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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民宅内; 有几个乔装打扮的人正围坐在一处; 几点灯火并不能照亮室内,只能把围坐在桌前的几人的面容照个大概,围坐着的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面容卓绝; 而另一个女子一身青衣,虽然面容普通,可气质却有些清丽卓华,尤其是那双眼睛竟是把这幅普通的面容也生出几分本不该存在的灵气。
三人围坐在一起也未曾说话; 他们只是各自捧着一杯茶盏慢慢啜着。
等到门被推开,却是又进来了一个黑衣人; 他径直朝那名白衣男子走去,待朝人拱手一礼后才开口说道:“少庄主,属下已去外头打探过了; 如今城门皆已关闭,现在兵部尚书正领着人挨家挨户在搜查; 还有…”
他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 紧跟着是又一句:“宫中的那位也来了。”
他这话一落——
屋中三人神色各异,尤其是那名青衣女子,她握着茶盏的手一顿; 脸上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她没想到…
赵睢会亲自出宫来寻她。
霍飞光察觉到沈唯情绪的变化,她落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沈唯眼看着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手倒是也抬了头,她在烛火下朝人轻轻一笑,口中也是如常说道:“我没事。”纵然再是不舍; 可既然已经决定出来,那便没有回头的道理。
梁令岳见沈唯已恢复如常便朝人问道:“地道挖得如何了?”
黑衣人闻言自是忙拱手说道:“还差一会,估摸着还得再花两刻的功夫才能挖通。”
“让他们抓紧功夫…”
等到黑衣人应声退下,梁令岳才又朝沈唯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你们再坐会,我去外头看看。”他这话说完却是又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梁大哥…”
沈唯看着梁令岳离开的身影却是突然喊了他一声,眼看着他驻足了步子转头看来,她才开口说道:“我想去外头看看。”
梁令岳耳听着这话却不曾应声,他只是依着那昏沉的灯火看着设为,眼看着她那双熟悉的眼睛,到底还是朝人点了点头…他又岂会不知她出去是因何缘故?想着往日西山寺中,她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他,态度坦然而又直爽,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果断。
可如今面对着另一个男人,在这离别之际,她到底还是起了流连之情。
看来她,的确很喜欢那个男人。
他想到这,说不出心下是什么感受,不过还是朝人点了点头:“走。”
…
此时的长街上。
霍龙亭和明路为首,正领着一众将士挨家挨户得搜查着,其中搜查得最多的便是客栈这些可以供人歇脚的地方。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尤其是霍龙亭,他先前从别人的口中知晓,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是被昌平带出宫的,这若是不能把人寻回来,只怕就连他们也护不住昌平。
他想到这,纵然往日再不显山露水,此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路听着他唉声叹气,也跟着叹了一声:“霍尚书也不必多想,如今城门紧闭,何况昌平郡主想要带着夫人离开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再说先前城门口也无人瞧见昌平郡主离开,可见她们还在城中。”
“只要在这城中,我们总有办法寻到的。”
霍龙亭耳听着这一声劝慰的话,不仅未曾消去心中的忧愁,反而长叹一声:“若是只有昌平,我自然不担心,可我怕的是,还有其他人。若是夫人真得已经离开,我只怕…”他说到这是拧头朝长街上的一道身影看去。
长街两侧,众将士皆高举着火把,把其中那道年轻人的身影照得通明。
那个年轻人高坐在马背上,他身穿玄衣,袖上和腰间用金银双线缀着腾龙驾雾,往日俊美的面容在这夜色和火把的照映下却显得有些格外的寡淡。这一份寡淡与往常不同,往常的赵睢虽然也是这幅寡淡模样,可到底不会让人发憷。
而如今他脸上的这份神情,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就好似乌云压境、大雨将至前的宁静,让人看着便生出几分害怕。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们真得无法寻回,这位年轻的天子会变得如何?
