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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样子看起来是个脾气不错的人,而且有过半夜三更被叫出诊结果没必要出诊的经验。不过他一检查过那苦苦呻吟的妇人之后,态度马上改变。他简略地下了几道命令给苏珊随即下楼打电话。然后跟苏珊一起到客厅。
“我已经叫了一部救护车。必须把她送到医院去。”
“那么她是真的很严重?”
“不错。我替她打了一针吗啡减轻痛苦。但是看来……”他中断没再说下去。““她吃了什么?”
“我们晚餐吃乳酪通心面和软布丁。后来又喝咖啡。”
“你也吃一样的东西?”
“是的。”
“而你却没事?没有疼痛或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
“她没再吃其他的东西?鱼罐头?或是香肠?”
“没有。我们午餐是在金武士饭店吃的……侦查庭过后。”
“是的,当然。你是蓝斯贵尼特太太的侄女?”
“是的。”
“那是件极为卑鄙的事。希望他们逮到下毒手的人。”
“是的。”
救护车来了。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被送上车,医生跟她一起离去。他告诉苏珊明天上午会打电话给她。他离去后,她上楼回到床上。
这一次她头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葬礼参加的人不少。大部分的村人都参加了。苏珊和安惠所先生是仅有的两个哀悼者,不过其他的家人都送来了花圈花环。安惠所先生问说,怎么不见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苏珊低声快速地把经过情形说明给他听。安惠所先生扬起眉头。
“有点奇怪吧?”
“噢,她今天上午好多了。他们从医院打电话给我。人总会碰上胆汁异常的时候。有些人比较大惊小怪。”
安惠所先生不再吭声。葬礼过后他立即转回伦敦。
苏珊回到别墅去。她找了几个蛋,做了个煎蛋卷。然后她回到柯娜的房里,开始整理死去的妇人的东西。医生的来到打断了她的整理工作。
医生一脸担忧。他回答苏珊的询问说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好多了。
“她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说。“不过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差点没命。”
苏珊睁大眼睛。““她真的那么严重?”
“班克斯太太,再告诉我一次,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昨天确实吃过喝过的东西。每一样东西。”
苏珊想了想,一样样仔细说出来。医生不满意地摇摇头。
“一定有某种东西她吃了而你没吃吧?”
“我不这样认为……蛋糕、圆饼、果酱、茶……然后是晚餐吃的东西。没有,我不记得有什么。”
医生摸摸鼻子,来回走动。
“是不是确实是她吃坏了什么?确实是食物中毒?”
医生以锐利的眼光瞄了她一眼。然后似乎下了决心。
“砒霜,”他说。
“砒霜?”苏珊两眼圆睁。““你是说有人给她吃砒霜?”
“看来是这样没错。”
“会不会是她自己吃的?我是说,故意的?”
“自杀?她说不是而且神志非常清醒。再说如果她想自杀她不可能选择用砒霜。这屋子里有安眠药。她可以多吃一点安眠药就成了。”
“会不会是砒霜凑巧掉进什么东西里去了。”
“我是这样怀疑,似乎非常不可能,不过这种事是发生过。但是你和她吃同样的东西……”
苏珊点点头。她说,“看起来是很不可能……”然后她突然叫了一声。““哎,当然,结婚蛋糕!”
“什么?结婚蛋糕?”
苏珊说明。医生仔细地听着。
“奇怪。你说她不能确定是谁送的?还有没有剩下的?或是包装盒还在不在?”
“我不知道。我找找看。”
他们一起动手找,终于发现还留有一点蛋糕屑的那个白纸盒方在厨房的柜子上。医生小心地用纸把它包起来。
“我来保管。知不知道原来的包装纸可能在什么地方?”
这次他们失败了,苏珊说可能已被丢进炉子里烧掉了。
“你还不会离开这里吧,班克斯太太?”
他的语气温和,不过这句话令苏珊感到有点不舒服。
“不会,我还得整理我姑妈的东西。我会留在这里几天。”
“好。你知道警方很可能想问些问题,你不知道有任何一个人……呃,可能恨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吧?”
