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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毙頌蓵F的双眼熠熠发光,一边向徐熙介绍,一边往他身上靠,似乎在感受这许久不曾享受到的亲情。
“好旻儿,好孩子。”徐熙摸了摸少年的头,这是他的第四个儿子,是他和她生下的宝贝。他也想对旻儿如珠似宝,可外边的形势却不能让他这么对待他。若是他明着对旻儿好,哪怕是好一点点,那些人就会如野兽般扑过来,旻儿现在就肯定已经不会在这个世间了。
看着许炆旻瘦弱的身躯,徐熙突然全身充满了一种负疚感和无力感,当时自己对旻儿娘亲明妃的宠爱表现得太过明显,这才引起后宫诸多嫉妒。还在她怀着旻儿的时候,她就遭受过多次意外,身子也越发的消瘦,瘦到一阵风便能将她卷走。
他怜惜她,心疼她所受到的遭遇,将她挪到了泰和宫中,亲自保护着她,一切都做得细处,几经波折这才将旻儿生了下来。
她生旻儿的那日,他守在门外,就是怕有人会在她生产的时候动手脚,接生的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的医女,不敢让乔皇后接手,哪怕是秦太后,自己的亲娘他都不敢相信。当听到屋子里传来的那细声细气的啼哭声,一颗心才落了地。
可是欢喜还没多久,担忧接踵而至,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十分瘦弱,奶娘喂奶都不肯喝。传了太医过来仔细诊断,太医们皆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只有一位太医推断应该是明妃娘娘在怀着四皇子的时候已经中毒,所以四皇子先天不足。
他愤怒,下令彻查,可查来查去也是一桩无头公案,虽然有一些不是证据的证据表明萧贵妃嫌疑最大,可他想皇后也脱不了干系,还有宫里诸多妃嫔,谁都有嫌疑——谁叫他那么宠爱她呢,她入后宫那一天开始,三千宠爱在一身,他很少在别人那里留宿,因为怕她不高兴。
可是他却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因着一个明妃便清洗了后宫,若是这样,他那个位置恐怕也坐得不久了。
当年刚刚进宫的明妃,艳色惊绝,那回眸一瞥,如水的眼神能将他的一颗心带了去,他只是着迷的看着她,半分也不想移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如欣赏一幅画。
她纯真,就如一张白纸般,没有任何世故,说起话来似乎都如一个孩子:“皇上,若是你去了别人那里,那臣妾就哭死给你看。”
他笑着摸了摸她如缎子一般柔软的青丝:“朕哪里都不去,就留下来陪你。朕如何能忍心见爱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着这明月宫?”
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希望能与她在一起,就如民间那最平凡的夫妇一般。她的眼里只有他,每日在宫门口盼望着他上朝回来,而他的心里也只装了一个她,每日里都只是在惦记着她。
若不是自己的专宠,或许她还会在自己身边,可是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乐曲声似乎还在飘飘渺渺,她那清脆悠扬的歌声似乎还在耳畔,可当年那惊鸿翩然的身姿,却早已不在,烟波湖面的亭台里,只余下淡淡的雾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宫苑深深
回忆着明妃当年的一举一动,既甜蜜又心酸,徐熙握住了许炆旻的手,看着他那张与明妃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自是感概。
都说皇上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便可以得到什么,这一切都是虚无,他想得到她,哪怕是和她再见一面都好,可是他这心愿却很难实现,即便是在梦中,也只能如雾里看花一般,迷迷茫茫的,只能见着一角纱衣从他的脚背上爬过,那纤秀的身姿就如那逝去的飞鸿,快得让他捉不住她含笑的眼神。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孩子气的声音,可她却早已香消玉殒。当年她病得神秘,连太医都说不清楚是中了什么毒,只知道她一天天消瘦,瘦到最后她不愿意见他。
“皇上,不要来看臣妾,臣妾这模样实在难见天颜!”她叫宫娥紧紧的拉上碧水天青帐,一只瘦得如枯枝的手伸了出来拉住他:“只求皇上好好照拂我们的孩子,臣妾就是在九泉下也安心了。”
他含泪答应了——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富贵如他,高傲如他,也会因为留不住自己心爱的人而哭泣。十五的那个晚上,明月宫内殿走水,当他赶到时,大火已经被扑灭,宫人们和旻儿都聚集在前院,没有一个人受伤,而她却被那熊熊大火烧为灰烬,尸骨无存。
她娘家的贴身丫鬟,后来变成她的大宫女的春月哭得声嘶力竭,抖抖索索递给他一封绝笔信,原来明月宫的大火是她放的,她知道时日将近,害怕死后自己会看到她的容颜,所以干脆服了药,让才春月点火焚毁她的尸体。
“皇上,娘娘……”春月哭得声嘶力竭,眼睛肿得就如两只桃子:“娘娘吩咐过,只求皇上好好保重身子,多多照拂四皇子,她在九泉下也会含笑的。”
“爱妃!”他眼前一片发黑,几乎要晕倒过去,若不是见着奶娘手中抱着的那几个月大的许炆旻,否则他真想再点一把火,自己也投身到大火中,跟着明妃一起去那黄泉之下。
他伤心得几天没有吃下饭,失去理智般,他命令举国服丧,这一道圣旨却遭到诸多老臣们的反对,国丧乃是帝王、皇后、太后等人才有的待遇,她算什么?后宫诸多妃嫔里的一个,放到平民百姓家来说就是一个妾,身份只比奴婢高一点,她凭什么要别人替她服丧?
