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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声与人说道:“母亲,您可以转过身来了。”
沈唯闻言; 脊背却还是有一瞬的僵硬。
只是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锦盒,她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陆起淮此时早已穿好了衣裳; 一如既往的玄衣; 站在那儿与往日没有丝毫差别…可沈唯却不知怎得,眼看着陆起淮这幅模样便忍不住想起先前他那一片光洁的背,尤其是在日头的照射下,那片背脊就跟渡了一层光似得。
她想到这,心下竟也止不住跳动了起来,就连耳畔也有些微微泛起红晕。
当真是在这古代待久了; 竟然也学得跟那些女人一样,不过只是一个裸背罢了,有什么好羞的?
沈唯思及此,不免有些唾弃自己,不过不管她心中是怎么想的,面上的神色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握着锦盒重新走了过去,待把锦盒置于那桌上便坐在了圆墩上,口中是淡淡问道:“你想问什么?”
即便沈唯掩实得再好。
可陆起淮素来心细,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他看着沈唯那泛着红晕的耳垂,眼中便漾开了几分笑意,只是唯恐人瞧见,他便垂下了双眼恰到好处的掩住了眼中的神色…他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而后也迈了步子朝人走去。
待至人对侧,他才扶着衣摆坐了下去,耳听着沈唯询问他也未曾说话,只是抬手给人先倒了一盏茶,口中是温声说道:“母亲一路过来也该渴了,您先尝尝这茶。”
沈唯闻言倒也未曾说道什么,她这一路颠簸倒也的确有些渴了,因此听陆起淮这般说道,她也只是握过了他递过来的茶盏…如今茶水尚还滚烫,待闷了些许,里头的茶叶也就缓缓舒展开了,原先的茶水变得浑浊,而茶香也慢慢四溢开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垂下眉眼饮用了一口茶才抬了眉眼朝人问道:“今春的碧螺春?”
陆起淮听她问话便也跟着抬了眼。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语气很是和煦:“母亲懂茶?”
不知是不是陆起淮的目光太过纯净和专注,沈唯与他对视之下竟差点脱口而出道一声“懂”,她在现代有个大客户喜欢喝茶,因此她在这方面也做了不少功夫,就如这碧螺春便分为七级,陆起淮给她的这盏茶,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属于最顶级的一种。
只是如今这个时间还不到碧螺春上市的时候,就连谢老夫人那处也没有,陆起淮这处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茶?
她心下微敛了心思,口中却是如常说道:“我也不过是以往喝过,倒不算懂…”等这话一落,她便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待握着帕子擦拭了一回唇角,沈唯才又掀了眼帘朝陆起淮看去,跟着问道一句:“你先前说有事问我,是什么事?”
陆起淮闻言却是又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回。
他早先就已调查过,这位荣国公夫人因不喜茶的苦涩便鲜少饮茶,平时也多以牛乳、蜂蜜水代替,可这个女人却在用了一口后就能分辨出茶的种类又岂是不懂茶的人?不过他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也跟着饮用了一口茶后便温声开了口:“母亲先前给我送来的帖子我以瞧过一回了。”
他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与人说道:“只是对于这城中士族的分级和关系,儿子却还有些不通之处,未免日后见着犯了差错便想问一问母亲。”
沈唯听他问起这个,心下倒是也没有起疑,日后陆起淮若要与他们相处的确是该早先做好准备。不过城中这些东西且不说是她,就连原身只怕也分不清楚,因此她也只是说道:“过会我会遣管事过来,你若有什么不通的地方便问她。”
陆起淮闻言便道:“那便多谢母亲了…”
他原本留下沈唯也不是因为这个,城中这些士族的关系,又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只不过这个女人素来谨慎,如今只怕也瞧不出什么了。
沈唯见他没有别的问题便也未再说道什么,她握着帕子站起身,只是在目光滑过桌上那只锦盒的时候,她才看着陆起淮说道一句:“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赏赐给你的,里面都是些补品药材,你待询问过大夫之后若是无事的话便记得用。”
她这话一落眼看着陆起淮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就连面上的笑意也跟着僵了一瞬。
只是在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面上的神色便又恢复了如常…沈唯眉目微敛,握着帕子的手却是也跟着收紧了些许,口中却还是如常说道一句:“到底也是天家的一片心意,咱们也不能平白糟蹋了。”
“儿子知道了…”陆起淮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待朝沈唯拱手一礼后,他是又跟着说道:“儿子身体不便,便不送母亲了。”
沈唯闻言也只是朝人点了点头,她转身往外走去,只是临来打起帘子的时候,她却还是止住了步子朝身后看去一眼,陆起淮仍旧站立在那处,身子微微半偏,日子打在他的身上,那面上的神色其实有些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眼中…
沈唯看出了几许遮掩不住的厌恶和淡漠。
到底陆起淮和皇宫有什么关系?为何她每每提及皇宫的时候,他都好似有些不对劲?沈唯心下疑窦未解,只是唯恐人发现,她便收敛了目光打了帘子往外走去。
而就在沈唯离去后不久——
屋中便又出现了一道黑影,他是先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盒,而后是又看了一眼陆起淮的面容,眼看着人眼中的漠然和厌恶,他忙垂下了头,口中轻声跟着一句:“主子,这个如何处置?”
