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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云抬起头,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布上了一层浓厚的雨云,在暗黑色的沉重云层之上,印池,那颗硕大的日常最不容易被看见的星星居然在灼灼地发着暗蓝色的光。
(注解:印池,十二主星之一,是一颗暗蓝色的星辰,比郁非略大。其光芒在日间容易被太阳的光芒掩盖,夜间又不能很清楚地显现在天幕上,唯有清晨和黄昏才最为明显。)
他还在那儿发愣,羽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惊愕地环顾四周,看到几名青袍人偷偷摸摸地在人群中行动,他们挤过人群,穿上前去,行动是那么地不引人注目,仿佛梭子鱼游动在青色的海水中。
他们在人群中围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低低地张开手臂,青色的长袍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绿色丝线仿佛水纹荡漾。有那么一瞬间,空气中的水气潮重得压迫起耳膜来。
风行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他们的目标是那名女孩。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大喊了一声:“小心!”
羽裳没来及捂住他的嘴,于是拖了他一下,和他一起躲入人群中。
卫护在年轻上护军身遭的卫士最早回过头来,紧接着所有在打斗着的人都停住了手。马儿紧紧地夹着尾巴,四足定定地立在泥地上。人们在尘土中回过头来看向小丘。现在,再愚笨的人也能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中蕴涵着的重大威胁,空气里的每一点点水分仿佛都在以一种邪恶的频率振动着。
“来不及了。”风行云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名青袍巫师冷笑着说。
这四名青袍人从人群中跳入半空,就如梭鱼蹿出水面。他们在空中交盘双腿,双手向前箕张,仿佛四个凝固的剪影,从他们围合成的半圆形俯瞰下去,正将南药城的金甲少女及卫护一行包围在内。
在这个虚拟的穹顶之下,水气凝结成朦胧的云影,剧烈地翻腾着。云影之间仿佛现出了一只巨大的蟾蜍,一双鼓突的大眼瞪着下方,它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整个圆形的区域。
在它的阴影笼罩下,那名金甲少女的所有护卫脸上都是一变。
“雨之戟。”他们喃喃地道,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腰上的刀柄。
现在每个人都能听到那朵蟾蜍状的云中搅动的水柱发出的嗡嗡声响,。
只见那少女脸色也是一变,喝道:“不得令,谁敢拔刀?把刀放下!”那些护卫像被火烫一样把手从腰上缩了回去。他们的马儿在不安地倒腾着脚步。外围还着数百名混杂在一起的敌对兵丁,距离近到他们的盔甲的铜饰上蒙上一层对方呼出的白气,近到马儿那肥厚嘴唇的唾液搭拉到自己的脚上;然而此刻他们没有去关注这些问题,所有的人都抬着头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那片波动的云。
他们停住手脚,将棍子一端顶在对面的人肚子上,或者将刀柄悬在那人的天灵盖上,仿佛是谁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岁正冰冻魔法,让他们无法动弹。南药城的人是带着惊疑和愤怒的表情,而茶钥城的人则是种不敢相信和带着点胆怯的目光。
二百年来,南药茶钥争斗不断,不乏出个三五条人命的事,然而这次的意味完全不同。那是四名印池高手联手才能施展出的必杀术,而他们的目标是南药城的城主之女。
这一击出手后,他们将永远无法再后退,只有血和刀能解决他们的问题——雨水击打下来,南药和茶钥的冲突就将摆上青都银乌鬼王的桌面,再也无法收拾。
他们真的要下这个手吗?
金甲少女在那片云的阴影下冷笑了一下。
几乎在她嘴角一翘的同时,那箕张着仿佛凝固不动的八只手同时往外一扬,大喊了一声:“极!”
