有花生,她立刻忍不住了,咽咽口水,拈了一块放在嘴里,感受到嘴里甜甜的泛着奶香,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状。
“吃吧,还有很多呢,这个是原味的。”
青璃临走的时候,给淳于谙留下一批空间里的战马,扔在一个空院子,让他自己派人去接应,没有说明来源,她的坐骑在空间,最喜欢吃酥糖,时常要喂上几块,不然那匹马还会耍脾气。
“小姐,不是还有那个绿茶味道的,老奴喜欢。”
于嬷嬷搓搓手,询问青璃,身边的丫鬟婆子被她养刁了嘴,对吃食很有研究,绿茶味是最近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空间里养了几头奶牛,每天都在产大批量的牛奶,她喝不完,全部用桶装着,放到库房。
最近天冷,晚上有时间,在空间里就多做了一些牛奶制品,还研制出酸奶,有酸奶味道的牛轧糖,不过几人不太认可这个味道,只有青璃自己一个人喜欢。
“在最下面的匣子,不多了,等到凤阳做点,子喜也喜欢吃。”
青璃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她吃了一块椒盐饼干,最近受淳于谙的影响,更喜欢咸口,椒盐饼干很香。
外面太冷,于嬷嬷于心不忍,给车夫端了一杯热茶并几块糖,青璃对家里人的下人很好,连车夫都穿上了羽绒衣和皮毛,帽子围巾手套口罩一套,围得严实,只剩下眼睛还能看路。
马车里四壁车窗全被拉上,还有一层棉布帘子,车厢内没有一点亮光,四壁点着油灯,麦冬昏昏欲睡,于嬷嬷和麦芽两个人精神着,叽叽喳喳不停。
“小姐,季悠小姐和那个陈公子是不是要成亲了?”
刚才被打岔,于嬷嬷迅速找回话题。季悠和她娘亲虽然被赶出府,却在平阳过的不错,没有小妾姨娘添堵,每日悠闲,有时候还会出府去茶楼听书,脸上少了愁苦,多了笑容。
陈公子对季悠一如既往,季悠现在不是高不可攀的知府千金,他反倒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出入成双,上次青璃白菜价卖了一对暖玉,陈公子得知之后,主动给城北大营将士们捐了几十车粮草,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青璃的谢意。
“快了,还有三个月,季悠及笄就会出嫁了。”
大周的女子,年满十五岁及笄,象征女子成年,一般多数出嫁的女子都过十五岁,除非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早早就送给婆家做童养媳。
前几天见到季悠,说到嫁人之事,季悠一脸期盼,连青璃自己也恨嫁,恨不得边关早日平定,和淳于魔头早日在一起,不过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又不再期盼嫁人。
在马车上枯燥无味,因为下雪,又减缓了车程,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一直到深夜,才到凤阳城大宅。
车夫敲开府门,惊动了府上了丫鬟婆子,瞬间起来一大片,烧热水的,整理的,后厨也来了人,给她准备宵夜,甚至惊动了小子喜,睡眼惺忪地跑到后院,见她回来,立刻来了精神。
“小弟,赶紧去睡吧,明天早上四姐送你上学堂。”
青璃摸摸子喜的脑袋,每次见到自家小弟,都觉得有新变化,自从上次在城北大军面前露脸,子喜的性格也改变一些,比以往更活泼,敢说敢做,胆子也大了。
第二日,青璃起了个大早,天冷,她想多睡一会儿,可是昨夜答应小弟送他去学堂,不能食言,只好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
“于嬷嬷,让麦冬好好调养,最近一段不用她伺候。”
青璃匆匆吩咐,让麦芽跟着一起,一路上,子喜拉着青璃说学堂上的事,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低调,没有把在城北大营露脸的事传扬出去,学堂的先生和同窗,只知道他家境殷实,并不了解背景。
“让先生一视同仁才好。”
子喜小小年纪就懂不少,青璃深以为然。去学堂是为了读书,若是让先生知晓身份,并不是好事。有些读书人,失了风骨,惯于谄媚,对有背景的学子区别对待,迎风拍马,所以当初爹爹也是为此考虑,经过打听之后,才把子喜送到一个口碑好的老先生那里。
子喜没有书童,没有下人伺候,因为离得远,不能自己去学堂,这才从府上配备了马车,接送的只有一个车夫而已。
青璃给小弟子喜准备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各种口味的牛轧糖,让他分给同窗,又给他戴上一顶小帽,目送他进了学堂。
凤阳虽然紧邻平阳,却没那么强烈的风,这个时节,街道两旁还有不少百姓,两旁的铺子,生意不错。
沈冰雨给青璃留下地址,布庄地址是平阳的一条主街,而大宅离自家也不算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她在盘算是不是要在街上买点什么,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
“麦芽,你说我应该买点什么?”
青璃和沈冰雨交好,沈老爷就算是她的伯父,虽然以前沈老爷也是糊涂,被继室欺骗,他也很无辜,一直出门在外谈生意,对继室的做法并不知情,如今小雨姐也原谅了他,一家和睦。
“这,小姐,奴婢觉得一些有钱的员外喜欢附庸风雅,您就准备点上好的茶叶,果子和糕饼,在加上点京都的海货,备足了几样礼就成。”
麦芽寻思了一下,给自家小姐出主意,青璃点头,这样的话,不如自己准备,肯定比铺子买的要好。瓜果之物,苹果和梨比较容易保存,这次也带回来一箱,茶叶都是空间生产,自是名贵,只有糕饼,随便买一些就好。
回到府上,简单整理了一下,青璃准备八样礼品,这样在京都去官家访客都不算失礼,她掐算了一下时间,刚好过了午时,这才吩咐车夫出发。
沈府坐落的街道,周围都是富商人家,在平阳城经商数代,家大业大。
青璃让马车停在侧门,她紧了紧雪貂披风,周围门户院墙很高,她在院墙外,只能看到府内几棵大树和高高的屋檐,上面覆盖着一层未融化的白雪。
和沈冰雨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她介绍过,沈府一共有四进院落,三进四进住着家里的主子。原来她是住在四进的,后娘和爹爹住在三进,三四进之间,隔着花园,有一个大池塘,冬日里,池塘的水面上结冰,她小时候顽皮,喜欢在冰面上打滑。
后娘狠毒,得知她每天都会在用过早膳之后去池塘上,就在深夜,找了府上的下人凿冰,等到早上,上面冻上一个小冰层,外观上看不出来,沈冰雨不得而知,掉到了冰窟窿,后来,是她娘身边的丫鬟冒死把她拖出来。
那个丫鬟,一直尽心照顾她十余载,未曾婚配,沈冰雨做主,让丫鬟嫁给自己爹,成为了沈家的新夫人。
麦芽上去叫门,一直到很久,侧门才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个脑袋,见到只有青璃和麦芽,原本狂喜的眼神慢慢地得灰暗。
“这位小哥,我家小姐是来求见沈老爷的。”
麦芽拎着礼盒,带着笑脸,主动和家丁搭话,谁知家丁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就要关门。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
见对方躲躲闪闪,麦芽也来了脾气,这是沈小姐的家,她只好忍下心中地不快,再次强调,“我们小姐来拜访沈老爷。”
“我们老爷不在府上。”
家丁语气低落,摇摇头,坚决地关上侧门,让主仆二人吃了个闭门羹,气得麦芽在门口大声地道,“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我家小姐姓莫,和沈冰雨小姐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