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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嫂一直没咋说话,听了这话,朝着林岚笑了笑,“天凉了,冬天肯定得缝棉鞋,我自己也要做,给你一起做两双。”
林岚笑道:“那可多谢。”
三人松了口气,能让她们帮忙就好。
林岚继续道:“以后嫂子们做鞋子,招呼我一声,我去学学。”
让人家做还是免了,欠多大人情,尤其她一直觉得手工活儿又累又珍贵,花钱买三双不顶手工做一双,更不肯随便要。
三人说行的,下一次叫她。
林岚就把家里那些布头拿出来,笑道:“嫂子谁要是打袼褙,就把这些布头拿去。”
本来她还想发挥一下自己的创造性,缝个水田风格的包什么的,结果发现太难为自己了。
还是攒布票花钱去买省事。
李苹果笑道:“二嫂子要打袼褙呢,让她拿去用。”
曹二嫂就道:“中,等打了袼褙,我帮你绞几双鞋垫,到时候你纳鞋底。”
千层底要用麻绳纳鞋底,鞋底要好几层,纳鞋底的时候非常费劲。
但是那鞋穿起来非常舒服。
“好的,那可多谢二嫂了。”林岚笑了笑。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达成目的,也不多呆,免得惹林岚厌烦。她们盘算着,以后有事没事多过来走动走动,把关系捡起来。
她们还没走呢,又来了一波妇女,也是借着缝棉袄做鞋子来的,还有说要编筐子、编席的。
林岚听见筐子就想起回娘家的事儿,寻思一下,是不是得找时间回趟娘家。
家里筐子不缺,但是得买两张新的篾席。
当地用的是高粱蔑席。
高粱秸放在河里跑一宿,捞起来破开,把瓤刮掉,再把蔑用磙子压软和,之后就可以用来编席。
这种席自然比不上南方的竹席,但是篾席取材方便便宜,当地老百姓都是用这种。
一般农闲或者冬天的时候,男人们都会集中时间编席,多数都是给队里编席挣工分。
社员们可以从队里买,也可以自己家攒了高粱秸编席自己用。
林岚分家后也没分到席,家里这两张席是破席,已经不堪再用。
她也想买两张新的。
她爹也会编席,不过这个季节还没开始,估计得冬天,所以回娘家也买不到,不如就从村里买。
编筐子她没兴趣,只问了编席的那个妇女,“能不能按着炕订制?你看我家炕,一大一小,常用尺寸不行。”
那媳妇儿笑道:“当然行,反正都是篾子编起来的嘛。”
林岚就定了两张。
有人少不得要泛酸,“大旺娘,不是要盖房子嘛,怎么还订席子?你就不怕大小不行?”
林岚道:“怎么会不行?到时候新房要大一些,也没报纸糊墙,到时候直接用席子钉在墙上,干净好看,美得很。”
几个妇女被她那豪放的语气给酸着呢,一张席不便宜,谁家不是攒上一年才能买张新席子,哪里像她那样就用几个月,不合适了直接上墙?
她们认定林岚是显摆呢,现在男人当了局长,她又有钱,还不得使劲显摆?
哼!
林岚看她们脸色都变了,还有点纳闷呢,难道席子上墙不行?她们这是怪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
对林岚来说,那么一千两千块钱,就算对别人来说是巨款,她自己也没有炫耀的心理,也只是觉得就那么两千块钱而已。
不过她又不傻,自然能听出人家说酸话来,对她不友善的,她自然不爱理睬。
不怼回去也直接冷脸,以示本泼妇不高兴。
就这样一下午家里来了好几拨妇女,林岚也觉得纳闷。
要说是韩青松当局长,那之前就知道也不见她们来,怎么今日不约而同一起来?
她还真没想到是因为能买砖瓦。
她把大旺的棉袄棉裤缝起来,这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嚎啕声,哪个妇女又当众闹腾呢?
自从她不闹腾,她发现接班人还是不少的。
听了听,那声音很熟悉,竟是余痦子呢,一会儿哭一会儿骂的,不知道搞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停在她家房后。
林岚一来气把衣服扔下,跑出去看看。
走到路上她看到余痦子在自己家房后的地方正骂街呢。
说起骂街,以前山咀村林岚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会儿居然有人迅速挤上第一的宝座,林岚自然得见识一下。
只见余痦子一手叉腰,一手朝着林岚家使劲戳,就好似能隔空把房子戳倒似的。同时嘴里还要恶狠狠地骂着,骂到狠戾处就立刻岔开腿往前跑,跑几步又猛地顿住,跺脚拍大腿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咒骂。
那画风实在是辣眼。
很多孩子围着一边跟着她学。
有几个下工回来的大人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热闹,
“韩青松给她家长征儿判了个五年劳改。”
“判出来了?”
“娘啊,五年啊,那啥事不耽误了?”
“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惹是生非的,关起来也好,省的在家里惹事。”
“余痦子说他儿子是被报复的,不公平,还要去县里告状呢。”
“那咋还不去啊?”
