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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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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定了心,纷纷打开门站在街道两侧,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议论不停。萧乾高居马上,无视两侧百姓的指点,带着几个侍卫,与宋骜一路奔来,往御街疾驰。
  临近内城城门的御街中间,一行数人静静而立。当中长长的狐皮风氅拖曳在马背上,一顶大大的风帽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但那气势却无损半分。
  “萧使君留步!”
  萧乾骑马迎上,单手执着马缰绳,而另一只手里,依旧提着谢忱的人头。这样子的他,浑血浴血,面色森寒,杀气与凉气充斥全身,令人观之生恐。
  “苏使君有何指教?”
  似乎这会才发现宋骜,苏逸愣了愣,先下马向宋骜请了安,方才笑着走近萧乾,低低道:“我来恭喜萧使君的。”
  恭喜?萧乾冷哼,“不都说我杀了人,造了反,何喜之有?苏使君不会是来抓我去见陛下吧?”
  苏逸再一次轻笑,“萧使君说笑了,就凭你一夜调动临安二十万兵马的本事,这天下,莫说我苏离痕,便是陛下,恐怕也不如你呐。”
  这句话看似随意,可话中意味,却令人不寒而栗,简直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这要是传出去,传入至化帝耳中,岂非比直接说萧乾造反,还要狠?
  萧乾但笑不语,宋骜却不爱听了。
  他抖抖缰绳上前,拿马鞭指着苏逸道:“你这小毛孩子,会不会说话呐?无端惹是生非,欠管教。依本王看,你还是甭做三司使了,回头本王给你派俩奶娘,你无事叼叼奶嘴,吃饱一点,把毛长齐了再出来。”
  几个侍卫忍不住,想笑。
  那“噗噗”声,让苏逸脸一阵青一阵白。
  却不知他官越大,便越讨厌别人说他小。
  可宋骜再怎么都是皇子,他又能怎样?
  咽下一口心头血,他道:“谢王爷赏!”
  哼哼一声,宋骜骑马在前,“长渊,走呐!与个小屁孩儿啰嗦什么?驾!”
  看着宋骜的马屁股,苏逸打马走到萧乾的面前,与他正对着马头,缓缓拉开一个调皮的笑容,配上他那张稚气未退的脸,又有了几分玩笑的意思。
  “我是来恭喜你,要做驸马爷了!”
  萧乾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眉间眸底全无半分情绪,只冷冷道:“苏使君有心了。不过……”顿了顿,他把人头拎起,“我再不入宫面圣,谢忱的头都要馊了——麻烦萧使君让路。”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苏逸抬袖掩鼻,瞄了萧乾一眼,终是调转马头,让开路来。可待萧乾从他身侧走过,他似乎又不死心,默默跟了上去,小声道:“监狱里那把火,还真是急时雨,无形之中,又帮了萧使君一次。”
  萧乾唇角微抿,“那我岂非要多谢苏使君?”
  苏逸哈哈一笑:“那不必。”说罢他似乎生怕萧乾不相信不是自己干的,又严肃着脸补充:“一个丞相之位罢了,事到如今,我已稳稳纳入囊中,又何必自讨无趣,杀人放火?”
  萧乾侧过脸,眸底烁烁生辉,“那把火若烧死了谢忱、烧死了我、也烧死了宋骜……谁会比较开心?”
  苏逸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半眯着眼打量萧乾冷风中肃杀的容颜,莫名道了一句:“我才十七岁……还不想死。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听见你说什么。”
  这货说罢,“驾”一声,便冲在了前面。
  萧乾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暗,却没有再说话,只打马赶上宋骜,沿着御街宽敞的大道径直进入了内城。
  ——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风雪却越发的大,天地间一片苍茫之色,冷得可以冻死无家可归的野狗。可位于皇城里的东宫暖阁的书房,在寂静的黎明,地龙却烧得极旺,温暖如春。
  一股子冷风拂起帘子,书房里的灯火微微一闪,那坐在窗边软椅上的男子便慢悠悠抬起头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头戴风雪帽的男子,撩帘而入。
  “殿下。”来人肩膀上积雪未化,声音也略带几分惊恐的颤意,“属下有急事禀报。”
  宋熹身穿一袭暖色的寝衣,却一直未曾就寝。闻言,他俊气的眉头微微一蹙,把手上拿着一本书倒扣在案几上,使了个眼色,宦官李顺便退了下去,顺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只剩二人了,宋熹也不急着问,起身亲自拿了镊子挑着灯芯,慢吞吞问:“说罢,什么事?”
