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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龚夫人在法相寺里转了一圈,到处都是香火缭绕,龚夫人见佛拜佛,见功德箱便塞银票,十分虔诚。明媚跟在她身后也跪拜了下菩萨,前世她本是无神论者,可因着自己身上发生的稀奇事情,由不得她不相信了这些。
从庙里出来,由知客僧引着去了居士寮房,明媚依旧是与傅晓如一间屋子,傅晓如似乎对她有些畏惧,坐在那里不说话,脸上有一种很哀怨的神色。方才仁心大师赞明媚面相好,她一五一十的听在耳朵里头,立即便担忧起来,舅母会不会因此高看那柳二小姐一眼。、
“姑娘,咱们要不要去后山找找草药?”玉梨见着这屋子里头气氛不对,走过来拉住明媚的手:“夫人不是说有名贵的草药?”
明媚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空,火辣辣的一个日头照得人眼睛都有些发花,这七月末的天气实在不宜在外边劳作,中了暑气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情。“现在时间还早,咱们等着要太阳落山的时候再过去。”
主仆两人正站在门口说着话儿,就见龚四小姐带着丫鬟从那边款款的走了过来:“柳二小姐。”
龚四小姐有一张讨喜的小圆脸,让人一看便觉得甚是活泼可爱,明媚朝她笑了笑:“四小姐,准备去哪里?”
龚四小姐撅了撅嘴:“来找你玩儿,这法相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每次到这里来,都要被带着去听那老和尚讲经,实在腻味得很。柳二小姐,你可是不知道,那老和尚实在太会说话了,每次他一说完,众人就纷纷朝那功德箱里塞钱,没带银子的就取簪子镯子。他每个月都会开坛讲经三次,我觉得他真是应了那句舌粲莲花的话,这法相寺该有一半是他那条舌头赚来的。”
明媚一楞,马上明白了龚四小姐口里那个老和尚定然是仁心大师,不由得朝龚四小姐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若你说的是那仁心大师,那确实如此。”
“柳二小姐,我想拉你说几句私密话儿,咱们去那边走走可好?”龚四小姐见明媚笑得欢快,似乎对自己的话很是赞成,颇为得意,拉了明媚便往一旁走:“我见着柳二小姐第一眼就觉得佩服,若我也能有柳二小姐这般本领就好。一直想找柳二小姐来玩耍的,只是你和我那表姐住在一个园子里,我便不太想过来了。”
明媚被龚四小姐挽着手一路引着往前走,慢慢的从居士寮房里走向了后山,这边的人似乎要少了一些,不像前边那般水泄不通。明媚跟着那龚四小姐往前边走着,忽然身边有人擦肩而过,热热的气息扑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有些难受。
站住身子往旁边一看,就见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正匆匆往前走了去,连脑袋都没转一下。龚四小姐皱了皱眉:“真是个不知礼仪的人,好歹也该赔个不是!”
明媚望着那背影,只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见龚四小姐满脸的不高兴,明媚淡淡的笑了笑:“这儿不比在家中,进香的人实在是多,难免会拥挤些,咱们别太在意了。”
前边香火鼎盛的场面也渐渐冷落,法相寺的后山宁静了许多,站在那里能听见前边传来悠长的钟鼓之声,惊起林间的一群昏鸦,翅膀上带着点点日影,有如镀了一层金儿一般,斜着身子穿过树梢往山里飞去了。
后山有一处凉亭,建在野草摇曳之间,亭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满脸期盼的望着明媚过来的小径。
这不是那龚家三公子龚亦良?明媚停住了步子,转脸看了看龚四小姐:“四小姐,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龚四小姐站住了身子,一双圆圆的眼睛望向明媚,嘴边泛出了甜甜的笑容来:“柳二小姐,我家三哥对你一见钟情,我今日特地引了你过来与他说说体己话儿。”说完这句话,她松开明媚的手,带着丫鬟,两人飞鸟儿般跑开,只余下明媚与玉梨站在那小径上,呆呆的望着她们主仆两人奔走的方向。
看起来这位龚四小姐是准备做红娘了,明媚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脸来看着凉亭里站着的龚亦良,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心里想着这会子倒也是个好时机,自己将玉佩还给他,把话说清楚便是了。
龚亦良见自己的妹子一溜烟的跑了,把明媚撇在了路上,心中好一阵紧张,好不容易见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看她站在那里,他忽然便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做才好。
“三公子。”见龚亦良站在那亭子里扭扭捏捏的样子,明媚心里琢磨着隔了这么远怎么好归还东西呢,难不成自己将那玉佩远远的掷给他?若是掉到山间去了又如何是好?
