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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可能…”
沈唯的声音透着不敢置信,周遭众人皆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只能看着她避如蛇蝎一样往后退去。
而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素衣女子终于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大夫人!”
“岁岁!”
“快扶大夫人起来…”
荣国公府门前是一片乱哄哄的模样,而陆步巍看着沈唯由人扶着走了进去,他伸出手似是想抓住她的手,想与她说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从他的眼前消失。
…
自从那日之后,沈唯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府里的人都说她是疯了。
到最后——
谢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人送去了家庙,一来是想着那处环境清幽,适宜休养,二来是为了避开家中这些是是非非,也省得她每日对着陆起淮,心思更重。
沈唯离开的时候只带了墨棋并着几个旧仆。
陆步巍也跟着她一道去了。
他原本以为,他在这人间也待不了多久,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煞气太重,竟是一直都未曾被带走。陆步巍并没有转世投胎的想法,倘若来世没有沈唯,那他投胎又有什么意义?索性就这样陪在沈唯的身侧,倒也不错。
只是每日看着她对镜垂泪,看着她往日眉眼间的笑被怨愤所遮盖,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伤心。
是他的错…
是他把她变成了这幅模样。
虽说成大事者,必然得要舍弃些东西,可眼看着沈唯的身子一日又一日变得衰弱,他却后悔了。当日在边城,性命垂危之际,他与那人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好法子,这才做下这样一个局。
可若是知道沈唯知晓这些事后会变成这样,他却宁可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局。
可惜…
这世上从未有后悔药。
陆步巍想到这,眼看着侧卧在软榻上,披着白狐毯子的沈唯,心下还是有着难言的悲痛。
他们来到家庙也有半年光景了,来时是炎炎夏日,如今却又是寒冬腊月,轩窗外头的雪花絮絮,时不时还会打进屋中…家庙清净,沈唯在这处休养了半年,性子较起往日倒是也平稳了不少。
可是她心绪难平,身子又弱,如今却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墨棋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沈唯伸手对着窗外接着雪花,她看到这幅模样自是唬了一跳。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放下手中的一枝梅花朝人走去,待合了轩窗又握着帕子替人擦拭了一回,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这样了。”
等这话说完,她是又觑了一眼沈唯的面容,见她容色平淡,便又跟着一句:“若不然您就依了侯爷的话,咱们归家去,总好过您日日在这,冷冷清清得把身子都给熬坏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终于开了口:“我不走。”
她说得斩钉截铁,只是因为说得太急便又咳了起来。
墨棋见她这般自是又替人轻轻拍了一回背,等到沈唯渐渐平稳下来才又红着眼眶说道:“您若不肯回家,那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大夫说您是忧思过重才会如此,您又不肯吃药,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沈唯听着她话中的担忧,脸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
她只是朝身后的引枕靠去,目光却仍是朝那覆着白纱的轩窗外头看去,口中是淡淡一句:“死了也好…”早在一年前,她就想死了,只是心中郁郁难平,这才不肯就这样死去。如今她累了,也不想在想那些东西了,倘若就这样死去倒也自在。
墨棋耳听着这话自是想劝,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到沈唯开口道:“等我死了,你就回家去,嫂嫂是个好的,总能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哥哥嫂嫂恩爱如初,她不担心。
身边的丫头也就一个墨棋,不过以她的性子,日后寻门好亲事也是容易的。
既如此,她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墨棋见她一副早已看淡生死的模样更是止不住垂下了眼泪,她握着人的手,哭着喊她:“夫人——”
“好了…”
沈唯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又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才又说道:“下去,我想一个人歇息会。”她这话说完索性便合了眼不去看人。
墨棋见她这般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只能替人重新掖了回被子,而后是又把先前摘来的梅花放到了女子的窗前,而后才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墨棋走后——