  来人考虑一瞬,走到他的身侧,才附耳低语。宋熹听着,挑灯芯的手稍稍一顿,面上有刹那的凉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将沁在灯油里的灯芯拨弄出来。
  “晓得了,下去吧。”
  “喏。”来人退着走了两步,又回头拱手道:“殿下不去金瑞殿面圣吗?这会子文武百官都在往宫里赶,萧乾也去了。”
  宋熹默了默,唇角上便带了一丝笑,“去。怎能不去?”说罢他轻声喊:“李顺,来为本宫更衣。”
  门再一次开了,那人出去了。紧跟着,就有人小步进来,慢慢搭上了宋骜的腰,轻柔地为他宽衣解带。
  宋熹心里想着事,自然而然地抬起双臂配合。他在暖阁里头穿得很单薄,但等下要出门,便要穿厚重些。李顺平常伺候他是习惯的,这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笨手笨脚的,弄了好一会都没有弄好。
  “李顺你这差越发当得仔细了。”宋熹有些不耐烦了,斥了一句,便低头去瞅那双手。
  只一眼,他愣住了。
  待慢慢转头时,眸底已有凉意。
  “是你?”
  “是臣妾。”这声音,羞怯小意,也柔软入骨,那一张带了紧张的小脸上,五官精巧,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嫣红,也是一个少见的绝色。
  她见宋熹审视的视线落在脸上,迅速低垂着头,咬着下唇,用少女般的羞涩,回复了他的询问,“臣妾没有做过这些事,做得不好,殿下见谅。”
  “太子妃歇着去吧,这种下人的活,无须你来做。”宋熹面色凉凉,低喝一声,语气已有恼意,“李顺,东宫是养不起奴才了吗?”
  李顺伺候他有些年了,极是了解太子爷的为人,平常大多时候都很温和,不会随便处罚下人,可他一旦动了真怒,便是不动声色,也可以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奴才来了!来了,太子爷息怒!”
  李顺匆匆进来,帘子撩起的冷风也顺着他扑入室内,太子妃瑟缩一下,似是受了些凉,也受了些惊,眼皮拼命眨动着,强忍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慢慢福身。
  “臣妾告退。”
  “嗯”一声,宋熹由着李顺为他系好领口,披上风氅,大步从她身侧过去,那衣角刮出的冷风,将她头上的青丝撩起,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子,上面青青的血管似乎也清晰可见。
  她咬唇,“恭送太子殿下。”
  似哭未哭的声音,从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嘴里道出,那种强忍的酸楚与无奈,任何男子听了想必都能生出几分怜惜。宋熹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她。
  她抬头,梨花带雨,却福着身子一动也不动,“殿下……”
  宋熹缓缓道:“你父亲过世了。”
  谢青嬗清秀的面孔猛地一白,原本福着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她嘴皮颤动着,声音几乎带着颤意,“父亲他……他昨日还好好的,虽,虽说被陛下,下,下了狱,又怎,怎会……”
  她结结巴巴说不出剩下的话。
  宋熹慢慢一叹,声音温和下来,“你父亲的后事,恐怕还得你来操持……先去歇一会吧,一会我差人来唤你。”
  谢青嬗低着头,不说话,只垂泪不止。
  宋熹视线掠过她的面孔,然后慢慢转头,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了。
  “砰”一声,门合上了。
  谢青嬗慢悠悠抬头,一脸凄恻。
  这位太子妃是谢忱的女儿,也是宋熹的表妹。从古到今,似乎从来没有比裙带关系更为稳固的关系了,所以,这样的联姻并不少见,也是一些世家为了巩固荣宠的不二法子。
  可这谢青嬗也是个苦命的女人,虽贵为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却因为这层暧昧的关系,并不得太子宋熹喜爱。几个月前死了哥哥,几个月后……连父亲也没了,还没得这样突然。
  古时女子的倚仗,无非是父亲,哥哥,还有……儿子。如今她一个都没有了,往后在这吃人的地方,又当怎样立足?
  她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眼眸沉沉间,却是一种无奈,“爷,嬗儿往后,可怎么办?我还能靠着谁……靠着你吗?”
  她喃喃念着,一个丫头慢吞吞入了书房,默默上前为她披上风氅,“太子妃娘娘,太子爷已经走远了。”
  谢青嬗看着她,“兮儿,你说我错了吧?”
  祾兮默默看她,“奴婢不懂。”
  “是,你不懂,可确实是我错了。”谢青嬗笑道:“错在,投错了胎,生错了人家……”
  “啪”一声,门板有沉闷的声音。
  “谁,谁在外面?”
  祾兮低呼着,开门看去。外面天还未亮透,黑压压一片,白雪翻飞,呵气成霜,可院子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人?
  她小声嘀咕一句,突地门板上插着一只带了羽毛的小箭,小箭斜斜入了门板,箭尖上还穿了一张字条。
  “什么东西?”
  祾兮取了下来。
  她是谢青嬗的贴身丫头,从谢家陪嫁过来的,按了时下的规矩,也应是太子的通房,太子的女人,只不过宋熹连太子妃都没有临幸,自然更排不上她了。更何况,有谢青嬗在,她从不敢肖想宋熹,只在陪嫁入东宫后,常伴谢青嬗读书,识得些字,于是把那字条上的字都认全了,呆呆发着愣,手不停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
  “兮儿,是什么?”谢青嬗走出来。
  祾兮颤着手把字条呈上,垂下了头。
  谢青嬗看一眼,脸唰地一白。
  “谢忱之死,与宋熹有关。”
  ——
  南荣紧张的局势在这一夜达到了巅峰,整个临安城似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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