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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瞧向其他手下。“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一起点头。
在屋內,戈罗斯惶然地注视前方。
古铁雷斯并没有如他想像般脑裂身亡。
挡下那枚子弹的赫然是卡登。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古铁雷斯身前。
戈罗斯无法相信这事实。
这一记剌杀攻击他在家中已练习过好几百次,直至确定能在一秒之內绝对顺利无误地完成。
戈罗斯多年来一直装扮成步履蹣跚的模样,事实上他的体能仍维持得与四十岁时差不多。这全都为了在必要时发动出人意表的袭击。
戈罗斯原本的计划是:杀死古铁雷斯,然后连合卡登和苏尔洛斯在外面的手下,一举歼灭古铁雷斯的部众。
但现在戈罗斯却亲手杀死了卡登。计划已经粉碎。现在他的部下最少要面对古铁雷斯跟卡登两股势力。苏尔洛斯也将倾向于古铁雷斯。戈罗斯的帮会已到了末日。
“这是意外……苏尔洛斯……你也看见了……”戈罗斯的手在颤抖,拐杖枪跌到地上。
“这不是意外。”古铁雷斯把卡登仍然站立的尸身推到一旁。“这是你自己写下的结局……”
苏尔洛斯站起他那笨重的身体,惊慌地看着臥在地上的卡登。他也搞不懂,坐在他正对面的卡登,何以一剎那间会成为古铁雷斯的肉体盾牌。一切就像魔法……
“太可惜了。”古铁雷斯展出邪恶的微笑。“我们原本可以合作的。既然战火已经点起了,就让它烧得更旺盛吧!”
古铁雷斯左掌往橫方斩出。
苏尔洛斯那颗滲满汗水的头顱,带着血泉飞起来,撞击木屋的天花板,再重重坠落地上。
奧武利萨瞧见小屋的正门打开了。
从屋內走出来的是目光渙散的戈罗斯。他彷彿心灵陷于空白状态般,茫无目的地一步步前行。
他的手上提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顱:
左边的是卡登,右边的是苏尔洛斯。
东、西两方的黑帮份子,从望远镜中目击了自己头领的首级。
数枚步枪子弹交叉击中戈罗斯的头部,把他的脑袋完全打碎。
混战展开了。卡登与苏尔洛斯的部下带着复仇的怒火,联合向西面的敌人进攻。交互的枪火在傍晚的空气中闪耀。汽车卷起风沙,如古代骑兵般往敌阵冲锋。
同样怀着仇恨的是戈罗斯的部下。他们负隅顽抗,却渐渐被包围了。
“要去救古铁雷斯!”奧武利萨进入了轎车,却听见一记爆炸声,他引颈向外观看。
中央的小木屋被一枚榴弹炸碎了。奧武利萨惶恐地瞪大双眼。
蒙多硕大的身体也塞进“平治”的车廂。“我们撒退。这是古铁雷斯的命令。”
“甚么?”奧武利萨夸张地高叫。
“古铁雷斯已不在屋子里——我不知道为甚么。但他说过,只要屋子发生了异变,他有办法离开。他已说明了等候他的地点。”
“他不可能逃出那里!”奧武利萨吼叫。“四周都是沙漠,他怎么能够走出来?”
蒙多伸手出车门外,指一指沙地。
奧武利萨恍然。
坚诺.古铁雷斯之日记
二月六日
……实在太奇妙了!他究竟是谁?
让我重新组织自己的回忆……在中枪之后,我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对了,我吩咐奧武利萨去找席甘多神父来,为我作最后的祝福。神父拒绝了。
那一夜我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人世了……我没有后悔。我只是痛恨无法完成那伟大的事业。我叫所有人离开睡房,我要静静地死去……
当时脑里有很多幻想。我想像着那座应该完成却无法实现的新圣亚奎那城:豪华轎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进去;五光十色的赌场霓虹灯,比拉斯维加斯还要光亮;巨型的酒店,在荒野上远远看过去倍为高耸……
我以为一切都要完结时,他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进来的。也许是从窗戶吧——但却没有惊动守卫。
他走到我的床前,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他。
“你快要死了。”他这样说——我清楚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你一定有很多还未了结的心愿吧。”
我一一告诉了他——我把他当成了席甘多神父。我告诉他成立“卡特尔”以至吞并所有毒品生意的计划;在墨西哥开拓古柯臏舷耄换褂忻篮玫男率パ强恰托牡靥炅恕!
他点点头。“很好的主意。为了这一切,你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吗?”
