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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潇潇半垂下眼,走向楼梯拐角。
“覃潇潇——”是从后面追上来的董云芳。
“有件事要同你说。”
操场上的风是轻微的萧瑟,像某个诗人低声的吟诵。
走过第一个半圈。
董云芳开口了,“纪闻琛他家最近有点事。”
覃潇潇脚步微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纪闻琛的爸爸后天要娶新人,哦,他爸爸妈妈在他小学五年级时离婚了。”
“他爸爸要娶的人是纪闻琛的婶婶。”
“纪闻琛的叔叔过世一年半。”
纪闻琛的父母离异,覃潇潇读原文时知道,但是……纪闻琛他爸竟然要娶弟弟的遗孀?
这未免有些……
“纪闻琛的爷爷不同意这事,纪闻琛的爸爸一意孤行,把纪闻琛的爷爷气得犯了两次病,五月那次住院至今还没出来。”
走完了四分之三圈。
覃潇潇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对于董云芳来告诉她这事又有些好奇。
董云芳脚步未停,像是没听见覃潇潇的问题,自顾自往下说:“我和纪闻琛是小学、初中同学。我爸爸在他家的公司工作,和纪闻琛的爸爸接触比较多。所以我对他家的情况有几分了解。”
并且她还喜欢过纪闻琛。
那时高一开学初,她得知自己和纪闻琛又是同校,大方来到他面前,向他表明心迹。
纪闻琛拒绝了并表示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生。
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高二下学期,董云芳无意间在宿舍看到覃潇潇亮起的手机屏幕,然后就知道了。
不过无所谓了,早在被纪闻琛拒绝时,她便利落把只来得及萌芽的喜欢掐断了。
董云芳偏眸看向月光下覃潇潇依旧精巧漂亮的面庞,不禁一阵无声哂笑。
找她来说这些,可能是自己脑子一热。
可能是因为听到若姐同她说的话,希望她能让纪闻琛恢复——大概也只有她能。
“我猜,纪闻琛这几天心情可能不太好。”
晚休时,覃潇潇仰躺在床上。
直至宿舍里静下后又响起一片浅浅的鼾声,她才逐渐睡过去。
……
次日早读和第一节 课,覃潇潇左边的位置空着。
跑完操回来,她终于看到同桌的身影。
纪闻琛伏在桌上,脸朝着覃潇潇座位这侧,长睫在眼底投下淡色阴影。
静立了两秒,覃潇潇坐下来。
发现他眼底不仅是睫毛的阴影,还有睡眠不足的浅翳。
“怎么?”
天生像描了眼线的眼睑撩开,眼眸分明没有困茫之意。
覃潇潇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偷看被抓现行的心虚,“你今天旷了早读和第一节 课。”
短暂的沉默。
纪闻琛眼睫半敛,“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覃潇潇轻轻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受班主任的吩咐,以及出于对同桌的关心,试图提醒监督你遵守纪律、好好学习。”
纪闻琛倏地抬眼。
面前的女生神色恬静,看着他的目光淡然无波。
她现在还是把他当成普通同学么。
这个认知让纪闻琛的胸腔有些滞闷的不舒服。
覃潇潇对着他如幽潭般的眼眸,身侧的手微蜷,“家长的事,我们为人子女的如果管不了,也不应该太过于……”想不出合适的词,“不应该太过于在意……”
“你在关心我?”纪闻琛从桌上直起身。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她怎么会知道他家里的那些破事,而是她这么说似乎是在关心他。
“……没有,我不想有个影响我学习的同桌。”
直直盯着她不愿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变化的纪闻琛:“是么?我不来教室怎么会影响到你?”