明路顺着霍龙亭的目光往外看去,自然也瞧见了赵睢的面容,想着往日在边城的时候,陛下和夫人是那般恩爱,怎么好端端得,临来大婚竟出了这样的事…他想到这却是又叹了口气,直到身边的将士过来回禀:“将军,这一块都寻过了,没有夫人的身影。”
“继续去寻…”
明路这话说完,眼看着长街上那道身影却是又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寻了有一个时辰了,这东西两街上能住的客栈都寻过了,就连附近的一些民宅也都搜查过了,却还是未能寻到夫人的身影。
寻不到,自然要回禀。
因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朝人走去,等走到赵睢跟前,他是低着头拱手说道:“陛下,此处没有夫人的踪迹。”他这话说完也未曾听到回声,只能瞧见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道目光轻飘飘得若有似无,可就是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明路只感觉自己这后背都已冒出了一层冷汗,就连喉咙也开始变得有些发干,就在他差点撑不住的时候,那道目光终于收了回去,紧随其后得却是一句无情无绪的话:“继续查。”
“是…”
赵睢眼看着明路退下,脸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
他只是牵着缰绳高坐在马匹上,而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朝前方火把照不到的地方看去,天上的星星好似突然消失了,就连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中,看起来倒有几分要下雨的样子…赵睢凉薄的唇紧紧抿着,凤目更是幽深如墨。
他原本以为,昨夜的欢愉是好的开始。
可如今看来…
她只怕是早已经筹谋着离开他了。
赵睢想到这,紧握着缰绳的手忍不住是又多用了些力道,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大半个月前,他们还情深似海,描绘着日后的光景,可如今她却义无反顾得离开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离开他…
赵睢已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了,就好似这颗心已不再属于自己,疼痛难捱得好似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他紧抿着唇,牵着缰绳骑马往前去,身后一众将士见他往前自是也忙跟了上去。
天上的景象看起来越发不好了,沉闷压抑得就好像暴雨将至。
可赵睢却好似恍若无感,他只是骑着马往前去,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她在什么地方,他都会寻到她,即便是翻了这座城,这个天下。
等寻到了她,他一定不会再放她走了,就算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只想这辈子禁锢着她,让她陪在自己身边。
周遭皆是民宅,而他也终于牵住了缰绳。
身后众将士的火把被风打晃着,而赵睢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明灭不清起来,他就这样高坐在马背上,冷声说道:“去查,就算是翻了这座城,也要把她寻出来。”
“是!”
…
而此时一处漆黑的拐角处却有两道身影,夜色昏沉,这处又是死角,两人可以看到外头的光景,可外头的人却难以看到他们。这会那名身穿青衣的女子便默不作声得看着长街上的众人,长街上有许多人,可她的眼中却只有一个人。
纵然隔得这样远,可沈唯还是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凛冽而又压抑的气势。
他现在一定很生气…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呢?昨夜他们还同床共枕,相拥在一道说着日后的事,就连今晨起来的时候,他也是满脸笑意让她好生歇息,等再过一日他们便要大婚了。
可如今婚礼将至,她这个女主角却消失不见,只留下他一人,全不管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说道什么。
沈唯想到这,想扯出唇角露一个笑,可这张脸就跟僵住了似得,却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只有那双清丽的双目显露出几分悲拗的神色。
梁令岳就站在沈唯的身侧,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神色,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静静得陪着她,等到那处的将士四处散开,他才开口说道:“我们该走了。”如今时辰差不多了,地道也应该挖通了,何况如今已经寻到了这处,自然很快就会寻到他们暂居的地方。
真到那时,纵然他们想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也未曾开口,她朝人点了点头,只是在转身之前却还是朝赵睢那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仍旧高坐在马背上,他的袖子被晚风轻轻拍打着,脊背挺直得越发显出几分凛冽而又孤傲的气势。
再见了,陆起淮…
再见了,赵睢。
从此之后,我愿你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岁岁…康健,你会是最好的君主,享着万民跪拜,受着众人敬仰。
无论身处何处,我都会记得你,记得你我以前的日子。
可你我,再也不会相见。
“走…”
沈唯这话说完便再也不看那道身影,她只是义无反顾得转过身,而后踏入了眼前这一条漆黑的小道。
而原先高坐在马背上的赵睢也好似心有所感一般,拧头朝一处拐角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下慌乱得厉害,就在众人的疑惑不解中,他策马朝那处去,只是长长的小道上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
…
城门口。
霍飞光握着沈唯的手,她的心中其实有许多话要同沈唯说,只是好似能说得也早就说过了,何况此时此地,到底不适合多言。因此她也只是看着沈唯,道:“日后,你要多加保重,未免有人察觉,我不会去找你。”
离别在即,沈唯心中也有几许哀伤。
她回握住霍飞光的手,到得最后也只能回道:“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要小心。”
今日霍飞光护她离开的事必定已经被赵睢知晓了,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处置霍飞光。
霍飞光自然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因此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他到底是我的长兄,我与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