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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门徒?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奇。某个年轻行乞的画家,或是音乐家……或是这一类的人。某个那天她可能让他进门的人,这个人为了她些许现金而杀了她。或许是个青春期的青少年……他们有时候在那段时期非常古怪……尤其是神经过敏,装艺术家气派那一类型的。我的意思是说大白天里闯进门去谋杀她好像很奇怪。如果你想破门而入当然你会选在晚上。”
“如果像你说的在晚上,那么屋子里就会有两个女人而不是只有她一个。”
“哦,是的,那个伴从。可是我真的无法相信有任何人会那么耐心地等到她离开后才闯进去攻击柯娜。为了什么?他总不会是认为她有钱或有什么值得一偷的东西吧,再说即使是这样,多的是她们两个一起出门屋子里没有人在的时候。这不是安全多了?除非是非常必要,否则犯不着那么傻犯下谋杀的大罪。”
“那么柯娜被谋杀,你觉得,是没有必要?”
“在我看来是太笨了。”
谋杀要有道理吗?安惠所先生怀疑。理论上来说,答案是肯定的。但是纪录上却有很多完全没有道理的案例。安惠所先生心想,这取决于凶手的心理状态。
他到底懂得什么杀人凶手以及他们的心理过程?非常少。他的公司从没接过谋杀案。他自己也从没学过犯罪学。杀人凶手,就他所能判断的来说,似乎是各种类型都有。有些是受过度虚荣心的驱使,有些是贪慕权力,有些,像薛登,是贪婪下贱,其他的像史密斯和罗西则是对女人存有不可思议的奇想;有些,像阿姆斯壮,则是面目友善的人物。艾迪丝·汤普生活在暴戾的虚幻世界里,华汀顿护士则好像服勤一般愉快地把她的老病人干掉。
摩迪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思。
“如果我当时能把报纸藏起来不让提莫西看到就没事了!但是他坚持要看报纸……然后,当然啦,他看到了,心里乱糟糟的。你知道,安惠所先生,提莫西绝不可能去参加侦查庭的,不是吗?如果必要,巴顿医生可以开张证明或什么的。”
“这你尽管放心。”
“谢天谢地!”
他们的车子开进史坦斯菲子德农场的大门,沿着一条荒芜的车道前进。这里曾经是一个吸引人的小产业……但是如今已是满目疮痍。摩迪叹了口气说:
“战时我们不得不让它荒废下去。我们的两个园丁都被召集去了。如今我们只有一个老人……他并不怎么行。工资上涨得这么吓人,我必须说想到我们就可以在这上面花一点钱改变一下心里就畅快多了。我们两个人都很喜欢这个农场。我真的担心我们不得不卖掉它……我并没有这样跟提莫西提起过,那会让他担心死的。”
他们的车子在一幢非常古老可爱,但却非常需要重新粉刷的乔治王时代风格的房子门廊前停下来。
“没有佣人,”摩迪难堪地说,带头走了进去。“只有几个来帮忙的妇人。一个月以前我们还有一个住在这里的女佣……有点驼背,严重的腺状肿而且各方面都不太灵光,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而且她家常菜烧得相当好。但是你信不信,她辞职跑到一个家里养了六条北京狗(房子比这里大而且工作又多)的傻女人家去做,因为她‘非常喜欢小狗’,她说。小狗,真是的!这些女孩子真是神经病!所以我们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要是我不得不出去,提莫西就的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而且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找人帮忙?尽管我把电话机放在他的椅子旁边,如果他感到不舒服,他可以马上打电话找巴顿医生。”
摩迪引他进入客厅,茶叶已经准备好搁在壁炉旁,她请安惠所先生就坐,退下去不见人影,想是回内院去了。几分钟之内她回到客厅,手里提着一支茶壶和一支银制水壶,开始征求安惠所先生的所好,为他泡茶。茶很好,还有自制的蛋糕和新鲜的面包卷。安惠所先生低声说:
“提莫西呢?”
