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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了。临别不能亲自来看她,随信捎来一包他自己炒制的茶叶做为赔礼。
青黛佩服余子都小小年纪却比久负才名的大表哥还要早中举,当真是聪慧过人。她将茶叶交给了银红,然后望着桌上用来装着茶叶的雕漆携亲访友圆木盒,暗想,余子都定是以为自己喜欢雕漆漆器,所以才专门选了这个来盛茶叶。他送茶叶是虚的,送这个雕漆木盒才是真的。青黛摆弄着漆盒,盒底依旧有暗刻“崇明御制”的字样,看来这还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不过,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好像从未告诉过余子都自己在梧州家中地址,他是从何处知道的?
……
转眼到了十一月末,青黛即将迎来了她到大齐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府里比她刚来时冷清了许多,但老夫人还是吩咐了朱嬷嬷好好置办,热热闹闹过个年,于是府里剩下的下人都开始忙活起来。
十二月初三,上官府里来了三位客人。
大早,青黛被银红拽出暖被窝去了正厅。一进门,就有人跑过来拉住她的手,“黛妹妹——”一声如雷吼震醒了还有些迷糊的青黛,她一惊,看着面前同样梳着双鬏约莫八九的小姑娘愣了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珍姐姐,你怎么来了?”
乍看见祁珍出现在自己家里,青黛还有些发懵,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大红衣裙,外罩银红底宝相花纹锦短褙子的小姑娘。没错,圆脸,圆眼睛,圆鼻头,樱桃小口——五官都很圆,确实她在江宁结识的祁家六姑娘祁珍无疑。
祁珍的父亲祁年时任户部郎中,祁珍是他四十岁上才得的唯一的嫡女,算是老来女,夫妻两人可是把这闺女当宝贝,连带名字都是顺着“奇珍”的谐音取的。年初,祁郎中回江宁省亲带着祁珍一道回来,祁家老夫人一见小孙女,打心眼里疼爱,最后祁郎中一家子都回了京,祁珍却被老太太留在江宁祁家陪她住一年,说等来年再送祁珍回去。
青黛去江宁祁家时结识了祁珍。祁珍听说青黛家人都去了庆阳,只留她一人跟着老祖母,一下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一来二去,青黛哄得祁珍开心,祁珍也待青黛比对本家姐妹更亲近。
这会儿,祁珍看着青黛无措的表情,双手揉着她的包子脸,“怎么,不欢迎我来?怎么这副表情?”
“哪能呢?”青黛嘟着嘴含糊不清道,“姐姐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我送你时掉了那么多眼泪。”祁珍松开了手,青黛的脸终于得到了解放。不过,对于那场送别,青黛如今想起来还是嘴角直抽,她从江宁离开时,祁珍站在王家大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让青黛走,弄得青黛进退不得,好像自己欺负她了一样,最后这位大小姐还是被祁家丫鬟给强行抱回去才算了事。
青黛“呵呵”笑了两声,目光落到了祁珍身后,王陶也来了,他不能像祁珍那样冲过去拉着青黛说长道短,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冲青黛微笑,青黛亦回以一笑。转过头,祖母左手边坐着个长脸少年,利剑眉,朗月目,挺峰鼻,俊朗帅气的五官,配上一袭黑衣,更多了几分潇洒不羁。
正当青黛疑惑地打量着陌生的少年,身边的祁珍拽了拽青黛的衣袖,“怎么?你大表哥你都不认识了?”
青黛撇撇嘴,本来就没见过好不好。不过今天她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大表哥。青黛走上前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又朝王阳和王陶福福身,“大表哥好,小表哥好。”
“表妹都长这么大了,上回我见你时才这么高,走时还一个劲儿地拉着我的衣服哭……这一晃已经两年多了。”王阳看着满面笑容向自己问好的青黛,眼中飞扬着自信,觉得现在的青黛和两年前那个拉着自己衣服无声哭泣的小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和蔼可亲的笑容极富有感染力,让潇洒的帅哥摇身一变成了邻家哥哥。这样气质多变的王阳,确实有让大姐花痴的资本。
“我哭过吗?”青黛眨眨眼,“都不记得了。倒是大表哥愈发潇洒俊逸。”
王阳轻笑了两声,“妹妹谬赞了。”
王陶见青黛一直与王阳说话,不搭理他,插口道:“这次我和大哥来送年礼,顺道过来看看妹妹。祖母还让我带话来,说妹妹上回托人带去的护膝很好用。话说回来,我送你的玩意也不少了。你上次给祖母送礼,怎么也没有我的份儿啊?”
听着王陶抱怨,青黛扑哧一笑,“那小表哥想要什么啊?”
王陶脸上一喜,沉吟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物件,“就随便做个扇套、荷包什么的就行,但要是你亲手做的……”王陶特意加上了最后一句,说完又觉得不妥,“不可厚此薄彼,不然显不出诚意来。”
“你个猴崽子,厚谁薄谁?你还和祖母计较起来了?”王阳打趣王陶,王陶挠挠头不说话。王阳又转向青黛,“既然不能厚此薄彼,那自然不能少了大表哥的。你说对吗,表妹?”