沈唯才又睁开了眼,她的目光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喉间却是吐出一声叹息。而后,她什么也不曾说,她只是把放在床前的那枝梅花捧到了手中,梅花应是刚摘下来,上头还透着些蒙蒙的水气,带着独有的香味,倒是沁人心脾。
以往每年冬日,陆步巍都会领着她去东山的梅园,陪着她赏花。
这样想来——
她竟忍不住轻轻吐出几个字:“陆步巍…”
她这话刚落,站在一侧的陆步巍却是心神一震,只是看着她垂着面容的模样便知她又是在喃喃自语了,他想到这,脸上神色难掩悲哀,而后他是半蹲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唯,口中是无声得接了话:“我在。”
“陆步巍…”
沈唯合着一双眼轻嗅着手中的梅花,等到香气扑鼻,她才继续哑声说道:“陆步巍,我恨你。”她恨他,不是因为陆步巍让她成了汴梁城的笑话,也不是因为陆起淮,她恨他,只因他瞒着她。
倘若他早些让她知道,她纵然难受,到底还能接受。
可他却直到死前才把此事说出来。
她恨他…
沈唯合着的双目垂落两行清泪,滴落在捧着梅花的手背上,没一会便又沿着手背落在了锦被上:“当年你娶我的时候,你说凡事都不会骗我,我信了,可你还是失约了…你个骗子,大骗子,你说话不算数。”
陆步巍伸手想去擦拭她的脸,只是还未曾触及,原先靠在引枕上的女子便歪靠在一侧,而她手中的花也垂落在地上。
梅花砸落在地上,上头的花瓣也跟着四分五裂…
空气中的温度好像又低了许多,陆步巍的手还悬在半空,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已经不会再醒来的女子,想痛哭出声,却什么声音也吐不出,他只能看着她,带着满怀的悲伤无声道:“岁岁,倘若能重来,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委屈你。”
…
屋中骤然闪过一道白光。
陆步巍还未回过神来,整个身子便被吸进了那道白光之中。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阵号角和鸣鼓声,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如今身处何方。他带着疑惑醒来,而后便看到营中的将士和医师正焦急得踱着步,到后头有个眼尖得见他醒来,这才喊了一声:“将军醒了。”
这话刚落——
众人便围了过来,领头的将士是他的亲信,名唤文山,这会他看着他便焦声问道:“将军,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伤口?
陆步巍垂眼看去便见右肩被白带缠着,这个伤,这个地方…难道?
他想到这是又朝那块布防图看去,上头清晰得画着今次敌军作战的线路,他…回来了,回到最后一仗前。陆步巍也不知怎得,只觉得喉间哑涩,双目微湿,不过在目光扫过营帐众人的时候,他还是敛了心中的情绪。
他合了合眼,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才沉声说道:“我没事。”既然上天怜他,让他回来,他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
元和十年,冬月。
长达一年的战事终于结束,陆步巍率领大军大捷归来,百姓夹道欢迎,就连百官也出动了大半。可就在大军到达御街的时候,众人却未曾发现陆步巍…而此时被众人心心念念的陆步巍正一人一马朝荣国公府而去。
寒风拍打着他的身子,可他却好似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他的心中萦绕着得只有激动的情绪,只要想着很快就能看到她了,陆步巍便觉得这周遭的寒冷也算不得什么了,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府邸,他眼中终于显露了笑意。
…
荣国公府。
沈唯侧坐在软榻上,目光却时不时朝布帘外头看去。
墨棋见她这幅模样自是好笑得说道:“夫人,咱们的人才出去没多久,何况国公爷就算回来也得先去给陛下谢恩,没那么快回来的。”她这话说完,便又轻声劝起人来:“您不若先去歇一会,这几日您为了国公爷的事,都没怎么睡好。”
“我睡不着…”
沈唯虽然衣着持重,可她到底年岁不大,声音也还透着股绵软的味道。
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快回来了,她哪里能够睡得着?不过墨棋说得也对,陆步巍就算回来也还得先进宫,倒不如去母亲那处先坐会…她想到这刚想动身便听见外头传来丫鬟磕磕绊绊的一句:“夫,夫人,国公爷,他,他回来了。”
她这话刚落——
布帘便被人掀了起来,手握布帘的男人仍是一身铁甲,他的身上还带着北方的肃杀气,就连身上也好似掺着些血腥味。可他素来沉稳的面容此时却有些紧张,直到看到那个年轻女子的时候,那副紧张才渐渐散去。
他什么都不曾说,只是在她的怔忡中,一步步朝人走去。
“国公爷…”
沈唯的声音刚落便被人重重抱进了怀中。
屋中的丫鬟看到这幅模样自是识相得退了出去,而沈唯的面容也从起初的怔忡开始变得羞红起来,她埋在人的怀里,一双眼却是稍稍抬起,口中是跟着一句:“你怎么了?”陆步巍是个沉稳持重的性子,很少会外露自己的情绪,今儿个却是怎么了?
陆步巍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眼眶却是一红。
只是未免人瞧见,他才把下巴抵在人的头顶,又把手撑在她的腰上,把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是真得回来了…
这几个月来并不是梦,他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
她的身子是暖的,面容也是如往日一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