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里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抬眼时正巧撞上已经靠过来的景乐之,他微微一笑,安心道:“只是失血过多。”
“伤口在哪儿?”景乐之蹲下身,摸了摸苏月白凉透了的脸。
她平常即唠叨又坏心眼,偶尔还会咄咄逼人,如今却像木偶娃娃一般,安静得了无生气。
“恐怕被衣服挡住了,臣下叫秀秀来帮她看看。”天里虽然是巫医,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还是在景乐之面前,他若是过分积极,恐怕又要惹来无端的猜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提出了更为可行的方法。
“不用了,把她抱上马,连夜赶回临潼。”景乐之把手插到苏月白的身下,将她抱了起来。
“殿下,还是……”天里觉得不妥,刚要建议,却被景乐之一个眼风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他垂下头,挎上药箱,不再多言。
想必,景乐之先前去孟家老宅看到的景象太过惨烈,他实在不忍心让苏月白一醒来就面对如此残酷的事情。
一路狂奔,苏月白却愣是没被颠醒。到了临潼,又马不停蹄地把她搬回了画眠轩,待秀秀泪奔着扒光她的衣服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苏月白依旧晕得深沉,连落在大膀子上的泪水都感知不到。
秀秀为她检查伤口,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更是颤抖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伤痕累累的身体,且不说苏月白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就是玉箫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大叔,也不可能伤得如此惨重。她的后背,新伤旧伤全都是伤。
“月儿的背上有很多伤口,我想……这些药恐怕不够。”秀秀握着药瓶走出内厢,瞧着桌前的景乐之回话。
天里自药箱中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递到她手里,忧心道:“她的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痛感是不会少的。”
“月儿的背后还有很多旧伤,恐怕早在遇难之前,就已经……”秀秀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想象月儿生活在怎样一个水深火热的家庭,那些细细长长的伤口明明就是鞭子抽出来的。
景乐之一直沉默地攥着茶杯,月儿背后的伤痕,他是早就见过的。她从孟家老宅出来之前,就已经伤痕累累。至于伤痕从何而来,他从未问过。
“伤口像是鞭子抽的!”秀秀垂头,眼中溢出心疼的泪水。
景乐之依旧沉默,他在想象会不会是孟老爹或者孟奶奶为了训练,对她进行了体罚。更或者是她的式神,那只奇怪的猫妖对她做了什么。但是这些猜想只能证明她的生活一直很艰辛,而她却一直笑着,不仅不抱怨,甚至都没有提起过。
“殿下,依臣之见,还是让玉箫他们在画眠轩外再结一层结界为妙。”天里扭头望住窗外,圆月清亮。
景乐之搁下茶盏,自凳子上站起来,他走到天里身边,小声下令:“就按你你的想法去做,不过动作不要太大。”
天里点头,扭身出了房门。
秀秀握着药瓶,瞅一眼景乐之,请示道:“殿下,我先进去了。”
“我随你一起!”景乐之二话不说就拐进了屏风,黑色的帐幔里,苏月白趴在锦被里,看不见表情。
她的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数十条,经过湖水的浸泡,皮开肉绽正丑陋地渗着血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冥顽不灵的大石头
苏月白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刚要转身,就被秀秀搂住,泪湿了半个膀子。
秀秀揽着她的肩,泪眼婆娑地哭诉:“月儿,你怎能不辞而别?”
苏月白撑起身体,环顾着还算阳光明媚的屋内,答非所问:“原来是长殿下把我捡回来了。”
“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静养。”秀秀害怕她着凉,慌忙拿来毯子裹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苏月白清醒之前,秀秀正在为她上药,药膏粘不得被褥,只能在胸前随意地掸着。墨色的毯子衬着她煞白的脸,眼睛珠子黑如珍珠,却并不闪亮,眸子像蒙上了一层纱。许是刚刚清醒,她的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殿下为何没把我送回家?”苏月白没精神地问了一句,然后又像想到什么自问自答,“他是怕我被二殿下掳走,与他敌对?”
“月儿,你才刚醒来不要急着胡思乱想。”秀秀善意地提醒,将这些不该明言的话压了下去。
苏月白点点头,挤出一丝苦笑,伸出双手,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手心里的转魂梳像感觉到她的绝望般,突突地跳了两下。她吸了口晨曦,慢慢扬起脸:“秀姐,我能见见长殿下么?”