我毫不犹疑地答允。我告诉他:魔鬼早已拥有我的灵魂。我跟莎尔玛作过许多次的献祭。但撒旦并没有保护我……
他再次点点头。“对的。魔鬼跟我们比较起来,算不了甚么。”
最初我不知道那个“我们”是甚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我喜欢像你这种不惜一切的人。”他说。“只有这种人才配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他掀开我的被褥,骑到我身上来。胸口的枪伤破裂了。我痛苦得快要昏迷。我知道只要一昏过去,便永远无法再醒来。
他把脸凑近我——鼻尖贴着鼻尖。我感觉到他吐出的寒冷气息。
他说:“预备接受新的生命吧。”
然后我感到他把咀巴凑近我的颈侧。一阵剌痛从那儿传来——但比起胸口的痛楚小得多了。
我听到他啜吮我颈动脉血液的声音。但我并不感到害怕——一个将死的人没有甚么好害怕的。
我只感到乾渴极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感。
他的脸离开了我的颈项。我看见他的咀角溢着鲜血。
“现在到你了。”他说。他用指甲划破了左腕內侧,把伤口凑向我张大的咀巴。
“快点喝吧,否则伤口又要合起来了。”
他的血液滴进我口腔內。我清楚感到那冰冷的血脉进入喉部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地畅快……
接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自己的內脏!我站在自己的体腔之內!看见心脏越跳越快……然后又看见一股光,它越来越亮,亮得我无法睁开眼睛……
我的视觉回到了睡房內。他站在窗前对我微笑:“你已拥有永恆的生命了。干你想干的一切吧。但是要小心。头顱和心脏是你唯一的弱点。”
在他跃出窗戶之前,我从月光下看见了他的容貌:一把金色的长发,眉心处有一个细小的剌青印记,好像是纳粹的“勾十字”徽号……
第二天我才了解,“永恆的生命”是甚么意思!一股前所未有的生命力灌注在我身体內!最奇妙的不是胸口的创伤自动痊愈了,而是所有感官能力都超乎想像地向外扩张!我花了许久才渐渐能够控制自己这副新生的躯体……禁不住骑马在圣亚奎那绕了好几圈……
亲爱的日记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上面书写了。我永远也不会衰老,日记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新的一天……感谢他……
八月六日
圣亚奎那以南之荒漠
在距离那间已被炸毀的小屋三百公尺外,古铁雷斯一身泥尘,坐在一块岩石后。他身旁放着四具金属箱。
他的座驾“平治”不久便在其他部下的汽车拱徫之下驰过来,停在他面前。
蒙多率先下车,伸出右手,与古铁雷斯的手掌相握,把他的身体拉起来。
“辛苦了。”古铁雷斯拍拍蒙多的肩膊。蒙多连忙吩咐部下,把四具共装着八百万美钞的金属箱抬进轎车的尾箱。
站在车门旁的奧武利萨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他想:难道真的在屋下预挖了地道吗?这样大规模的工作,我不可能全不知情……古铁雷斯一人如何拿走这四具沉重的箱子?
奧武利萨从蒙多与古铁雷斯互视的眼神中,看出他们之间藏着某种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也许这秘密与半年前古铁雷斯复活的奇迹有关……
奧武利萨并没有妒忌。他清楚了解古铁雷斯完全信任自己——只是这种信任与对蒙多那一种有所不同。蒙多就像一副机器,一按键鈕便能毫无误差地工作。面对机器是不必保守任何秘密的。有些秘密却连对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说,因为只会破坏彼此的关系。
古铁雷斯坐到轎车上。蒙多与奧武利萨分別坐在他两旁。
车队开往归途时,古铁雷斯开始述说刚才在屋內发生的事——当然他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在瞬间以异常的速度和力量,把卡登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
——我及时躲到了卡登身后。
古铁雷斯这样说。
“以后要怎么办呢?”奧武利萨沉吟。“‘卡特尔’的计划已完全粉碎了……”
“或许这样更好。”古铁雷斯微笑说。“那三个人只是提早几年结束生命而已……反正早晚要把他们吞并。”
“最好让他们三方继续战斗下去,互相消耗力量……”奧武利萨恍然。“我们这段时期要做些甚么呢?”
“甚么也不用做。”古铁雷斯点燃了一根雪茄。“就他们互相杀戮吧。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们会接管一切。”
“说不定他们会怀疑起来。”奧武利萨说。“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让他们以为你已经在那屋子里粉身碎骨。你暂时不要露面,然后我们再传出一些假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