“你不来教室,老师们会问我,耽误我时间。”覃潇潇语调平缓如常。
然而纪闻琛注意到她浓密眼睫的一瞬轻颤。
胸腔里像是忽然注入一射阳光。
拨去连日来的几分黯沉。
“小谎话精。”
从唇角低逸出来,带着点愉悦的吊儿郎当。
他的嗓音轻缓缠上来,撩拨得耳膜有点麻……覃潇潇下意识地半侧开脸。
做题,对,做几道题就好了。
覃潇潇微抿着唇抽出放在书立最前面的英语报。
“等会儿是语文课。”
覃潇潇翻开报纸的手一顿,“我就想写英语。”
喉间溢出几丝笑,纪闻琛撑着下颌看她。
简直如芒在背,不,如芒在侧,就在覃潇潇忍不住要冷瞥过去时,“我不在意。”
嗯?覃潇潇很快反应过来,纪闻琛指的是她先前提的让其不要在意家长的事。
“那就好。”
原著里对纪闻琛的家庭情况描写不多,只提过纪闻琛和纪父的关系冷淡如坚冰。大男子主义的纪父虽然娶了新的妻子,但仍是爱纪闻琛这个儿子的,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对儿子好。
覃潇潇忍不住多说了句:“可能叔叔在某方面做得有些违背情理,但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我爷爷还在医院。”
“老人对这些事可能比较气。叔叔的事……已成定局,你只能多开导爷爷。”覃潇潇温声道,“可能叔叔对爷爷的事心里也有愧。”
纪闻琛眼睫低敛着沉默。
“你以后和叔叔可以尝试着沟通,尽量平心静气地,让他知道你的想法……而没必要因为厌烦他的事而耽误自己的学习,耽误自己的人生。”
“……”
覃潇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啰嗦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她将英语报放回去,拿出语文练习册。
上课正好铃声响起来。
第40章
郭海若欣慰地发现:纪闻琛又按时到教室学习了。
一个优秀的同桌真的能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她更坚定了今后让这两人继续同桌的想法。
覃潇潇并不知道班主任已经把她接下来的同桌人选安排得明明白白。
此刻是第二节 晚自习; 她在做物理试卷。
眼角余光瞥见她同桌在翻看从她这借过去的练习册。
覃潇潇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纪闻琛他爸爸二婚办酒席的日子。
而她同桌早读准时到教室,今天没有一节课不在座位。
真是个有脾气的固执同桌。
“这里; ”固执同桌把她的练习册推过来; 手指点着一处; “为什么是T细胞?”
覃潇潇重读一遍题目,“因为……选错了,应该是B。”
这页练习是前天写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做错。
不过,她微挑眉看向神情一贯疏懒的纪闻琛; 他是真的不知道; 还是帮她揪出错误?
“为什么是B?”
覃潇潇认为自己刚才可能是想多了; 提笔把选项改掉; “这个‘血液细胞’在遇到埃博拉病毒时仍能发生免疫反应,说明能‘记住’入侵的抗原,且对抗原十分敏感。因此它是记忆B细胞。”
纪闻琛“唔”了声,两根修长的手指压着练习册一划拉; 把它划拉回自己桌上。
覃潇潇:“……”为什么感觉他用她的练习册用得这么顺手?
然后听到一阵滋滋滋的轻响; 像是振动。
覃潇潇看向他的桌洞,“你手机响了?”
纪闻琛从下午来教室; 就把手机丢在桌洞里; 连个眼神都奉欠。
听她这么说,便伸手进去直接关了机。
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覃潇潇想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读懂了纪闻琛的眼神:不学习看我干什么?
行吧。
覃潇潇继续做物理试卷。
……
“身体不适的同学出列。”今日负责组织跑操的老师举着扩音器道。
覃潇潇自觉地走出队伍。
她夜里来了大姨妈,现在小腹隐隐坠痛、头胀痛; 跑不动。
“1,2,跑——”
领头的1班跑向田径场,2班跟在其后……没到一分钟,操场便空下来。
操场边上隔着几米就有一两个同学,都是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参加跑操的。
覃潇潇旁边站着一个同样正值生理期的女同学,还有闭纯。
不知道闭纯是什么情况。覃潇潇好像没见她参加过跑操。
“潇潇!”
覃潇潇转头,看到七八米外一只手吊在胸前一只手朝她挥着的冯茂行。
冯茂行很快走过来,“你怎么了?”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肚子有点疼。”覃潇潇如常地笑了下。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唇色比平常要淡,看起来有几分虚弱。
“肚子疼?要不要去校医室?”冯茂行皱眉,“我陪你去?”
覃潇潇摇摇头,“不用,这个,没必要吃药。”
思索了两秒,冯茂行才知道表姐说的“这个”是什么。
“那……那你要多喝点热水啊。”
“嗯。你怎么下来了?”
骨折这个情况,按理说在班主任那里算是请了长假,他没必要下来集合。
冯茂行伸手戳了下被夹板和绷带固定住的手,“别戳。”覃潇潇阻止他。
“不痛的,你摸摸看,硬邦邦的。”
覃潇潇不赞同地瞪他。
冯茂行挠挠后脑勺,“为什么下来啊?在教室坐着无聊就下来了呗。”
“无聊就做题、看书。”
“不想看。”冯茂行嘟囔。
说到“看书”,覃潇潇不由得看向旁边一米开外的闭纯。
她入了神似的看着脚尖,眉头皱着,面色有些苍白。
有点奇怪。
表弟也像是没看到不远处的闭纯。
上周末,覃潇潇同覃母去探望表弟,把闭纯拜托她代还的借书卡拿出来。表弟收下卡,完全没提到“闭纯”这个名字。
当时覃潇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两人之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腹忽然一阵抽痛,仿佛揣着把绞肉刀。覃潇潇蹙着眉,痛得咬住唇。
冯茂行几乎是立刻发现表姐的不对,“怎么回事?很痛吗?”
“没……”覃潇潇想说“没事”,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