陆起淮耳听着这道声音,倒是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他合了合眼,待平了心下的情绪,而后是淡淡发了话:“扔了。”
…
日子进入四月。
这天也越渐温热了起来。
陆起淮的身体将养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前些日子因为陆起淮还受着伤的缘故,谢老夫人自然也就免了他的请安,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好全了,这请早安的事自然也就不能耽误了…这会正是辰时时分,大乘斋中却已坐满了人,除了已去上朝的陆步鞅之外,陆家一众人都坐在屋子里。
只是气氛较起往日却算不得热闹。
王氏手里头握着茶盏,目光却是不自觉得朝对侧的陆起淮看去,眼看着人好生生得坐在那处,她这颗心就跟被什么揪住了似得难受。当日老爷发了话,不准他们私下做什么动作,还说若是让他发现他们私下做了什么让老太太知晓的话,以后便不必在家中待着了。
这话不就是说倘若她敢做什么便休了她?
如今她都多大的年纪了,倘若真得被休弃,哪还有什么脸面?何况她的姨娘本就不受宠,如今王家当家做主的虽然是她的嫡兄,可他们自幼关系就不算好,若是她回到王家只怕也是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因此即便她再是生气再是嫉恨,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私下的事做不了,面上的好,她却实在装不下去…说到底她也是长辈,难道还有长辈腆着脸去讨小辈的好吗?王氏想到这,看着陆起淮的目光便又忍不住淬了几分厌恶,倘若当初是她的儿子救了陛下,那么如今陆起淮所拥有的一切也该是她儿子的。
谢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她的手中握着佛珠,这会便如旧日那样拨弄着。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屋中的气氛,尤其是王氏面上的嫉恨…
她想到这便又不自觉得朝王氏那处看去一眼,眼瞧着她面上这幅遮掩不住的妒忌和不甘,心下便是忍不住一叹…当初也是看老二喜欢又觉到底是王家的孩子,这才允了老二把人娶进门。
早些年的时候,王氏虽然行事小气了些,可总归也没什么差错,哪里想到,如今这人却是越老越回去了。
好在老二是个明事理的,若不然她还真怕他们生出什么大错来。
谢老夫人思及此便也跟着敛了目光,而后是朝另一侧的陆起淮看去,坐在座位上的那个男人丰神俊逸、英气勃发…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而这只是第一步。
这个男人将会把当初所失去的,统统夺回来。
这其中不知会有怎样的艰辛和困难,也不知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她甚至不敢确定,在她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这个男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身侧的魏嬷嬷见谢老夫人一直不曾说话便侧头看去,眼瞧着她面上的怔忡,唯恐旁人发现便借着给人倒茶的间隙轻轻唤了人一声:“老夫人。”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道声音倒是也回过了神,她握过茶盏喝了一口热茶,而后是看着底下的陆起淮温声说道:“玄越,你如今的身体可是好全了?”
陆起淮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与人恭声回道:“回您的话,大夫已经说没事了,只要近些日子不碰□□这些东西便不会再复发。”
谢老夫人听人这般回答便又点了点头,她把手上的茶盏重新置于一侧,而后是继续掐着手中的佛珠与人说道:“你既然好全了也该准备准备去上任了…”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虽说陛下准你彻底修养好了再去赴任,可外头每日不知多少人盯着,若是你迟迟不去上任总归要落人口舌。”
她这话一落——
陆起淮自是忙应了一声“是”。
谢老夫人便又点了点头,而后是同沈唯说道:“如今玄越说到底也担任着朝中要职,除去平日伺候的,也是该添几名护卫和随从了。”
沈唯闻言便也跟着应了一声,口中温声回道:“儿媳知道了,等回去后,儿媳便让管家去给玄越挑几名护卫。”
谢老夫人见此便也不再说道此事,只是眼看着坐在左侧的陆起言,她掐着佛珠的手便又是一顿…除了王氏让她放心不下,这家中最让她头疼的便是起言。
起宣素来聪慧,尚且知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可起言这个性子…
因着出了霍家的那桩事,往日他的那些好友早就断了联系,这段时日起言日日待在家中,她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