“切,你当她不想去,公社都去不了,支书不让呢。”
“支书也太霸道了,还不许人家告状。”
“别乱说啊,我可是很服咱们支书的。”
“骂得也忒难听,也没人管管,治保主任呢?支书呢?”
有人看到林岚过来,立刻闭嘴,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这可是局长的女人,就算以前是泼妇,现在也是妥妥的先进分子。
以前嘲笑林岚最狠,最能看热闹的,这会儿是对她最热情的。
林岚却不冷不热的,“骂街呢?”
“可不是咋的,你说她咋那么不要脸啊,儿子是坏分子还赖别人?”
还有人争着给林岚汇报,“晌午那会儿公社的判决下来,余痦子就想去公社闹,被支书拦住了吆喝着去上工。肯定心里怀恨呢,这不,一下工就跑来骂呢。”
林岚哼了一声,她从余痦子旁边走过去。
余痦子看林岚过来,声音小下去。
林岚笑道:“你骂啊,继续骂。”
余痦子恨恨道:“我没骂你,谁心惊就骂谁!”
林岚抱着胳膊就在一旁看,余痦子被她看得心里发麻,居然骂不出来。
林岚:“你咋不骂了?骂得怪好听的。”
余痦子:神经病!骂的就是你!
林岚笑了笑,“继续啊,嗓门再大点,要不听不清。”说着她就走了。
余痦子看林岚一直没还击,就认为林岚抓不到把柄,自己没点名骂,她肯定不敢跟自己对骂。
想想韩青松转业就是局长,第一个案子就是把自己儿子给判了五年,余痦子恨死了。上午她挑唆了韩老太太想一起带人去公社闹,结果被治保主任截回来,还被老支书骂了一通,威胁要是去公社闹腾就扣工分,全村开大会批评。
她终归是没敢跟老支书对着干,乖乖去上工,这会儿下了工,她自然不肯忍。
她看林岚过来居然也不敢跟自己对吗,更加来劲,跳着脚,蹦着高的开始骂。
正当她蹦起来骂:“让你使坏,给我儿子关起来,一家子狠心短命鬼,天老爷都……啊——”
还不等她骂完,腿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一回头就见林岚不知道从哪里又绕回来,手里拿着一根小拇指粗的荆条,正卖力地抽她。
“啊——”余痦子叫了一声赶紧躲。
“咻咻咻!”林岚学着小孩子抽陀螺的姿势抡圆了膀子抽余痦子,把个余痦子抽得上蹿下跳,鬼哭狼嚎。
“仗势欺人啦,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啦!”余痦子捂着屁股手挨抽,蹦起来抽腿,蹲下去抽背,疼得她火烧火燎的。
林岚:“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造谣!抽的就是你!”
“你住手!”刘春芳得了消息过来,赶紧上前制止林岚,“你凭什么打人?”
林岚停了手,哼了一声,“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影响风化,我见一次抽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你、你太过分了,不讲理,简直就是欺负人!”刘春芳对林岚厌恶到极点,这泼妇如今得了势,简直是丢韩青松的脸,丢山咀村的脸!
这么粗俗、泼辣、没教养,根本就不配当局长的妻子。
她一定要找机会劝劝韩青松,林岚这样的泼妇,会败坏他的名声,迟早要连累他。
“谁要是再骂街,就捆起来送到公社去,别影响咱们村的声誉。”林岚不客气地怼回去。
刘春芳:“说骂街,你最厉害,怎么不把你绑起来送去?”
林岚:“你哪个眼睛看着我骂街了?”
“以前你没少骂,前阵子你还喝农药……”刘春芳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着林岚,生怕她抽自己。
林岚嗤了一声,“你也说以前,以前的事儿你现在说?眼前的事儿你怎么不说?”
林岚手里的荆条一挥,吓得刘春芳赶紧躲。
林岚露出一个威胁的眼神,“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啊,有问题就去大队解决,骂街的,一律捆起来送公社!”
说完,她扬长而去,气得刘春芳浑身颤抖泪珠滚滚。
林岚路过老韩家的时候,发现果然不出所料,老太太也在闹腾呢。
自然和余痦子一样,为的是韩青松判了韩青桦五年不让他回家,而想去公社闹腾又被老支书震慑不能去,这会儿就在家里撒泼发飙呢。
上午宣判那会儿公社倒是没啥事,也就一点小插曲。
矮子瘦子家里没什么关系,无非就是过来送送,看看没挨打也给饭吃,也松了口气。少不得就是捶着骂几声,“一直叫你别跟那个二流子混,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被连累了。该让你去吃吃苦头,知道知道厉害。”
劳改农场并不是坐牢,其实就是被人盯着干活的农场,也可以请假,下工也可以做别的,家属也可以申请探望、送东西,只要干活挣工分也吃得饱饭。
所以这两家家长反而不担心。
刘春和家的余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