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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是不大的。
他还未见过谁有那样的本事。
本该烧掉的礼单如今在大理寺卿手上。
那么本该在大理寺卿手上的假礼单,如今又在哪里了?
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
侍卫试探道:“莫非……是偷梁换柱了?”
张曦云:“如若不然,还能如何?”
问题便是,究竟是在何处被换了。
张曦云扭头,冲回自己的书房。
在中间四处张望。
一切熟悉的摆设,都没有移动的痕迹。
来到自己的桌案前,用手比划了一下距离。
也都维持着原样。
他不相信若是有人来府中偷,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
重要的是,那封礼单,他在交给孤烟之前,是摸过的。
上面有他做的印记没错。
谁又能这样的心细?连几道细小的划痕也能记住?
张曦云问:“若是有人进来,你能发觉吗?”
“自然!”侍卫立马道,“纵是一只猫经过,属下也必然能察觉的出。”
于是张曦云将在府中被盗的可能,从脑海中划除。
唯一剩下的……
张曦云咬牙道:“付少卿叛我!”
侍卫在一旁低下头。
不对,应当是没有机会的。
毕竟礼单是经过他的手被烧。
只是他不能说。
张曦云此人素来多疑,他断然不会引火上身。
“宋问,难怪宋问当日是那样的表情与态度。他早已猜到,所以才如此气定神闲。”张曦云直起身,眯着眼沉思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连我的人,也能策反?”
侍卫没有说话。
张曦云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张兆旭。
张兆旭结舌道:“父……父亲?”
第40章 自作主张
那边大理寺的案情尚在梳理中; 御史公与大理寺卿忙得不可开交。
查出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 却因为时日太久; 无从考究。
要将礼单上的明目都整理清楚; 恐怕还要些功夫。
虽然大理寺原本的任务,应当是调查王粲的死因。
但此刻谁还管这事儿?
两年已过,是是非非都已说不清楚。
当年的证据; 更是已经无从寻觅。
拿谋害王粲的罪名去套张曦云; 是行不通的。
他在朝三十余年,与朝中百官关系盘根错节。
树倒猢狲散。也只能是拿贪污受贿的名头; 让他先吃一瘪。再步步慢慢来。
可谁知; 张兆旭竟投案自首来了。
道收贿之人是他; 他顶替了父亲的名义; 在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今形迹败露,他不敢隐瞒。求情大理寺将他关押审问,他会坦白一切。
大理寺内众人顿时有些懵逼。
这还怎么搞?
这日; 唐毅穿着便服; 站在宋问的院外。
在走与不走之间挣扎许久。
坐在树头的望风少年林唯衍看得实在心累,替他做了决定,对着下面喊道:“宋问,三殿下找你!”
“哎哟?”宋问在后庖中; 放下锅铲,有些受宠若惊道:“三殿下也会主动来找我?今日的黄历是翻红了吧?”
唐毅扭头就走。
林唯衍打报告:“他跑了。”
宋问随手拿了包东西冲出来,喊道:“留住他!”
林唯衍在上面大声复述道:“他让我拦住你!殿下您听见了吗?”
唐毅忿忿咬牙; 再转个方向,自己回来了。
尊严。
为了他的尊严。
宋问这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宋问看见唐毅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有些乐呵。转头对着人批评道:“我说的是留住他,不是拦住他!你不要随意更改我的措辞,这其中的含义完全不一样的好吧?不能体现出我对三殿下的尊重。”
林唯衍望天。
宋问举起手里的小包,然后翻开油纸,诱惑他:“请你吃东西,来嘛。”
唐毅将信将疑的走过来。
宋问送到嘴边自己咬了一口:“特别好吃!”
唐毅:“……”
真特娘的是够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
“里面还有。”宋问对着院口大喊,“小五,上饼!”
小五便端着一托盘用油纸包好了的东西出来。
林唯衍跟着跳下,拿了一个。
三人各自咬了一口,嚼吧嚼吧。
宋问:“怎么样?”
两人点头:“还不错。”
三人拿着个饼,坐在门口安静的吃喝。
场面一时非常和谐。
唐毅吃完了,回味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手抓饼。”宋问道,“方便不方便?出门可随身携带,不脏手,不耗时。好吃又便宜。”
林唯衍对着她真诚道:“那我可以每天出门。”
宋问:“去你的!”