摩迪精神勃勃地说她在出发到火车站之前已经帮他准备好一份放在托盘里带进去给他了。
“现在,”摩迪说,“他该小睡过了,这是让他见你的最好时刻。请务必尽量不要让他太激动。”
安惠所先生向她保证他会非常小心。
他在跳跃的火光下审视着她,心中兴起一股怜悯之情。这个高大结实、平凡的妇人,这么健康,这么有活力,这么富有常识,却这么奇怪地,在某一方面那么脆弱。她对她先生的爱是母性的爱,安惠所先生心里明白。摩迪·亚伯尼瑟没有生过孩子,而她是个天生的母亲。她病弱的先生变成了她的孩子,需要庇护、看顾。而且也许就由于她较强的个性,在不知不觉之下,使她先生更加的病弱无能。
“可怜的提莫西太太,”安惠所先生心想。
“你来得好,安惠所。”
提莫西身子站离椅子,伸出手来。
他是一个跟他哥哥理查很象的高大男子。不过理查有的是力量,而提莫西则是虚弱,嘴形优柔寡断,下巴相当后缩,眼睛缺乏深度感,前额显现出暴躁的线条。
他膝关覆盖着的一条毯子和左手边一张桌子上瓶瓶罐罐的各种药品强调出他的病状。
“我不可以太用力气,”他说。“医生禁止。一直叫我不要担忧!担忧!如果他家出了谋杀案他一定担忧死了,我敢打赌!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受不了……先是理查去世……然后听说他的葬礼和他的遗嘱……真是好遗嘱……而最最叫人受不了的是可怜的小柯娜被人用一把手斧砍死。手斧!哎呀!这个国家现在多的是歹徒……凶手……战争留下来的产物!到处游荡杀害毫无防御能力的妇道人家。没有人有魄力铲除这些败类……采取强硬手段。这个国家会成什么样子?我倒真想知道,这个国家他妈的会成什么样子?”
安惠所先生对这个话题很熟悉。这是个在过去二十年当中他的客户迟早都问过的问题,而他有他一套例行的回答。他那些不表示确定意见的回答话语可以归类为只是些安慰的声音。
“都是从那该死的工党政府开始,”提莫西说。“把整个国家带进地狱里,而现在的政府也好不到那去。巧言令色,软弱无能的社会主义者!看看我们的处境!找不到高尚的园丁,找不到仆人……可怜的摩迪不得不在厨房里忙得一塌糊涂……(对了,亲爱的,我想今晚软布丁配主菜应该不错……还有,先来道清汤吧?)我得保持体力……巴顿医生说的……我想想看,我刚刚讲到那里?噢对了,柯娜,一大震惊,我可以告诉你,对一个男人来说,当他听到他妹妹……他的亲妹妹……竟然被人谋杀时!我足足心悸了二十分钟!你得帮我处理一切,安惠所。我没有办法出席侦查庭或处理任何柯娜遗产的事情。我要忘掉这件事。对了,柯娜分到的那份理查的遗产怎么样了?归我,我想?”
摩迪喃喃地说着,好像是要把茶点收拾收拾,离开了房间。
提莫西身子躺回椅背上说:
“没有女人家在场好多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不会受到任何无谓的干扰。”
“柯娜分到的那份存在信托基金里的钱,”安惠所先生说,“由你和你的侄女、甥儿甥女平分。”
“可是你听我说,”提莫西的脸颊泛起愤慨的红晕。“我当然是她的最近亲吧?唯一在世的哥哥。”
安惠所先生相当小心地解释理查·亚伯尼瑟遗嘱的条款,温和得提醒提莫西,他已经寄了一份副本给他。
“你不会指望我了解那些莫名其妙的法律名词吧?”提莫西一点也不感激地说。“你们这些律师!老实说,摩迪回来把要点告诉我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认为她一定听错了。女人家头脑从来就不清晰。摩迪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是女人毕竟不懂得理财。我甚至相信摩迪并不知道如果不是理查去世,我们可能得搬离这里。这是事实!”
“当然如果你向理查求助……”
提莫西有如狗吠地冷冷短笑几声。
“那不是我的作风。我们父亲留给我们每个人一份非常合理的钱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想接管家传事业的话。我不想。我看不上面粉事业,安惠所!理查对我的态度不满。好啦,扣掉税金,货币贬值,接二连三的……要维持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得不变卖很多财产换成现金,时下的最好变通方法。我曾经一度向理查暗示过这个地方有点难以继续下去。他表示他的态度,认为我们换个小一点的地方就好过多了。摩迪会比较轻松,他说,省掉不少劳力……节省劳力,什么话嘛!噢,不,我绝不会求理查帮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安惠所,这项担忧影响我的健康很大。一个像我一样处在这种健康情况下的人是不能担忧的。然后理查死了,我当然是感到心痛……他是我的哥哥……但是我不禁对未来的远景松了口气。是的,如今是一帆风顺了……而且是一大解脱。重新粉刷这幢房子……找一两个好园丁……出个好价钱还是可以找到。把玫瑰花园完全重建起来。而且……我刚刚讲到那里--”
“详述你的未来计划。”
“是的,是的……可是我不应该拿这些来烦你。让我感到受伤害的……严重受到伤害的……是理查的遗嘱条款。”
“真的吗?”安惠所先生一脸询问的表情。“它们不是……如你所期望的?”
“不错,我要这样说!莫提墨死后,我料想理查自然会把一切留给我。”
“啊……他有没有……曾经对你表示过?”
“他从没这样说过……没有说得那么明显,理查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不过他在这里问过……莫提墨死后不久。想要通盘跟我谈谈家里的事。我们谈论过乔治……还有那些女孩和她们的丈夫。想要知道我的看法……我没多少可以告诉他的。我是个病人,我没有到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