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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为什么要哭?”聂佑娴问。
晼然不答反问:“你觉得你哪儿有母仪天下的资本?太子娶你做太子妃,那简直就跟皇上宣布,太子无缘皇位一样了好吗?”
聂佑娴居然觉得晼然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我也没想嫁给他啊?都说他身子骨不好,人又暴虐,动不动就打死人……”聂佑娴又小白兔一样抹起眼泪来,幽幽补充了一句道:“关键我要是受了欺负,也没人给我说理去,太子真死了,我还得替他守着……”
这才是重点好吗!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太子这会儿哭得估计都能哭倒长城了……”这得多倒霉,娶这样一个猪队友……
“怎么办?”聂佑娴问。
晼然白了她一眼:“你走了狗屎运,还哭,有没有天理?我大表哥说过,太子人好的很,我大表哥当太子伴读这三年多,也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岔子。”
“还有太子的病,是刘老头治的,我瞧着刘老头每次来靖宁侯府,都乐呵呵的,跟捡了金子一样的,若太子的病真的很严重,他不得日日担心,自己要掉脑袋吗?”
“最后说,其实不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身体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就可以用这个理由,阻止太子纳妾了啊,多棒,皇上说不定还得夸赞你贤惠呢,总比当了皇帝,三宫六院的强吧。”
聂佑娴仔细琢磨了琢磨,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那你大表哥闯过祸吗?”
“我大表哥万事妥帖,怎么可能闯祸!”晼然义正言辞。
“那我要是在东宫闯了祸,怎么办?”聂佑娴眨巴眨巴眼,很了解自己的问晼然。
晼然:“……”
“皇上的旨意,是不是无从更改?”晼然问。
“金口玉言。”聂佑娴答。
晼然认真的答复道:“那你趁着没嫁,可劲儿作吧,觉得没摔够,继续摔,觉得没哭够,继续哭,入了东宫,趁着太子殿下没死,也可劲儿折腾,只要太子在一日,这京城除了皇上,就没人敢惹你,你只要不得罪皇上和太子就好了。”
聂佑娴想了想,好像太子还能活挺久的,她似乎也能狐假虎威好多年,其实也算不得多坏……
“晼然,我认真跟你讲,你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吧,老太君给你打算的,未必就多好,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你母亲给你挑的,也肯定不好,看你渣爹就知道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我和夏姐姐都没得选,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聂佑娴总结道。
聂佑娴还不傻,闹过一场后,第二日欢天喜地的接了圣旨,也迎来了八大教养嬷嬷,到底没作成。
虽然京中上下都知道,聂佑娴是个挺厉害的姑娘,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好歹太子妃的名头在这儿,在大婚当日不能给皇家丢脸,因而聂佑娴开始了八大教养嬷嬷轮番教导的课程,而晼然与聂佑芝被聂佑娴顺手拉来垫背,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直到上了礼仪课程,晼然才知道,从前罗氏教导她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聂佑娴在正中央,聂佑芝与晼然分站两旁,两人陪着聂佑娴抬左腿,感觉牙齿都在打哆嗦了,教养嬷嬷才优雅的撂了句:“好,放下左腿。”
晼然左脚落在了实地上,觉得腿都绷成了擀面杖,正要长出一口气,就听教养嬷嬷又优雅的说了句:“抬起右腿。”
所以她为什么要长两条腿!
第一日,晼然是将自己团成团,窝进软轿里,被抬回靖宁侯府的,教养嬷嬷原是不赞同的,但晼然破罐破摔,说不给她软轿,她就这么滚回去,总比爬回去不费胳膊腿。
教养嬷嬷主要是教导聂佑娴的,因而松了口……
晼然废人一样的躺在自己的架子床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靖宁侯府上下结伴来探望,竟没有一个人心疼她的,罗楚湘还羡慕至极的说道:“晼妹妹真是好福气,听说这八大教养嬷嬷是宫里最顶尖的,是教导过先皇后的呢……”
“不然湘姐姐你替我?”晼然期盼的小眼神……
罗楚湘摇头道:“我已经定下人家了,我还是要嫁回大名府的,那边没有京城这样严苛。”
被众人鼓励一番后,晼然爬下了架子床,握紧狼毫笔,簪花小楷“刷刷刷”的写了个封皮《未婚夫待选手册》,在古代,果然嫁人才是硬道理,聂佑娴说的对,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的。
谁知道老太君与罗氏眼巴巴的瞧着她水深火热,是不是牟足了劲儿,想把她嫁进宫里头去呢?
封皮写完,晼然就心情沉重了,她要嫁给谁呢?