“你的伤还未愈合……”秀秀担心地拍拍她的肩膀。她看得出,苏月白的心里有伤,难以明说的伤。
“有些话我想问清楚。”苏月白眨眨无神的眼睛,恳求般抓住了秀秀的手。温暖的体温,传递着火一般炙热的恳切。秀秀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好吧,我去传话。”
苏月白抖抖唇角,笑容干涩。她拉住胸前的毯子,将目光扔出窗外。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温柔地抚摸着窗外的花花草草,晶莹的露珠偶尔会闪烁光芒,亮丽而清新。大难不死之后,苏月白渐渐懂了,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或者也是一条最孤独的路。之前,她太依赖听寒,忘记了独立自主的品格。
秀秀嘱咐她把汤药喝完,又将窗户开大些,这才起身出了画眠轩,直奔景乐之的端和大殿。
苏月白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只觉嘴里的药汤总也冲不淡,一直苦得心慌慌,索性捞过来一套素白的外袍草草地披在身上。伤口接触到布料,一阵干疼她艰难地爬下床,走到桌前找水喝。
一杯凉茶下肚,有些透心凉。她脱力地倚靠着桌子滑坐在椅子上,再抬头时已经看见景乐之跨过了大门,他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木盒子,笑容如沐春风。
“身体不好就不要行礼了。”他进门时没有停顿,直接走到正弯腰起身的苏月白跟前,伸出双臂接住了她那颤抖的身体。
苏月白自他的臂弯里扬起脸,轻声问:“殿下,你的生辰八字多少人知道?”
景乐之没想到她急切地叫自己过来竟是问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只略略皱眉,反问:“你问这个作甚?”
“你信不信一旦我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会把你咒死?”苏月白没有表情,一张脸像冻住了一样,她的眼神淡而凉。
听到咒死这种词汇,景乐之的脸色有些摇晃,阴了一下后再度反问:“此话何意?”
“如果我想咒死你,是真的可以。”苏月白挣开他的手,慢慢转身。因为背后的疼痛让她的脊背看上去有些佝偻,她撑着没有力气的腰慢慢走回床边,旁若无人地钻了进去。
景乐之瞧着她的动作,以及周身散发的寒光,心上就像被人洒了一层沙子,硌得疼。他跟过去,稍微放缓语气,笑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殿下要我对你放煞,咒死你。”苏月白抬起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景乐之沉默了,表情并未太大变化。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弟弟有多么恨自己。
“我不想害你,也不想参与皇家的恩怨,所以,我求你不要为难我好么?”苏月白后背抽痛,每说一句话都会全身战栗。她的伤还没有痊愈,没有力气和景乐之绕来绕去。
听到她疑似恳求的恳求,景乐之忽然展眉而笑,眸中暗光粼粼。他伸过手,将那个金色的盒子打开,取出一粒灰扑扑的药丸,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前些天在灵山求来的灵丹,吃了它会好得快些。”
“我不吃!”苏月白摇头,堂而皇之地拒绝了。
景乐之抿嘴一笑,抖抖手中的药丸,补了一句:“我不会害你。”
“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月儿打算伤好后就回孟庄了。”苏月白直接趴到床上,将景乐之晾在尴尬的空气里。
她只是不想过多的和他扯上关系,不想让他们彼此的世界有任何交集。他们的人生都不单纯,如果纠葛在一起一定是雪上加霜,她只想早日回家,找孟老爹学会孟家的终极技能,再孤军奋战救回听寒。
但是,景乐之自从把她从涤魂池捞回来后,就没打算把她放回去。苏月白就像是一个炸弹,随时会被引爆。他怎么放心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扔在外面?
“既然如此,你先安心养伤,伤势痊愈后再行商议。”景乐之没有针锋相对,他了解苏月白的脾气,硬起来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苏月白没再说话,她的体力已经耗尽,干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景乐之望着起伏的小身躯,突然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秀秀端午饭进来的时候,景乐之已经走了。她把苏月白摇醒,心疼地劝道:“月儿,吃点东西吧。”
苏月白揉揉眼睛,望着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忽然眼睛酸涩生生地掉了泪,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条红烧鱼。
秀秀不明白她的心事,慌乱地递过帕子,安慰着:“这是怎么了?伤口很疼么?”
“心里很疼!”苏月白抹一把湿乎乎的脸,对自己的脆弱束手无策。她总是想起因为自己的无能,听寒才会被屈辱地掳走。自责的情绪比潮水还凶猛,时不时地淹她一回。
“我去唤天里来瞧瞧。”秀秀起身,却被苏月白抓住,她摇摇头,止住眼泪,虚弱道:“不用了。”
“那……”秀秀看着她,满目的于心不忍。
苏月白甩甩她的手,回了句:“我去吃饭。”
昏迷了半个月之后,苏月白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她的胃很满足,但心底却漏着大洞,怎么都填不满。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望着星空发呆。想着听寒,想着孟奶奶和孟老爹。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绪她第一次体会得这么真切,只身在外的孤独感,以及挫败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为了早日能跑能跳,她积极配合治疗,并按时吃药吃饭,经过一个月的修养,终于被天里诊断为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