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晼然躲了,顺着聂佑娴的手,在其下首的绣墩上坐了道:“我也没说错啊,你这儿有什么吃的,快给我垫垫肚子,我晨起就开始折腾,这会儿都午膳时分了,才算见着你,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聂佑娴将手边的紫檀木八宝攒盒递给她,嗔道:“你合该饿上一饿,不过一个多月没见,你这儿……可长了不少肉。”
晼然顺着聂佑娴的眼神,落在自己胸脯上,笑着挺了挺道:“怎么着,你没有,羡慕啊?”
聂佑娴笑着要来捏她的嘴:“你怎么就这么没羞没臊的,快来让我捏捏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晼然抱着攒盒,笑着躲开,追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宣我入宫来?你不知道我来瞧你一回,多贵重。”
晼然说着,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下来,说道:“你瞧瞧,我来的时候,外祖母给我装的满满当当的,这会儿只剩下小半袋子了,不是我不来瞧你,这宫里规矩实在太大了,我一句话说的不对付,说不得就没了脑袋,我自己没了性命也就罢了,若是牵累了靖宁侯府上下,那我要后悔死的。”
聂佑娴不高兴的撅了撅嘴道:“有我护着你,哪个敢对你动手,看我不先撕了她。”
聂佑娴说到这儿,笑嘻嘻的说道:“有件事儿,你定还不知道,昨个儿皇上在,夸赞起秦明辰来,我顺水推舟,就让皇上赏了他一门亲事,也免得他隔三差五的,去你们府门口溜达,你猜,皇上给他指的谁?”
“哎,都老黄历了,还提他做什么?”晼然吃着攒盒里的佛手酥道:“别说,这宫里的御厨真不是白来的,就是比宫外的点心好吃。”
聂佑娴丢了个眼刀给她,道:“我就是瞧不得秦明辰那一往情深的样儿,隔三差五的往靖宁侯府去,是想怎么着?真对你痴心不改,那乔雪莹还能在护国将军府里头养着?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母亲定给了辅国公,就秦明辰这样的,说不定皇上真要给他指了婚事。”
晼然苦笑了下,自己也很无奈,秦明辰被逮着好几回,在靖宁侯府外头,倒学了辅国公从前的阵势,如今连辅国公也与秦明辰断了关系,秦明辰却仍旧隔三差五的往靖宁侯府去。
说秦明辰痴情?倒不如说他是钻了自己的牛角尖,若真有多喜欢她,能不知道她恼的是什么?不过是做着齐人之福的梦罢了。
“我自你大婚后,连门都没出,管他来几回,左不过他是五城兵马司的,也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随他去,我真不信,他能在靖宁侯府外头,溜达个几年。”晼然也膈应,可膈应能怎么着,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谁让她当初真的起了那么点儿心思,想相看相看呢。
重要的是,秦明辰不比旁人,他们秦家满门都是英雄,为国捐躯的主儿,因为这点儿儿女私情,弄得护国将军府获了罪?这事儿晼然做不出来,怎么说,秦明辰都是秦家的独苗苗,秦老夫人与邹氏活下去的支撑。
“你这会儿倒来做菩萨,真毁了名声,有你哭的时候,如今是有辅国公撑着,你才能好生生的在这儿坐着,好不好?”聂佑娴戳着晼然的眉心道。
晼然揉了揉,温然一笑,还真不是,她知道,她背后都是窦瑾晖在撑着,只不过窦瑾晖是太子师弟的事儿,旁人不知情,她自不能说破。
当然,辅国公这个便宜爹也不是一点儿功劳也没有,说是弃了秦明辰这个徒弟,也不假,说明白些,还是辅国公看出来,秦明辰这性子,不堪大用罢了。
从前没有沾染了女色,瞧着是个好苗子,如今哪个女人说上两句话,他都要心肠软上一软,什么都舍不得,什么又都想占着,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在军中竖起来?
“你这会儿是太子妃了,倒来跟我讲什么名声,当初也不是哪个,将我的发钗丢给外男的,害得我被骂了好久。”晼然挑了眉梢,想要终止这个话题。
聂佑娴就像是被抓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老实了起来:“说好了,这事儿再也不提了,你老提起来,算怎么回子事儿,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祖母,你外祖母,加上太子都说我几次了,什么时候说起来,就把这件事情拿出来……”
“太子也知道?”晼然问。
聂佑娴抽出一个紫檀木的小暗盒来,从里头抓了金梅花,金葫芦的,往晼然的荷包里头装,一边说道:“上回我在宫里遇见二皇子,我是他皇嫂,又比他大那么多年纪,便是在一块儿玩会儿,又能怎么着了?回来太子便黑了脸,说传出去名声不好。”
晼然心里“咯噔”一下,抿唇问道:“二皇子……多大年纪了?”