雨水组成的万千细丝刺破云幕,如同万千利箭喷薄而下。在那一刹那,云破日出,金灿灿的阳光从云的缝隙中投射下来,照射在那些水箭上,让它们带上闪闪的锐利寒光,也让所有的的人心头缩紧,觉得身处冰窟。
也几乎就在同一刹那,那名少女刷地一声,弯刀出鞘。随着啪地一声大响,她身上的红色大髦向后展开,宛如铁片一样振动。
风行云情不自禁地眯上了双眼,他从没有见过的灿烂光芒自那女孩的刀鞘中跃出,割裂了空气。他看见随着那少女的刀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一道近乎银白色的半月形气旋盘旋而出,撞击得水滴珠玉般叮当作响。
半月形气旋割过雨幕,把利箭一样的雨丝切成两段,撞击得四处乱飞。它余势未歇,冲出半圆之后,波地一声裂成了四道撞向青袍人。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根雨丝透过刀风落了下来,把地上射出了一个个星星点点的黑窟窿,有那么三五道雨箭射在了护卫的身上,立时标出血花来,但那些大汉依旧标枪一样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云裴蝉回头看看刚才叫小心的人,却发现那只是名衣裳破旧的年轻少年。她看见他肩膀上露出一点绿色的弓梢,于是一边的嘴角往上翘了翘,那看上去像是种轻蔑的笑,这个笑就像枚小小的蜂蛰,刺痛了风行云。她叮地一声,收起了刀。
混杂在人群里的印池术士已经倒下了三个,鲜血从他们的胸膛中流出,浸透了大地。却另有一名印池术士退在一旁。他的个子又长又高,便好似一根长竹竿,蜡黄枯瘦的脸如同死皮一样没有半点表情,眉心处却有一颗方形的黑痣。“好身手。”他冲那少女点了点头赞道,然后又突然回过头来,呲出黄色的牙冲风行云笑了那么一笑。“好小子。”他说,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同伴,转身走出人群,大踏步而去,只在地上留下两行血脚印。
云裴蝉也不拦他,眼光一转,却转到了还站在那边厢的小四身上。
小四吓了一跳,后退了三两步,喊道:“管家,管家。来人啊,来人……”
那少女将军抿嘴一笑,扬鞭喝道:“别理他们了,我们自己走。”
南药城的家将兵丁收拾干净脸上都是笑颜,随即跃马大叫,扬尘而去。转眼道上只剩下满脸沮丧之气的茶钥家兵。
“管家管家。”小四咕咕叽叽地嚷道,望着满地狼籍,仿佛一时有些迷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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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 本章字数:2008 更新时间:2003…7…23)
他们甩开登天道上的一团混乱,大步前行。风和尘土那么的大,所以等他们出现在厌火城西门外一处挨着海滩的悬崖旁时,看上去就像两名肮脏的小乞丐。
厌火城就在他们的前方脚下,它横躺在那里,躺着迷雾缭绕的海岸边上,充满皱褶的黑色肌理上,随风摆动着红黑两色的风向袋和旗子。它看上去就像一条船——许多人正把它看做把自己带离荒原的一条船,一条即将解开缆绳的,尚未完全打开风帆的船。
终于走近了这座无数次在清晨的曦光和傍晚的云霭中遥望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风行云突然有点胆怯起来。
“我们在这歇会吧。”他提议说。他们所处的路旁正有这么一座客栈,它为即将启程的旅人提供壮胆的烈酒,为匆匆而过的过客提供歇脚的地方,为近乡情怯的归人提供一个沉静地重温记忆的场所。
它躲藏在杂乱的树丛中,门前插着十余杆发黑的标枪,院子里是三棵槐树,然后后面是三棵杏树,参落有致,仿佛深有用意;边上是一座二层的房子,底层窗户中透出了黄色灯光,歪歪斜斜的门楣上交叉搭着三支巨大的海象牙骨,粗陋雕刻出来的酒盏形状表明这是一家酒馆。但上面没有名字。大量堆积的破桌椅碎片喝醉酒似的依靠在山墙上,仿佛这儿经历过无数次的打斗。
羽裳进门去买点食物,而风行云就在院外的树阴下坐下,他的心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他的目光离不开那座传奇的城市,他的目光偶尔会越过城市看到东面的洄鲸湾,在水面上大片跳跃的阳光让他无法看到更远,但他知道海的那边是羽妖陡崖。他微笑起来,想起自己在那些悬崖上跳上跳下的日子,想起向瓦牙在山顶上手忙脚乱地收拢着他们的羊,想起溪水里拥挤着姑娘,嘻嘻哈哈地嘲笑着每一个人。
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在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极度紧缩起来——仿佛是他的选择,改变了这一切。
客栈的门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此刻正是它生意好的时候,风行云发现在这里出入的人都是些头发虬节,有着狼一样目光的粗鲁汉子,他们的衣服或光鲜或破旧,但那不妨碍他们在各自的腰里别上明晃晃的匕首和短刀;他们吞云吐雾,出言不逊,绝非善类。这些景象让他更加没有把握,如果有再次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这条路吗?
白晃晃的道上又扬起一道尘土,那儿来了一匹白骆驼,带着斑点的驼峰之间,是流苏闪亮的绣花鞍垫。骆驼上坐着一位年轻小伙子。
“小兄弟,”看到风行云后,他拉住骆驼问道,“这儿到厌火下城还有多远?这儿有位叫露陌的人吗?我在找一位叫露陌的姑娘。她的舞跳得像九月的黄昏一样漂亮。”
风行云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
那小伙子高高地骑在骆驼上,冲他笑了,露出了一口白得发蓝的牙齿。风行云看到他的脖子有一块圆形的玉,在一根黑色的绳子上晃荡。他的笑容仿佛一阵无拘无束的风,驱散所有不快的阴云。在那些云没来得及再次收拢之前,他就大喊一声,猛踢了一下骆驼的脊背,驾着它跑远了。
“哎——哟。”一个人影闪出门来喊道,吓了风行云一跳。那是名个子矮小的肥胖老头,套着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他乐呵呵地冲风行云说,“蹲这干啥呢,远来都是客,来了就到里面坐会吧?”
“不用了,”风行云脸色一红,“我们还赶路呢。”
羽裳正好出门,手里提着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