首先人品要好,渣爹那样坏了良心的,不能要;其次要低嫁,不能高攀,关键时刻,靠着靖宁侯府还能耍横;再次,近亲不能通婚,生下的小娃娃要有病的。
如此想了一遍,晼然开始鄙视自己,竟是没认得几个男的,实在是大错特错,竟然没有从小抓起,这会儿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毕竟她马上就要十二了,这会儿开始培养忠犬男,最多也就三年时间。
晼然拿着狼毫笔,没想出来,就那么睡了过去。
杏香进来放账册,就见晼然趴在书案上,脸上跟猫儿一样,沾染了大片的墨迹,再瞧这封皮,杏香眼睛一亮,连给晼然盖个毯子都来不及,就冲进了老太君的沉元堂。
“老太君,老太君,四姑娘刚刚写了一本封皮,名字是《未婚夫待选手册》!”杏香一心急,就没注意,这会儿靖宁侯府上下,都在沉元堂的明间坐着呢。
原是老太君心疼晼然,正一家几口合计着,想想怎么把晼然捞出来,只是这话不能跟晼然说,毕竟被宫里顶尖的八大嬷嬷教导,这是极有荣光之事,若被晼然说漏了嘴,让皇上以为,靖宁侯府嫌弃宫里出身的教养嬷嬷,那靖宁侯府也离死不远了。
只说在座众人听到杏香所言,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未婚夫待选手册?”罗氏第一个问:“那里头都有谁?”
杏香挠头:“四姑娘还没写,就睡着了。”
众人:“……”
靖宁侯夫人邵氏清了清喉咙道:“说起来,晼晼也十二了,是时候该寻摸婚事了,我娘家子侄有个不错的,正巧前阵子带话,要到京城来参加武举。”
表嫂白氏立刻也说道:“老太君若是不嫌弃的话,妾身的弟弟也是时候议亲了。”
大表哥罗震宗轻咳了一声道:“太子殿下的另外一位伴读,人品纯良,至今也没有近过女色,且太子殿下一向倚重,前程不可限量。”
老太君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官爵姓名搅乱,头疼的厉害,却也没反对,众人见此,离了沉元堂,立刻修书,吩咐人赶快上京,却也不能直言,总归到时候都到府里来,一一挑选就是了。
晼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意气,已经被杏香卖了个底朝天,老太君叮嘱杏香,不要告知晼然此事,免得下不来台,杏香还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晼然第二日醒来,就把这件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只要想到还要继续到镇国公府受训,就生不如死,每日跟个死狗一样,黑天暗地的。
原本老太君还想替晼然出头的,但想到晼然都能写未婚夫待选手册了,可见已经生了待嫁之心,那还是练一练的好,不张口说话,凭着那股子风韵,也能吓唬吓唬人不是?
因而老太君也一头扎进了待选外孙女婿的事情里,到处扒拉人选,忙的没空搭理晼然。
集训期在冬日来临的时候,落下了帷幕,晼然撒了欢,趁着初雪降临,在亭子里吃鸳鸯锅,大快朵颐,辣的恨不能直接抓把雪来吃,就在晼然正吸溜着红润润的唇时,一明郎的笑声传来:“四妹妹还是这般贪吃……”
50。第50章
晼然正用手给自己的舌头扇着风; 转过头来,就见融融雪中; 站着一个身着浅蓝斗篷的男子,明眸善睐,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白皙干净的五官,渐渐绽放出笑意来,简直比初绽的梅花还要好看些。
“怎么?三年多不见; 不认识我了不成?”宋子涵卷着雪沫子; 走近暖亭,却没有进来,仰着脸,看向栏杆内的晼然:“四妹妹; 如今总算不必装呆笨了。”
宋子涵看着暖亭中; 温暖娇柔的人儿,笑意逐渐放大; 他见过许多穿浅粉衣裙的姑娘,或俗或艳; 终归是不及她好看的。
此刻的晼然罩着一件浅粉外裳; 青丝乌鸦鸦的如同缎子一般服帖柔软; 眉眼明丽无双; 俏生生的; 仿佛这世间的人儿; 都是那画中人; 唯独她一个,是鲜活的,水灵灵的。
“子涵哥哥?”晼然杏眸漾了水意,仿佛承载了满空星辰:“你什么时候入京的?怎么先前连封信笺也没写?”
宋子涵微微含笑,她还能一眼认出他来,是不是他在她心里,也是极重要的?
不是他没有写信,而是写了,却被退了回去,如今的靖宁侯府,已经不是从前的董府,可以让他随意进出了,若今日不是突然临门,怕也没这么幸运,能见到晼然。
“想着给你个惊喜,你当初可吓得我不轻,就不许我吓一吓你不成?”宋子涵没有说那背后的事情,笑着道:“我走前说过的,会来参加三年后的会试。”
晼然被雪遥披了滚毛银紫色斗篷,笑吟吟走下暖亭道:“我记得啊,我夏日里等了你三个月,也没见踪迹,如今可都冬日里了呢。”
“四妹妹等我三个月?”宋子涵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像是火苗一样,“噌”的亮了起来。
晼然认真点头道:“是啊,子涵哥哥那会儿若是肯来,我也不必过的水深火热了。”那时候就跟聂佑娴说,自己有了小伙伴,不参加什么教导了……
“四妹妹过得不好吗?”宋子涵眉宇一蹙,追问道。
他实际上已经入京四个月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