“哎……柳二小姐是、是、是在喊我?”龚亦良一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张脸“唰”的一声变得通红,一双手扶在栏杆上不住的打着颤,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一颗心似乎要从喉咙口那里跳了出来一般。
明媚瞧着他那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位三公子与他那二哥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龚亦良乃是花间好手,这个却是纯情得实在可爱:“三公子,你且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明媚朝她微微一笑,龚亦良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顷刻间便软绵绵的一片,竟是连迈步都为难了。
“柳二小姐,你稍等、稍等……”龚亦良脸上的红色愈来愈深,似乎能滴出血来一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绪,这才慢慢的迈出了一步,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明媚挪了过来。
“姑娘,这位龚三公子走路的姿势好奇怪。”玉梨站在明媚身边,瞧着龚亦良那走路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推了推明媚:“你瞧瞧,像不像被那压了腿的猫狗,走路十分为难?”
明媚拧了玉梨一把:“别乱说话!”
龚亦良大抵没有与女子这般近距离交谈过,因此他有这反应也纯属正常,若自己不是从前世穿越过来,是个土生土长的土著贵女,遇着这情景自然要掩面匆匆离开,又怎么能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
“柳二小姐。”龚亦良好不容易挪到了离明媚还有三步之远的地方,他站住了身子不敢再往前边走,一张脸依旧红得透紫:“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期待与向往的神色,看得明媚都快不忍心将那玉佩拿了出来。
可这玉佩自己是万万不能要的,玉佩自古以来便是定情之物,龚亦良虽然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自己却没想要将终身托付在他身上。明媚从荷包里摸出那个玉佩交给玉梨:“你过去替我还给三公子。”
玉梨拿着那玉佩走到了龚亦良面前,将那玉佩举了起来:“三公子,你收好。”
浅碧色的玉佩映着阳光不住的在闪闪发亮,一种流动的光泽在那圆形里不住的飘闪而过。龚亦良呆呆的望着玉梨举在手里的玉佩,嘴唇嗫嚅了几下,可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的脸上瞬间换成了一种悲伤的神色。
“柳二小姐,我、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最终龚亦良垂下了头,难过的吐出了一句话,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湿润的东西,慢慢浸润着,不住的变得沉重,仿佛要挣脱眼眶掉落出来。
“三公子,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能做得了主的。”瞧着龚亦良这表情,明媚也觉得有几分为难,实在说不出那些令他伤心的话来,她只能避重就轻的拣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安慰他:“以后龚夫人自然会给你选一位适合你的小姐,她才是你的妻子,才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
“你是说……”龚亦良惊喜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还有着闪闪的泪花,可嘴唇边上却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你是说若我母亲遣了媒人向你们家提亲,你便可以嫁我?”
明媚瞧了瞧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说他是男人好像还差了点,说他是男孩又没有那么小,他怎么便不能体会出自己话中的意思来?自己最后那几句话不就分明在暗示她并不喜欢他,劝他去与别的小姐喜结良缘,怎么他便能理解成自己等着他去提亲?
龚亦良的眼睛里透出一种纯真,他执着的站在那里望着明媚,仿佛一定要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玉梨手中的玉佩随着风不住的摇摆着,在地上投下了一线斑驳的影子,可他却似乎视而不见。
“三公子,你先将玉佩收好。”明媚叹了一口气,这人真是太执着了些。
“不,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这样。”龚亦良忽然之间有了勇气,眼睛直视着明媚,不肯有半分放松:“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总在这里重复着这无意义的台词实在无趣,日头照在身上,汗珠子涔涔的出了一层沾湿了背部,明媚见龚亦良没有丝毫动摇,心里暗道,这是你要我说的,若是你伤心也别怪到我身上来,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就听旁边传来桀桀怪笑的声音:“你这傻小子,人家分明就是不喜欢你,没办法拒绝你才找这样的借口,你却一定逼着要她说违心的话,你没看到人家很是为难?”
这笑声实在是难听之至,就如一个人声音完全嘶哑却还要沙沙说话一般,龚亦良猛的一惊,眼睛望了望四周,脸上有一种难看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哭了出来。明媚此时却没有心思再怜惜他,转眼往周围打量了起来。
从凉亭周围的草丛里忽然钻出了四个人,他们穿着淡灰色的衣裳,脸上有一块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虽然没有拿什么东西,可是仍然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会武功的江湖好手。
瞧着他们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明媚敏感的觉得这些人就是冲她来的,玉梨脸色一变,将玉佩塞到龚亦良手中,转身走到明媚面前,伸手将她拦在后边,大声朝那几个人喊道:“你们若是来抓我们家姑娘的,玉梨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那三个灰衣人瞧着玉梨那副模样,互相惊愕的望了一眼,旋即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个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