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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上房大厅中,众丫鬟正在不住手的安放着桌面儿。便是安姨娘,那也是没有闲着,同着众丫鬟一起摆筷子,放菜碟。
屋中有几人是林家里常来往的,认得安姨娘,就问着林太太:“你家这个安姨娘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从不乔张拿致的。怎么你家另外一个郑姨娘,就没见她来这里帮忙呢?”
林太太在外面一直都是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的,虽然她也老早是对郑姨娘今日没来心中有气,可这当会听得别人问,她倒是笑道:“许是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在屋中歇着呢,就没来。”
那位太太的家中自然也是有姨娘的,心中自然也是厌恶姨娘的。只觉得天下的姨娘都是一个样。因此上她听得林太太如此说,就道:“是你好性儿,由得她说不来就不来。要是我,管保不教她这么容易的就混过去了。怎么一般你坐月子,她也坐月子,你今日里就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话儿,她倒是动都不能动的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生了孩子下来,就把自己当主子了?好不好,把她的两个孩子夺了来,只管自己叫娘的,倒索性把她撵了出去,一辈子都不让见两个孩子的。”
林太太自然是巴不得这般做。甚至更狠的,把林承祖和林琼芳也扔了出去,让他们三个人都离开这里。可关键是,林老爷肯听她的吗?如果肯听她的,当初就不会让郑姨娘进门了。
她即刻就将这位太太引为了知己,忙不迭的就喊着彩云给这位太太添茶水,拿果盒儿,然后两个人又并挨着肩坐了下来,轻声的说着悄悄话儿。
其实内容无非也就是林太太听着这位太太说着怎么对付姨娘的事,以及怎么的说姨娘不好的话。
自己不敢说的话,做的事,从别人的口中听来那也是很爽的一件事。
而另一边,郑姨娘却正自不爽着。
她屋中不止她一人,另外还有两个。
一人正是她的亲弟弟郑云天,而另外一个就是她的弟媳妇。
郑云天此时正仰头喝着酒,忽然的就将手中的酒杯子给掼到了桌面上,口中嚷嚷着:“怎么我就不是舅老爷了?前厅中那么多的人都坐在席面上,怎么就没我坐的地儿了?那些奴才也忒狗眼看人低了。”
郑云天现下继承了他爹的手艺和铺子,哪家宅上叫着他去做衣服了,他就得巴巴儿的跑去量了尺寸,然后回来忙不迭的做了衣服送过去。
这事自然也是辛苦的,而且还得看人脸色。他早就不耐烦了,总是想着他姐姐嫁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家,万贯的家产呢,指缝里稍微的给他漏点不就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了?
打着这个主意,趁着这次林承祖和林琼芳满月的机会,他早早儿的就和媳妇来了林宅。然后他也眼巴巴的瞧见了林太太的兄弟被林宅的下人请到了席面上,一口一个的舅老爷的叫着。那时他满以为下一刻就会有小厮也赶上前来,叫着他舅老爷,请他到席面上坐的。可是等了半天,愣是都没见到一个人过来。
毕竟纵然是郑姨娘再得宠,林宅里的下人也是不敢让他到席面上去坐的。
到时亲朋四友的看到了,一个妾的兄弟却是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席面上,成个什么样子了?
于是郑云天在前厅里等了那么长时间的,竟是都没一个人来招呼他。想直接的挨着哪个位子就坐下去的罢,可林老爷使了小厮来唤他了。
他还以为林老爷是想安排着他到他身边坐呢,喜滋滋的就跑过去了,不想林老爷却是压根就没理他,直接的就对着身旁的小厮德儿道:“领着他到郑姨娘的屋中坐坐吧。”
连舅老爷三个字都没说的,直接就他了。
于是郑云天心里窝了一股子火,到这会终于是发了出来。
哪知他刚说完,他的媳妇儿也忙忙的就道:“可不是。姑奶奶,不是我说,看不上您亲弟弟,那就是看不上您。怎么那林太太的兄弟就能大刺刺的坐在席面上,我们就得见不得人似的来你的屋中坐着了?再有那林太太,听说她现下倒也是请着一屋子的人呢,怎么就是不请我一请呢。”
旁边的兰香闻言,瞅了这媳妇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你这到底是脸大呢,还是心大呢。怎么就不自己照照镜子?太太为什么要请了你?说个不好听的,便是我们姨奶奶去了太太那里,论理来说也只有站的份儿,没有坐的份儿。你这一个外三路的不知晓什么的人,倒让太太拿什么去请你呢。没得真去了,倒闹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到时倒要看你多有脸。
这么浅显的一个道理,连兰香都知晓的,可是郑姨娘现下就是气得不行。
其实主要是自打她进林宅的那一日起,就想着要将林太太给踹下去,自己坐了这太太的位子的。可谁知晓,林老爷纵然是恨不得与林太太此生两不相见,可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要让林太太滚下太太位子的话。原先郑姨娘是觉得这是因着自己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便是林老爷想要将她扶了正,可总归是寻不出由头的。于是她就卯足了劲的怀上了,一举就生了一对哥儿姐儿,满想着这下子终于要吐气扬眉了吧。不想明里暗里的试探过林老爷几次,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可可儿的今日,林太太更是直接的遣了人来将林承祖和林琼芳给接了过去,倒是什么话都说的。再者就是林太太那边一派人来人去的热闹景象,她这里却是冷冷清清的门可罗雀,两相对比,她怎么就能咽得下这口气了?