就连秦太后都怫然不悦:“皇上是疯了不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过世,也配举国服丧?”
乔皇后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秦太后身边,眼睛里有一丝清冷,萧贵妃虽然当面没有说,背后却在景春宫里抱怨,将他赐下去的丧服撇到了一旁。整个后宫也弥漫着一种僵持的气氛,英王府、萧国公府等世家大族的女眷都递了入宫觐见太后娘娘的牌子,大家都摆明了态度,大家都不赞成皇上这个主意。
棺木停在明月宫有差不多半个月,丧礼一直没有办,他呆呆的守在她的棺椁旁边,瞧着那白色的幡帐乱舞,心中一片凄凉。
自己心爱的人过世,却不能为她争取到一个隆重的仪式,他不能封她为皇后,就连一个像样的仪式都不能有?他沉默的坐在那里,不理会朝野后宫的反对之声,直到一份份奏折飞到了他的案头。
明妃娘娘的娘家被人弹劾了!
弹劾的罪名多种多样,从贪墨到强抢民田到杀人放火,瞬间那位官声清白的陈大人化身为十恶不赦的魔鬼,陈氏家族也成了横行乡里的恶霸,若是不连根拔起,恐怕难以平民愤。
他不相信,可是各种证据十分完美,确凿有力,不由得他不信。而且御史台的动作很快,一夜之间,陈家一家几十余口人都被下了大狱。他知道她父亲是冤枉的,可他们做得实在是天衣无缝,让他瞧着那奏折,竟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案件逼得他不得不把那道举国服丧的圣旨收了回来,而她父亲一家全部被流放到西北,这很明显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与他的一次交锋。
他败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这才发现,他这个皇上,并不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是什么,很多的事情都充满了无奈。
伊人已逝,他连她的娘家都不能保住,那以后还有何面目在九泉下去见她?他只能妥协,以收回圣旨的代价换取她的家人平安。陈家被流放去了西北,他命令镇国将军暗地里照应着,若不是这样,恐怕他们一家不适应西北流放地的生活,会全家死光。
“父皇,你在想什么?”感觉到徐熙的走神,许炆旻抬起头轻声问。
“我在想你母妃。”徐熙也不回避:“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母妃的模样,只能靠着父皇你给我的这幅画像去猜测了。”许炆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春月姑姑说,我母妃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皇宫里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没错,这话一点也没错。”徐熙点了点头,过去的回忆又被这句话挑了出来。
当年自己正年轻,一心想着要为自己寻一个合意的佳人。他下旨民间大挑,首先将各州有名的美人的画像送进宫里,通过画像先做一次预选。很多女子为了让自己被画得美貌些,往往会塞些银两给画师,而那些没有塞银两的,美貌的自己就变平庸了,平庸的就变成丑陋了。
或者是天意,当年的他看到那轴画中的女子,突然心里一动,不知为何,即便是画里的人长相只是中人之姿,他也想见她一面。朱笔勾点,她就被引着进了大陈的后宫,当内侍们引着一排女子进来时,他在那一排人里边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是那般娇柔,有着一双清纯的眼眸。他被她吸引了,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很难看到她这般清纯的笑颜,当即下旨封了她正四品容华,这是大陈后宫少见的殊荣,刚刚入宫候选就封容华的,只有太宗的继后一人而已,她就是那第二个。未出一个月,他封了她为贵嫔,当得知她有喜,又封了昭仪,生了旻儿之后便封了她做明妃。
她入宫才不过一年多,便有这般荣华。徐熙宠爱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滔天的爱宠无形中帮她树了无数敌人,后宫的每个妃嫔提到明妃时,眼睛都是红的,没有一个能淡然。
“那个贱人!”萧贵妃咬牙切齿,在明妃未进宫之前,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与那床上的技巧得宠,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徐熙是歇在景春宫。可是明妃进宫以后,一年里头徐熙才去了景春宫三次,还是在明妃有身孕的时候。
乔皇后虽然没有表示,可她却觉得自己皇后的威严受到了损害,初一、十五不都是要给中宫的?可因着明妃一句话:“我想要皇上陪我看满月”,十五这一日便硬生生的被分了去,后宫里的人都在暗地里嘲笑着皇后娘娘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贵嫔。
秦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