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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有一个人看了,我居然还能更文,只觉得自己内心太强大了……文所剩不多了,真的没有一个能陪我走到最后了吗?心碎……
☆、(八十五)宫闱
一缕淡薄的月光洒在清凉如水的玉阶上,好似笼起轻纱寒雾。寂静无声的御园里,微风夹着夜兰花香悄然拂过。
隐去身形的雨薇,仿佛已化作一个如魅的暗影,与这禁宫的夜色融为一体。
荒芜的南苑里,一池芙蕖已然盛放,岸边的小舟却早已残破搁浅……乳医舍里,已升为医长的宛玉还在灯下苦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勤勉和执着……
长乐宫的别殿,刘淑媛轻轻哼着童谣哄小公主入睡,睡着的小公主纯净得像个天使,刘淑媛看她的眼里满满地皆是母爱……雨薇轻轻将绿玉佩放在妆台上,依旧悄然地离开,只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打破这一刻的美好宁静……
不觉还是走到了嘉福殿前,这间曾将她拒之门外的曹睿寝宫,如今却是如此轻易地就迈步踏入。——望着内殿里闪烁的灯影,她忽然有些迟疑起来……这时候,曹睿会在做什么?批阅奏折?研读兵书?——做着一个勤政的帝王该做的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偌大的寝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值守的内侍坐在阶下偷懒,显然,曹睿并不在嘉福殿。
“师傅,你说今日陛下会去长秋宫哪个娘娘那儿啊?”年轻那个问道。
“自然还是那毛贵嫔,不,如今应叫作皇后娘娘了……”年长那个说道。
雨薇本要离开,忽听得那两人窃窃私语,不由得停步,在心底里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忘了,一个年轻气盛的风流帝王,自然应该流连于他的三千后宫、软玉温香,而曾经的那个江雨薇,或许只是心上一道浅浅的瘀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不药而愈,消弥无形……
“这皇后娘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明明身孕都那么重了,竟还能一人独宠……让陛下每日都只去她的倚云殿……”
“这不是挺好,要不我们这些在嘉福殿值夜的,哪里会有这般清闲……”
“您还乐得清闲?如今哪个头尖眼快的不变着法往倚云殿跑,只有咱这样不受待见的才每日留下来值夜……”
“后悔当初没被分去倚云殿了?”
“唉,话说当初那些娘娘们才入后宫时,做奴才的哪个不是钻营着想分去董昭仪、虞昭容、钟淑容那里,只有最无门无路的几个才被配去侍候那个贫弱无势的毛才人……可如今倒好,看看倚云殿的那几个奴才,眼睛都快看到天上去了……要说咱们倒也罢了,好歹还是侍候陛下的,可当初那些削尖脑袋去其他娘娘那里的,现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你也别羡慕,细想想,这日日服侍在陛下和皇后跟前的风光差事,可是好当的?且不说如今娘娘怀着身孕镇日提心吊胆喜怒无常的,就这半年来,娘娘执掌后宫的杀罚手段,便决计容不得我们像现在这般懒散多舌……”
“经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原还指望着等皇后娘娘迁入凤起殿后,被增配去那里伺候呢,如今想想倒宁可不去的好……”
“你哪里听说皇后娘娘要迁去凤起殿了?”
“凤起殿不是皇后的居所吗?等下月册封大典后,娘娘自然是会搬去那儿的啊?”
“我看未必,你几曾听说陛下下旨开启凤仪宫了?”
“嗯?”
“自从陛下在凤起殿焚了那身凤袍后……就算有人得了那个名号,却再也到不了那个位置……”
“什么名号,位置?……”
面对一脸疑惑的小徒弟,老宫侍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却扯开了话题……
雨薇也不敢再耽搁,出了嘉福殿再往长秋后宫走去。路过那座漆黑一片的凤起殿时,她还是怔了一下。眼前依稀浮现起彼时曹睿拉着她看那身凤袍的情形——
他期待的样子:“雨薇,朕要你做大魏的皇后……”
他失望的眼神:“雨薇真不愿做元仲的妻子?”