聂佑娴想了想道:“差不多十一二?宫里的生辰都瞒着的,具体多大,我也不知道。”
晼然想到窦瑾晖那次与老太君说的话,慢悠悠的说了句:“倒也不是什么名声的事儿,就是……二皇子……应该巴不得太子身子永远好不了吧。”
聂佑娴被晼然一语提醒,手势一顿,有几枚金梅花,从她的指尖滚落出来,晼然一颗颗拾着,扫了眼雕花窗子道:“你如今是太子妃了,也该想想这个。”
宫斗什么的,多恐怖啊,给晼然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入宫的。
聂佑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缓了半天神,才道:“可……可她们都说,太子的身子不好,每日里不断汤药,所以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太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二皇子,三皇子年纪尚小,多等几年……”
聂佑娴说到这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她是太子妃,没人比她更清楚,太子的身子好不好,那太子训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声问题,是怕二皇子害她……
晼然想着,窦瑾晖与老太君既然肯站在太子这一边,那必然就是有把握,太子一定会好的,说不定太子根本就没有病,因而二皇子与三皇子也只能干看着……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宫里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要是二皇子才十一二,那到及冠之年还有□□年的,肯定不着急。”
晼然没说完,就猛地被聂佑娴抓住了手腕:“那……若是我怀了身孕呢?”
晼然手中捡着的金梅花,滚落在银丝软枕上,被聂佑娴的阵势吓着了,要是聂佑娴怀了身孕的话,二皇子与三皇子的母妃,德妃与贤妃怕是容不得聂佑娴的这个孩子……
72。第72章
晼然出宫的时候;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出了宫门; 雪遥提着宫灯迎上来,塞给晼然一个手炉,手炉是雪白陶瓷质地; 滚圆的落在掌心,暖烘烘的。
“表少爷已经等姑娘快一个时辰了。”雪遥低声禀着道。
晼然抬眸望去,见窦瑾晖骑在马上; 面上有几分担忧的望着她; 春寒料峭,窦瑾晖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袍子,连个披风都没有穿。
“表哥。”晼然走过去,声音微低的唤了一声。
窦瑾晖微微颔首; 声线干净好听; 清冽道:“走吧,别让外祖母担忧。”
晼然点头; 钻进了马车里。
雪遥坐在马车一角,翻捡着炭盆; 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温声说道:“表少爷说; 若马车里太热; 姑娘冷不丁进来; 倒容易生病; 因而刚刚只烧了几块碳; 姑娘别着急摘了斗篷。”
晼然一一应下,马车“嘚嘚”的跑起来,离着宫里越来越远。
晼然挑起车帘,看了眼背后那层层叠叠的殿宇,突然生出几分怜意来,她出宫时,聂佑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最终也只得放手,お筷尐誩兌聂佑娴该是希望她能留在宫里陪她的,但最终也只是笑笑道:“下回,我出宫去见你吧。”
但两人都知道,聂佑娴该是再没有出宫见她的机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不只是说说。
晼然捏了捏自己的脸,安慰着自己,她是甄嬛传瞧多了,这古代未必就有那么多的聪明人,所以,聂佑娴该是不会有事的。
车帘掀开,卷进来一股子寒气。
晼然抬眸,正撞进窦瑾晖乌沉沉的眸子里。
窦瑾晖若无其事的在车壁边坐了,道:“外头太凉,我暖暖身子就出去。”
雪遥自觉地坐到了外头去,车里的光线并不好,随着马车的走动,忽明忽暗的。
窦瑾晖修长干净的指尖落在炭盆上方,烤着火,轻声询问道:“宫里规矩大,吓着你了?”
晼然摇了摇头,拿着火钳子随手摆弄着银丝碳,清浅道:“只是担心娴姐姐。”
窦瑾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太子妃的孩子,怀的不是时候,太子会努力护着她,但宫中险恶,并不乐观。”
“表哥也知道了?”晼然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落下如羽毛般的剪影,聂佑娴说,她是第二个知道的人,太子是第一个,看来这话也是有水分的。
宫里处处都是人,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眼线,哪个人的主子又是谁,连窦瑾晖都知晓了,可见宫里头知道的人不少。
“能留下的,是不是?其实那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晼然带着几分期盼,小心翼翼的望向窦瑾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温暖的答案。
窦瑾晖明知道晼然想听的是什么,还是沉重的摇了摇头:“宫里的子嗣艰难,十月怀胎,十年稚龄,有太多的意外,便是所有人都谨慎小心着,也难保有个万一,太子妃的性子……”
窦瑾晖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聂佑娴自己尚且顾不来,更别说孩子了。
“所有人都知道,娴姐姐不适合做太子妃,当初为什么还要赐婚给她?难道就是为了看她在深宫挣扎?瞧着她撞得头破血流?”晼然有些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窦瑾晖始终没说话,就那般望着晼然,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心疼。
他明明可以解释,这是皇上为太子布的棋局,是为了等太子的羽翼渐丰,选择聂佑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