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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哥也是怕老太太听余痦子忽悠,赶紧把利害点出来,让老太太知道余痦子不怀好意。
只可惜老太太脑回路不一样,这会儿在她心里林岚最可恶。
她只想逼着老三把老四领回来,一天也不想耽误。
老太太呵斥住老大,“你闭嘴,别说没用的,先把你弟弟领回来是正事。”
韩大嫂就拉拉韩大哥的衣袖,让他别多管闲事了。
余痦子开始忽悠韩老太太,如何如何,韩老太太想着自己老四也被关在县里,这会儿和余痦子倒是同病相怜。
刘春芳声音软软地道:“大娘,你们家三哥这会儿可厉害呢,转业当了公社的公安局局长,这些小偷小摸的小事,都是三哥说了算呢。只要他一句话,不管是你们家老四还是我们家春和,都一点事儿没有。”
她说着还拿了两块钱出来,“大娘,这会儿不宽裕,等过阵子扯两丈布谢你。”
这就是事成必有重谢。
老太太没看上那两块钱,她被余痦子带来的消息震惊着呢,老三去公社当官了?
这个不孝子,竟然不告诉自己!
他这是分了家就怕自己当娘的沾光啊!
韩老太太气得两眼冒火。
耳房正躲懒的韩小姑听见两丈布,就过来看看,也撺掇她娘去找三哥。
“肯定是那泼妇使坏,不让俺三哥出面领人呢。”
刘春芳立刻拉着她的手,“还是青杉妹妹明事理。”
韩小姑心里很是受用,“娘,俺三哥和他们一起回来了,咱们去找他。”
韩大哥还想劝,却被韩老太太骂了一句,“你们都巴不得老四不回来,都是些黑心肠子的。”
韩大哥被骂得脸色一白,急于辩解,老太太却根本不听,一伙儿人闹哄哄地往林岚家去。
韩大哥还说去找爹来主持大局。
韩大嫂讥讽道:“你可真老实,什么也看不明白。”
老韩头这几天话也不说,饭也不爱吃,人都不朝面,基本都躲在地里干活。摆明了就是想让老太太去闹腾老三,逼着老三把老四领回来。
还让他回来主持大局,做梦呢。
没看老二两口子也缩头乌龟一样不露面?
叫她说老四回来,分明就是他们大房最倒霉最吃亏,就得好好关起来,家里也消停一下。
这个傻老大竟然还跟着张罗,真是笨死了。
韩大嫂气得要命,却也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性,根本不听她说,看看人家老三。
*
吃完饭林岚准备继续缝被子,又怕韩青松看见笑话,就问他,“对了,你不是转业了?安排什么工作?要不要去上班?”
韩青松道:“去公社管治安,上午已经报到上任。没什么事儿不用天天去。”
虽然他有三个职务,可其实现在公安局就是摆设,社员们都被生产队拘着干活,也没什么犯事儿的。无非就是接收几个政治犯之类的,这个也不用他亲自去押送。
他的三个职务,主要是为了凑工资的,争取转业不让他吃亏。
林岚寻思那就是和治保主任差不多,“让你当公社的民兵连长?”
也算平级,只是民兵连长跟他那个连长可没法比,差远了呢。总归也有工资,挺好的,总比回来种地强。
韩青松点点头,“差不多。”反正现在民兵连也归他管。
林岚对他的工作没报什么大希望,村里治保主任是没工资的,就是补贴一些工分,公社以前的民兵连长好像也没几块钱。
一个月估计不到十块钱。
她现在手上两千多块钱呢,不在乎这十块几块的。
不过怎么说也是干部,会发粮票和一些副食品票。
这是林岚最喜欢的。
乡下人不但没现钱,除了布票棉花票煤油票,其他根本没什么。现在韩青松有职务,到时候就能多买一些。
她寻思他刚回来,除了公社也得去大队跟干部们联络一下,就道:“你只管忙去。”
韩青松看着炕上的被子,“没什么忙的,你在缝被子?”
他伸手就去拉林岚叠在炕上的被子。
林岚赶紧制止,“放着别动,我自己缝就行!”
韩青松已经大手一扯,就把被子扯开,露出里面揪成团的线。
之前林岚穿线有些长,缝了两针又打结,这会儿弄成一个疙瘩,在那里发出无声的嘲弄。
韩青松:“……”禁不住眉眼都弯了弯。
林岚:……老丢人了。
韩青松已经拈起那枚针,“我帮你。”
林岚惊恐地看着他,你不是要上演什么东方不败、绣花大盗。
韩青松对上她惊讶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意,朝她伸手。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挺好看的一只手,就是茧子和伤口也挺多的。
林岚伸手握了握,够硬,这巴掌要是打孩子屁股保管很疼,“让您见笑啦。”
韩青松:……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宽厚的大手一下子就把她的给包住。
他大手干燥温暖,还带着多年训练的力度。
这感觉让林岚有点奇怪,心跳加速,赶紧把手抽出来。
韩青松:“顶针?”
