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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被老太君拉着手,在小杌子上坐了,笑着道:“老太君劳累了一辈子,如今姑娘想明白了,将来入了安宁候府,再没有让老太君烦心的事儿了。”
老太君何尝不知道自己这阵子太累了,说着说着话,就能在罗汉榻上睡了去,老侯爷这阵子跟着叹气,再不许大罗氏来府里,可不就是为着她。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是,晼丫头怕是最像年轻时候的那个我,没什么她是撑不住的,只盼着她瞧着我走的那些个弯路,有个先例在前头,能活得同我不一样些。”
第二日一早,晼然到城门口来送行,罗楚湘瞧着晼然眼底黑眼圈不见了,松了口气,捏着她的手道:“我还当,你说不得要去大名府与我作伴的,如今瞧着,怕是不成了。”
晼然不羞不恼的,淡淡的扫了眼跟在马车后头的那两只,一个邵明远,一个白庆霖,躲在后头做缩头乌龟。
“我倒是想的,结果那两个比我还没出息,我能怎么办?”晼然低声与罗楚湘咬耳朵道:“等你怀了身孕,便告诉了我,我寻机会去大名府瞧你,趁着我如今还没出嫁,还能四处走动走动。”
罗楚湘与晼然也差不多少,但不到发生事儿的那一日,没人会捅破这个秘密,晼然想,罗楚湘真的生产的时候,怕邵氏,罗楚玥都要赶过去,亲眼盯着。
罗楚湘只当晼然是贪玩,含笑应下来,又与晼然说道:“你差不多也就得了,我从来没瞧见过表哥这样,真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我知道。”晼然笑着与罗楚湘咬耳朵,别人都不错眼的盯着,生怕晼然直接跳上马车,说要往大名府去,这样的事儿,晼然不是做不出来。
从前还只是府里头说说,晼然就坐不住,作天作地的,就是不答应。如今圣旨下来,晼然突然恢复了平和,谁都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等罗楚湘的马车缓缓而行,晼然只是好生立在城门口,冲着罗楚湘挥手,乖巧的不得了,连辅国公瞧着都惊奇。
圣旨是赐婚,但晼然到下个月,才十三岁的整生日,便是要大婚,也得等着及笄了,才行大婚礼,因着是圣上赐婚,各样按着规矩来,各府再添了东西,可不得折腾上两年?
晼然面上瞧着平静,实际上是自己还没转过劲儿来,突然就多了一个夫君出来,还是自小瞧着自己长大的表哥,她真做不到一下子就欢喜,天上掉下一个帅夫君。
晼然想着,自己还得适应适应,也是因着有底气,就从心眼里觉得,窦瑾晖不会再招惹了谁,只会待她好,从前想不到的那些个细枝末节,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往心里头涌。
想想自己觉得秦明辰比窦瑾晖黑了些,想着自己觉得宋子涵比窦瑾晖柔弱了点,说到底,她心里头有那么一个尺子,就是窦瑾晖,现在尺子成了自家的,没甚好比的了,反而平静了。
晼然的日子恢复如常,只是再没有如同雪片一般的帖子来请她去赏花赏月的,怕大半个京城的闺秀都恨毒了她,连怀孕的白氏都听到了些风声,外头都传晼然是个有心计的,怪不得一概不应了她们的帖子,不说窦瑾晖的事儿,合着是自己惦记着。
晼然是真委屈,但这东西也解释不来,只能生受着,还自我安慰的想,谁让她未婚夫足够优秀呢,被嫉妒也是正常的。
罗楚湘这一走,晼然就更没什么玩伴了,整日里在罗氏房里混着,跟着打理家事,辅国公府人口简单,安宁候府可不是,罗氏知道大罗氏是个什么性子,虽说是晼然的姨母,但也怕晼然被人挑剔,因而渐渐严格起来。
晼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古人了,寻着古人的路子循规蹈矩的活着,唯一的差别便是,自己周围有姨娘小妾的少,若不是才来的时候,有董曦然,董昀然,她倒真以为,她穿到了一个古代最像桃源的地方。
如今定了窦瑾晖,她就愈发的不用操心了。
这一天,晼然正帮着罗氏算账,她用不惯算盘,就自己在那加减乘除,倒也不比算盘慢,罗氏用算盘算一遍,晼然用笔算一遍,两人数字都对上,一本册子就算对完了,再换下一本。
对了一本账册,罗氏觉得腰酸,紫韵往其身后垫了个海棠紫的苏绣软枕,晼然正埋头算着下一本,神情专注,也就没在意,怕一个走神,数算错了。
等晼然算好了第二本,再瞧罗氏,账册才翻了一半,一手揉着腰,眉心微蹙:“后面两本便算了,午后再算,许是昨个儿才换了玉簟席,腰着了凉,这会儿酸的很。”
晼然看着那账册道:“不如让杏香来吧,先把后半本算完了,我这边数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