苏珊摇摇头。
“我其实不太了解她。我只知道……她跟了我姑妈几年。”
“是的,是的。一向看起来是个温顺的妇人……相当平凡。你会说,不是那种会有仇的女人,或戏剧化的那种。邮寄的结婚蛋糕。听起来好像是某个嫉妒的女人……但是谁会嫉妒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似乎讲不通。”
“是讲不通。”
“哦,我该走了。我不知道我们这平静的小地方到底怎么了。先是一件残暴的凶杀案,现在又是企图毒害。奇怪,……件跟着一件。”
他沿着小径走向他的车子。室内空气不太好,苏珊让门开着,慢慢上楼去,回到她原先的工作上。
柯娜·蓝斯贵尼特不是个整洁、有条理的女人。她的抽屉里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各种东西都有。有一个抽屉里挤满了化妆用品、信件和旧手帕、画笔等。一些旧信件和帐单塞在挤满内衣的抽屉里。在另外一个抽屉里的一些毛线背心底下有一个硬纸盒装着两绺假刘海。还有另外一个抽屉里放满了一些旧照片和素描簿。苏珊浏览着一张显然是好几年前在法国某地拍摄的团体照,照片中的柯娜苗条多了,挽着一个高大瘦弱、留着稀疏的胡子、穿着一件好像是天鹅绒外衣的男人的手臂,这个男人苏珊判定是已去世的皮尔瑞·蓝斯贵尼特。
这些照片引起了苏珊的兴趣,不过她还是把它们摆到一边去,她把找出来的所有文件摆成一堆后有条不紊地加以整理。大约整理了四分之一她看到了一封信。她看过了两遍,仍然盯着它,这时她身后的讲话声让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你找到什么了,苏珊?喂,怎么啦?”
苏珊不安地脸红了起来。她的尖叫不是出于自愿的,她觉得惭愧,急于解释。
“乔治!你可把我吓坏了!”
她表弟懒散地微微一笑。
“看来是这样。”
“你怎么来的?”
“哦,楼下的门开着,所以我就走进来了。楼下好像没有半个人,所以我就上来了。如果你问的是我怎么来这里的,我今天一早就出发来参加葬礼。”
“我并没有在葬礼上见到你?”
“我那部老爷车摆了我一道,油路似乎卡住了。我搞了个半天它终于自己通了。所以我就赶不上葬礼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可以过来这里。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
“老实说,我打过电话给你……葛瑞格告诉我说你来这里‘接收财产’,可以这么说。我想我可以帮你一下忙。”苏珊说:“你不用上班吗?或是你随时高兴都可以自动请假?”
“葬礼总是不上班的好藉口。而这个葬礼又是如假包换的。再说凶杀案总是会引起人们的遐想。不管怎么说,我将来也不怎么需要上班了……如今我是个有办法的人。我有更好的事情可做。”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就像葛瑞格一样,”他说。
苏珊满腹心思地看着乔治。她很少见过她这位表弟,当他们见面时,她总是发现他有点难以捉摸。
她问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乔治?”
“我不敢确定我不少来客串一下侦探的工作。我们上次参加的葬礼让我想了很多。柯娜姨妈那天可真是一鸣惊人。我一直怀疑她到底纯粹是不负责任、开个玩笑增添一点乐趣,或是她真的言之有物。我进来时你看得那么专注的那封信上到底写些什么?”
苏珊缓缓地说:“这是理查伯伯来这里见她之后写给柯娜的信。”
乔治的眼睛真是非常的黑。她以为是褐色的但却是黑色的,而黑眼睛有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它掩盖住了藏在它们后面的思想。
乔治懒洋洋地说:
“上面有什么有趣的吗?”
“没有,没什么……”
“我可以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信放入他伸出来的手中。
他看着信,以低沉单调的声音大略念出内容。
“很高兴过了这么多年后又见到你……看起来很好……归途愉快回到家并不太累……”
他的声音突然改变,尖锐了起来: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所告诉你的。那可能是个错误。你亲爱的哥哥,理查。”
他抬起头看着苏珊。“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可能……也可能只是关于他的健康。或者可能是有关他们都认识的朋友的闲话。”
“噢,是的,可能的意思很多。没有办法下定论……不过却具有暗示性……他告诉柯娜什么?有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告诉她什么?”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可能知道,”苏珊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她听到了。”
“噢,是的,那个伴从。对了,她人呢?”
“在医院里,砒霜中毒。”
乔治睁大双眼。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是说真的。有人送给她一块下过毒的结婚蛋糕。”
乔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同时吹了一声口哨。
“看来,”他说,“好像理查舅舅并没有错。”
第二天上午,毛顿督察来到别墅里。
他是个安静的中年人,说话带着一点乡下的喉音。他的态度平静沉着,一对精明的眼睛。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班克斯太太?”他说。“布若克特医生已经告诉了你有关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的事。他从这里带走的那些结婚蛋糕屑已经化验过了,有砒霜的反应。”
“原来是有人蓄意要毒死她?”
“看来是这样没有错。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本人似乎不能帮我们的忙。她一直重复说那是不可能的……说没有人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