……
时而那场景又交错成那个老内侍的话语——“自从陛下在凤起殿焚了那身凤袍后……就算有人得了那个名号,却再也到不了那个位置……”
曹元仲,为何你的心,永远都叫人看不清楚……
倚云殿原本只是长秋宫里的一隅偏殿,如今却因为它主人的身份变化,扩成了前后几进的华殿。
内殿里,寂然无声。
四角的青铜灯盏如同枝桠般托着点点烛火蜿蜒伸展开去,偶尔有风吹进,齐齐跳跃的火苗映着室内的画屏纱帷,一派朦胧莹润。
画屏后,曹睿的身影斜倚在一方竹榻上,安静地看着手中一卷书简,他的眼睫低低垂着,面色古静无波,烛光下依旧是绝致的面容,细看却竟有几分憔悴之色。
一旁的案几边,嬿儿正拈着那染了蔻丹的纤指,一个个剥着莲子。宽大的丝袍已掩不住她有些臃肿的身形,却丝毫不妨碍她眉目间的艳丽妩媚,如今的她全然褪去了当初的样子,一举一动皆透着成熟女子的柔美风韵。
雨薇悄无声息地进去,犹豫着想走近却又停步,终于还是远远地站着。看着榻上那个清隽的身影,视线里渐渐蒙起一层薄雾。
嬿儿的贴身宫女彩蝶进来,在青铜兽鼎的熏炉里添了一把熏香,一股奇异的香气便袅袅升腾起来。
那香味十分清幽,可雨薇却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心晕眩。她用力摇了摇头,好容易才摆脱了身体的不适,镇定下来。
再看曹睿和嬿儿,却不见丝毫的异样。只是过了一会儿,曹睿有些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合目养神。
“陛下一整日操劳国事,必然是累了吧,让臣妾为你推拿推拿吧……”嬿儿走到他身边,伸手为他按揉太阳穴。
“不必了。”曹睿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却示意她坐在身边,“嬿儿,还是陪朕说说话吧……”
“嗯,陛下想听什么趣事?嬿儿说给陛下听啊……”嬿儿甜甜一笑。
“还是再说说你在徐州时的事吧……那时你义父,还有……你师姐……”
嬿儿眸中划过一丝黯淡,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姐姐的旧事说过好几回了,不如说些其他陛下喜欢的新鲜事吧……”
“你我之间,还有其它话题吗?”曹睿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嬿儿僵住。曹睿没有看她,只是换了个姿势,枕着手臂闭目小憩。
无声的静默中,嬿儿又是尴尬又是惶然。愣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一条薄被盖在曹睿身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缓缓开口:
“记得三年前的那天,老爹背着受伤的雨薇姐姐回来,那时姐姐的样子可是落魄凄凉,她满身泥泞,散着发赤着足,裙裾只有半幅,头发只长过肩……嬿儿便拿自己的衣衫给她换上,端水喂药地照顾了好几日她才醒来……后来,姐姐跟着老爹学药理,老爹常夸姐姐聪颖好学……那时,老爹隐名埋姓,嬿儿只是个卑微的侍婢,姐姐则孤苦无依,寄人篱下的日子清贫窘迫,却不觉得有多苦……我与姐姐就如同亲姐妹一般……”
嬿儿幽幽地说着,脸上带着微笑,眼角却有晶莹闪动。而曹睿始终沉声不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雨薇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嬿儿说的虽有夸大,但大多确实是她们当初的点点滴滴……想起那时单纯美丽的嬿儿,再看如今心机深沉的一国之后,她无法想象毛嬿在叙述这些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更不明白,沉默的曹睿出于何种心态要去听这些关于她的琐事……
“陛下……”嬿儿停下来,试探着轻唤了一声,曹睿没有回答,似乎是睡着了。嬿儿不再叙述下去,只是望着他的容颜呆呆凝神。许久,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庞。
手被他倏然握住,曹睿有些迷茫睁开眼,脸上却尽是迷醉的气息。他看着眼前的人,眸光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终于回来了……”倏然地,他吻住了她,旖旎地纠缠。
嬿儿嗯了一声,整个人都酥软下来,柔若无骨地依附着他,一同倒在了软榻上。衣襟半敞,嬿儿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波盈盈间,一脸的娇羞柔媚。
而角落里,目瞪口呆的江雨薇这才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猝然地背过身,只觉得滞住呼吸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无法思考,不能动作……在一室旖丽的春光里,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可她却又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可笑,这算什么?她又为什么要来?隐去身形,只为在这幽暗的角落偷窥别人夫妻的激情戏码?——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她只觉得痛,觉得屈辱,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将要逃去……
“陛下,小心我们的孩子……”她在他身下娇喘着,声音甜腻地能融化一切。
“你……不是她!”他却突然停住,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从榻上坐起。他用手托着前额,轻轻甩了甩头,迷醉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
“陛下……”嬿儿惶恐地起身。
曹睿的脸上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微蹙的眉间尽是淡淡的倦意:“你有孕在身,还是好好休息,朕回嘉福殿去。”
他说着略整了一下衣襟便向外走去。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陛下……”嬿儿慌乱地追出去几步。
曹睿却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雨薇也始料未及,看着他的身影从面前擦然而过,她的头脑忽然一下空白。
外殿里传来手忙脚乱地摆驾声,嬿儿终究还是没有再追出去,只是颓然地跌坐在榻上,眼角的泪如珠滚落。
彩蝶慌张地进来,看到嬿儿的样子担忧地上前:“娘娘,这是怎么了?陛下他……”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竟是嬿儿甩手掴了她一掌。
“娘娘……”彩蝶噗通跪倒。
“我问你,今天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