于是林唯衍又伸手拿了一个。
宋问翻着油纸,欣慰道:“我决定在商铺里卖这个。顺便再卖些其他的。这样大家可以边吃边逛,又老少咸宜嘛。生意一定好。”
“是不错。”唐毅才想起来,“你那些铺子都租出去了?”
“没嗷!所以才打算自产自销嗷!”宋问捂着心口痛道,“哎呀,这户部尚书怎么还不找我呢?”
“户部尚书?”唐毅大惊道,“户部尚书如今是宋太傅兼任,日理万机,如何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来找你?”
宋问:“……”
宋问拍额头道:“最近听见的都是什么太子殿下少将军,还有国师和各种尚书各种公,一不小心就弄混了。”
唐毅:“……”
宋问:“说到国师,他最近怎么样了?”
“说到国师,你到底做了什么?”唐毅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你是如何把真礼单交到大理寺卿手里的?你又是如何确定自己手里的是真的?”
宋问道:“如果你我手里的不是真的,那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呀。”
唐毅:“你这分明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它须得是真的,与它真的是真的,是两件事。”
“这两日已经有好多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宋问笑道,“可能是天意吧。事实证明,它的确就是真的呀。”
唐毅听她装傻充愣的将话题推搡了回来,不满道:“你不愿说就罢了。何必神神叨叨的唬人呢?”
宋问道:“其实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替人保守秘密,是一件不快乐的事情。”
唐毅听她这样讲,就知道她真的做了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便没有再追问了。
宋问随口问道:“如何?大理寺那边查得怎样了?”
“查?”唐毅道,“他自己全供出来了。”
宋问大惊:“你说谁?怎可能?”
唐毅道:“张兆旭,他去自首了。查也不用查,他供认不讳。”
宋问又是大惊:“你说谁!怎可能!”
唐毅看着她,认真道:“真是如此。”
宋问:“然后呢?”
“没问。”唐毅道,“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宋问点头:“对。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容易出人命。
林唯衍手上动作一顿,忽然沉下脸来,说道:“张曦云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顶罪了?他就这样怕死?”
“不会。我觉得不是。”宋问抱着手臂,咬唇思考道:“虎毒不食子。先前我同他谈话,看得出,张曦云对张兆旭还是很疼爱的。甚至不惜动用一切关系去帮助他,如今又怎会让他去顶罪。”
唐毅跟着道:“张曦云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宠溺非常,否则也养不出他这样娇纵妄为的个性。让他去顶罪,是想绝后吗?”
宋问道:“何况,我觉得,张兆旭如果不去,张曦云的处境,反倒不会这样被动。”
大理寺再如何弹劾,也就是贪污受贿一条。
只有这一条,是有真凭实据的。
贪污这种事若真要判,可以判得很重。
若真要查,也可以查得很清。
譬如朱元璋在位期间,前后六次肃贪,共杀贪官十五万余人。
各个全是死罪,绝无姑息。
但谁人不知,为官也是发财之道呢?
满朝上下,有几个人是真正清白的呢?
就看陛下有没有肃贪的心了。
显然陛下不是朱元璋。他们这里也没有过明朝。
今上对张曦云的态度,是偏袒的。
那份礼单,只是列举了张曦云受贿的一部分。还算不得多触目惊心。
陛下若有心包庇,降职,罚俸,杖责,再或轻或重的处罚一顿即可掀过。
张兆旭自作主张的凑上去了。
冒用他父亲的名义。越职,大罪。
张曦云不查或默许。渎职,也是大罪。
再加上贪污。
好了嘛。
事情更大条了嘛。
林唯衍默默的将魔爪伸向了第三个饼。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宋问叹道:“慈父,真是多出败儿啊。”
溺爱养出来的儿子,容易坑爹。
唐毅:“确是如此。”
宋问满是欣慰道:“这样比起来,我俩上次坑了李洵,也不算什么嘛。”
唐毅:“……”
“哎呀,不用猜我都知道,张曦云现在在做什么。”宋问道,“他在给他儿子求情。”
被坑的爹,此刻的确在给他儿子求情。
张曦云跪在殿上,唐贽便由他跪着。
就这样跪了一上午。
张曦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声啜泣。
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身形也很是削弱。
就那样贴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看着委实叫人心软。
唐贽忍不下去了,放下奏折道:“你有话要同朕说,你便说,非要在朕眼前找不痛快!”
张曦云开口,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