林岚脸颊一红,他要顶针啊,她从针线笸箩里赶紧拿出来。
韩青松试了试,把顶针掰开一点戴在手指上,开始变身慈祥的老母亲缝被子。
林岚:!!!
韩青松个子高,这样坐在炕上显得炕都小了,只见他右手在被底下托着被子,左手捏着针,开始一针针缝起来。
“被子太厚,棉花也旧,你下针要斜着进去,斜着出来。”韩青松还在给她讲解要点。
林岚都看呆了,现在get那句做家务的男人最帅了。
几分钟以后,韩青松道:“需要找个粉子印一下直线,要不缝歪了。”
林岚爬过去看看,“不歪,好着呢。”
再歪也比她缝的好。
韩青松却还是放下,“我去后面嫂子家借个。”
林岚立刻道:“我去。”
很快她就把缝被子印直线的滑石粉包借来,在韩青松的指挥下给被子印了几趟白线。
“照着这个缝,就不会歪了。”他开始继续缝被子。
林岚就跟着学,“我从这边开始缝,咱俩一起应该快点。”
她听韩青松说了窍门,觉得掌握没问题,只是下面的手看不见,一针扎下去容易……
“啊!”她嘶了一声,赶紧把手抽出来。
韩青松扔下针线,把她手拿过去,挤了挤,有血珠冒出来。
林岚生怕他像电视那样把自己手指头塞嘴里,吓得赶紧抽回来,“没事没事,谁缝被子不扎两下。”
韩青松:“还是我缝,给我倒碗水喝。”
林岚拿他带回来的茶缸,倒一茶缸水,“家里还没买着暖壶,水凉凑活一下。”
韩青松表示没关系,“在外头经常喝生水呢,没事。”
林岚把茶缸递给他,他却就着她的手低头喝水,林岚只好配合着倾斜一下。
喝完,她看他嘴上沾着水珠怕滴到被子上,就拿手给他擦了一下。
谁知韩青松正用舌尖自己舔了一下,恰好舔在她手心上。
酥酥痒痒跟被电了一下似的,林岚飞快地缩回手,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拿着茶缸子喝口水压压惊。
喝完又意识到这是韩青松喝的,便有点不好意思。
韩青松发现她脸上表情变换,一会儿露出个羞涩的表情一会儿又有些狡黠,一会儿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明白她在经历什么内心活动,只觉得很神秘。
林岚感觉他眼神都带上了热度,心里有点慌乱,赶紧道:“包还没给你收拾呢。”
她赶紧去收拾韩青松的大背包。
里面主要是衣服。
有两套卫衣,还有两套春秋衣,再有军装,两双解放鞋,几双带补丁的袜子,还有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
韩青松都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还有两块肥皂,两把刮胡刀一盒刀片。
林岚还找出一小叠各种票来,军队的饭票都是全国通用的,还有几尺布票、糖票。
林岚发现这饭票上带着油,可以去买粮食和食用油!
她又摸出一个铝饭盒,沉甸甸的差点闪了手腕。
这么重?里面难道藏了金子?
她打开看看,明晃晃地直闪眼,竟然都是一些军功章。
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满满的一饭盒!
她拿起来瞅瞅,这得多拼命啊?
她不由得扭头去看韩青松。
他坐姿笔挺,侧对着她,阳光给他透出一个完美的剪影,浓眉高鼻,嘴唇厚薄适中,下巴微微前翘。
还挺帅的嘛。
韩青松以为她有事,就扭头看向她。
林岚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收拾背包,还有几本红宝书、巴掌大的笔记本。
一封信从书里掉出来。
她发现寄信地址和寄信人没有,只有收信单位,这种情况一般是匿名举报信。
她一时好奇就掏出来看了一眼,一看给她吓了一跳。
信里举报韩青松乱搞男女关系,不配继续当军官,应该赶回家。
林岚心里嗤了一声,写得漏洞百出,一看就是瞎编……艾玛,她突然想起来,这、这不是“她”喝农药之前找人写的嘛!!!
林岚尴尬得冷汗都出来了。
韩青松应该一猜就知道是“她”干的?他回来居然没立刻质问她,他会不会心里憋着劲,找机会跟她算账呢?
林岚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偷眼去看炕上的韩青松。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又朝她看过来。
林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信悄悄塞回去,若无其事地抽出一本红宝书故作惊喜道:“你还带了书回来呢。”
她煞有介事地翻开看看,“红宝书啊,咱家也有红宝书了。”
上面有他的批注,其实就是表决心的话,比如听m主席的话,跟党走诸如此类。
韩青松是在部队里学的识字,那字银钩铁画力透纸背,真是力道十足。
就是——真丑!
她又翻开本子,第一页抄着m主席语录,后面写着几句自己的感想,直白简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