“他们有,我也要!”祁珍也加入到索要礼物的行列,还不忘强调,“一定要亲手做的!我回头比比,看咱俩谁做的好!”
得,一个是真想要,一个是故意逗她玩的,一个纯属跟着瞎起哄的。罪魁祸首还是王陶这小子!要不是他非要嚷嚷着要亲手做的,自己能招来这三份活计吗?青黛忍下想胖揍王陶的冲动,算了算了,一个是做两个也是做。
“你们若不嫌弃我手工慢,做工粗的话,我便一起做了。”青黛试探着说道,期盼有人会临时改变主意,结果面前的三只一致点头通过。
青黛苦笑,“那好吧!”祁珍开年了就要回京,还是先给她做吧。大、小俩表哥的可以先放一放。
王阳三人在上官府里呆了一晚,翌日一早就返程回江宁了。走前,祁珍从青黛的多宝阁里搜刮了两样心仪的头饰,走时再没发生异常状况,只叮嘱了青黛记得给她做的东西。青黛无语,挥挥爪子赶紧打发这三只打劫的走了。
……
初十,庆阳的年礼也到了,负责押送的是留守梧州陈管家的儿子陈大生。庆阳的年礼走京城,然后往南到了兴州,运河没上冻,又改走水路回到梧州。
年礼很丰盛,除了数量丰富的酒、肉、山货、干果这些吃食外,还有两张上好的熊皮、三张貂皮和一张狐狸皮,另外元宝样金银锞子若干。
陈大生给老夫人报完了礼单,老夫人夸了他几句,又让朱嬷嬷给了打赏。陈大生谢了赏,又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了一个红绸小包裹和一封信,“这是路过京城时,忠毅侯府三公子托小的给三姑娘带的,说是过年的年礼。”
老夫人示意朱嬷嬷收下东西,打发陈大生走了。
“您要看看吗?”朱嬷嬷捧着包裹问道。
老夫人唇角含笑,“既然是给黛丫头的,你一会儿派人送过去就是了。”
朱嬷嬷点点头,“以前没瞧出来,这几个月三姑娘跟着老夫人,人缘倒是比以前旺了。不过可惜,华家九少爷和那家的余公子年纪都大了些,只有王家小少爷和三姑娘年纪还算登对。”
朱嬷嬷无端发了通感慨逗得老夫人直乐,“呵呵,你也太心急了。黛丫头才多大点人,这事以后再说。”
朱嬷嬷赔笑道:“确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让人把东西给三姑娘送过去。”
东厢。
青黛从银红手里接过红绸布包的东西,入手有些沉,“你说是忠毅侯侯爷的三公子托陈大生带回来的?”
“是,朱嬷嬷派人来是这么说的。”
那不就是九娘娘吗?还惦记着给自己送年礼,算他有良心!青黛打开红绸布包,里面一层裹着一层,一共包了三层。打开到最后一层时,入眼是一只古朴的木盒。青黛掀开盒盖,盒中红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
刀鞘和握柄都是鎏金的,刀鞘上镶着各色的宝石,光线一照,五彩夺目。青黛拔开刀鞘,刀刃已经开过封,寒光闪闪,刀背上两条凹陷的血槽线条犀利刚毅,同华丽的装饰外表相比它的内在才具有匕首的特质。她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一阵,入手的重量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单手拿还有些沉,若是双手握住刚刚好……她想了一阵,双手握住匕首,对准桌上空木盘猛地砍了下去。
“砰——”木盘应声裂成了两半。
“好刀!”青黛忍不住赞了一句,送个稚龄女童一把防身的利器,这种诡异的事也只有不照常理出牌的九娘娘才做得出来。
青黛收刀入鞘,将匕首放回盒子里,拿起华韶彦的信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包子小妹:
见字如晤。
匆匆一别数月,甚是想念!日前,祖母承诺我之事,父母已答允。年后,吾将赴西北军中历练。此去数年未必能归,再见恐遥遥无期。月前,得此匕首,思及妹当日恩情,特转赠于妹。念尔身弱,手无缚鸡之力,下次若再遇歹人,可做防身之用。
顿首。
兄:九哥哥
青黛放下信,脸皱成了包子,气鼓鼓地拿起匕首虚空戳了两下。哼!我统共遇见过一个“歹人”,不就是你吗?还好意思来心说让我下次防身!
青黛叹了口气,把匕首收好,又看了那薄薄信纸一眼,想起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看着文弱,倒是个热血的好战分子。
“上战场时,最好学兰陵王带个面具。别让人把你掳走了才好!万一掳走了,你就只能当下面那个了……啧啧……”青黛脑袋里浮想联翩,最后忍不住甩甩头,“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看在他送了这么贵重礼物的份上,还是祈祷那家伙平安无事吧!”
青黛碎碎念了一阵,把匕首照原样连带那封来信一起包了起来,交给银红收好。
……
除夕。
一大早,青黛随老夫人祭了祖宗,贴春联挂桃符。午间青黛睡了一大觉,准备晚上守岁。下晌,老夫人吩咐朱嬷嬷和屋里几个当值的丫鬟把包饺子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