原本她就已经是烦闷透的了,可这会又听得她的这弟弟和弟媳妇说了这一番话,一时只肺都气炸了。
气令智昏,只听得嚯的一声,她猛然的就站了起来,手拍着桌子道:“儿子是我生的,怎么说出去倒像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劲的在那边炫耀着呢。不行,我现下就得去找她说说这个理。”
说毕,抬脚就要往屋外走。
兰香只被她这这一番话给唬的心跳都快停了,忙一把就拉住了她。
这姨奶奶要是这般的就冲了出去,成个什么事了?理?什么理?人家是妻,你是妾,这个就是理。
“姨奶奶,”兰香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劝您就暂且忍一忍罢。今儿这样的好日子,太太那边都是各家的太太和奶奶在,您这般冲了进去,若是和太太闹僵了,成个什么样子呢?好不好,您也得为哥儿和姐儿想一想。”
按理来说兰香这话原是好话,可是郑姨娘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分辨得出来了。当下反手一掌的,她直接扇了一巴掌过去,骂道:“成个什么样子了?就是为着哥儿和姐儿着想,我才要撕下她那面上装的大度的样给众人瞧一瞧。打量我不晓得她那龌蹉心思了?装的什么观音?整个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兰香苦拉不住,最后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郑姨娘和她兄弟以及兄弟媳妇三人朝着上房的方向气冲冲的去了。
☆、第15章 妻妾之争
后院上房中,小丫鬟彩衣正在外头的石台基上站着,看着厨房中的众人流水似的将各色酒菜端了上来。只是猛可的一扭头,就望到了郑姨娘一行人。
若只是郑姨娘和她弟媳妇儿也就算了,可是中间偏偏还夹杂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于是彩衣急忙的就走下了台基,迎面赶上了郑姨娘三人,来不及行礼,已经先是开口说道:“姨奶奶,我们太太屋里现下都是女眷呢,外来的男人不得随意入内。”
一语未了,早被郑姨娘扬起了巴掌,囫囵的就扇了一个耳刮子下去,只打得彩衣立时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台基边上。
郑姨娘随即也就骂开了:“我把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小贱…货!什么外来的男人?这见着就是我的亲兄弟,你见到了,都该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舅老爷才是。可怎么就是外来的男人了?”
彩衣年岁小,在林太太的屋中时,自来没挨过一次打。便是骂,也不曾挨得过几句,哪里见过现如今这样的阵仗了?
一时她脸颊又是痛,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郑姨娘打了一个耳刮子,面子上过不去的,羞也羞的一张脸通红,于是就哭道:“姨奶奶犯不着这样说。什么舅老爷?舅老爷现下可好好的在前厅的席面上坐着呢。又哪里会这么不三不四的就跑到我们后院女眷的屋中来了?毕竟舅老爷是读书人,也是中了秀才的,最是懂得礼仪二字了,才不会犯这样的浑。”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郑姨娘霎时就给气了个半死。
她再无二话的,两步走了上前来,双脚跨开,骑在了彩衣的身上,又是一个囫囵的耳刮子扇了下去。
扇完了,她就又开始掐着彩衣的右胳膊,只掐的彩衣尖声的哭叫个不住。
外面这一番这么大的动静,里屋里的人自然也是知晓了的。一时屋内的众位太太和奶奶都赶着出来看。只是一眼瞧到屋外还站了一位陌生的男人,大多的就都躲回了屋中,可还是透过门缝隙悄悄的往外张望着。
别人尤可,彩云一见郑姨娘这般打骂彩衣,一时只觉得火都快要烧穿了肺了,急忙两三步的赶了下来。她也不及去拉的,直接伸手就去推郑姨娘。
她这一推用了很大的力气,当下就只将跨坐在彩衣身上的郑姨娘给推了下去,可可儿的额头就正好撞在了石头台基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郑姨娘哎哟了一声,连忙的就拿手去摸额角。
她的弟弟和弟媳妇见状,也立即的就赶了上前来,扶起了她。
而那边彩云也已经拉起了彩衣,一把将她塞到了自己身后,转而怒气冲冲的瞪着郑姨娘。
郑姨娘这时也已经一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一双眼儿也是圆睁着,只是瞪着彩云瞧。
彩云瞧着郑姨娘眼中怒气冲冲的,面上更是因着这番怒气,几乎五官都要移位了的,说不出来的丑恶。于是彩云当即冷笑一声,就道:“姨奶奶今儿个这是唱的哪一出?我们彩衣是招着姨奶奶你了,还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