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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从空中俯瞰脚下,他并没有看到附近有军队在交战,但是沈厌夜看了看周围的那些女人,立刻就明白了人们如此紧张的原因。
——这个村落里,绝大多数都是女子,而寥寥几位男性,要么是太过年幼的孩子,要么是体弱老迈,连站立行走都很困难的老者。想来壮年男子……都被拉去征兵了。
这个认知让沈厌夜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他左右看了看,向着一位背着孩子、身材粗壮、看上去大约二十几岁的农妇走了过来。那农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陌生男子正在走向自己,隧直起了身子,握着锄头,隔着几丈的距离都沈厌夜道:
“你想要干什么?!我们家已经没有男人可以给你们征兵了!”
她的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浑厚,像是一头受了伤的母狮子,在强忍着自己的怒火。周围的村民们也聚拢了过来,手中握着农具。一个年老的妇女愤愤不平道:“上个月刚派来了一个胖子,连我们村十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有了老妇的开头,其他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了起来。沈厌夜站在风暴的中央,却也并没有出言阻止,似乎是想要等那些村民们冷静一些后再做解释。但是这一次他显然预料错了——大家越说越愤怒,而之前那个农妇则举起了锄头,用力向沈厌夜的头顶砸去!
这的确是突如其来,周围的人都吓呆了。他们之所以将沈厌夜认作是来征兵的,就是因为他衣着华贵,看上去像是官家的人。而官家的人是不能乱伤的,否则闹出了事,整个村子都担不起!
诸人无一不发出惊呼,而那农妇也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恐懊恼的神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对方被砸的头破血流的时候,那黑衣的男子轻轻打了个响指,那停在他眉心的锄头便再也无法移动半分。那农妇大叫一声松开手去,那锄头居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托举下,停留在半空!
“大嫂想必是误会了,我不是来征兵的。”沈厌夜说,“我是个剑修,为荡雁山而来,对各位没有任何恶意。冒昧打扰落足贵地,只为休息片刻……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
……………………
“小哥,真是对不起啊,是我们太害怕了。”之前还怒气冲冲的那位农妇抱着孩子坐在炕下一面择菜,一面道歉道,“只是最近胤国和孟国的战事又紧张了,他们四处征兵,连我们这种偏远的村落都不放过。孩子他爸就是当时……”
沈厌夜盘膝坐在一侧,劫火剑被放在了桌上,听着那农妇的唠叨。那农妇嘴碎,一开始是在抱怨胤国,然后不知怎的又扯上了这荡雁山。
“小哥,你真的要去荡雁山吗?荡雁山据说有很强大的藤妖,我们村里好多猎人都被怪藤杀死了,于是大家都不敢打猎,从来只敢离荡雁山远远的……”
说到这里,她已经择完了菜,便对沈厌夜说自己要去打一桶井水来洗,故而先告辞一会。沈厌夜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她旁边那个木桶。农妇疑惑地看了过去,才发现之前明明空空如也的桶已经盛满了水,故而露出了微笑——
“这就是修士们的法术吗?虽然听人说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呢!听说修士们都有门派的,小哥是来自哪个门派?”
见之前有些面色苦闷的农妇终于露出了笑容,沈厌夜也轻轻笑了笑,但是他不愿意透漏太多信息,于是转移话题道:“大嫂,我们还是说说藤妖吧。听起来,那藤妖似乎为祸乡里?”
“为祸乡里倒是说不上,只要不上山,还是没事的,只是它害死了许多人,这倒是真的。”农妇说道。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沈厌夜,“你是修士的话,是不是有办法杀死那只藤妖,替我们报仇?!”
“可以尝试——如果大嫂希望的话。”
然而话刚说完,那农妇忽然站了起来,直接拉起了沈厌夜。沈厌夜仓卒之间只来得及拿起劫火剑,便被她拽着直到跑到了村子中央一间茅屋前。她放开了他的手臂,敲了敲房门。打开房门的是一位驼背弯腰的须眉老者,约是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苍老但是并不浑浊的目光落在了沈厌夜身上,并不显得意外。他咳了两声,用手拄着拐杖,身体向旁边挪了挪。接着,他用嘶哑的声音对沈厌夜道:
“年轻人,近来说话吧。”
……
老人叫徐福,是这个村的村长。他们徐家世代担任村主的职务,到他这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老朽早就料到,阿娟会带你来的,年轻人。”在自我介绍完后,老者颤颤巍巍地坐下,“村里本来就因为那藤妖一事而人心惶惶,然后胤国的皇帝又时常来招兵……村里没有几个汉子了,真是造孽,造孽啊……”
“老先生希望我去驱除那藤妖?”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火石,开始点他的旱烟。如同树皮一样枯皱的眼皮眯了起来,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那烟圈慢慢上升,然后消散在了空中,他半闭起眼睛,道:“三百年前,曾有位仙子也来造访此地,我们也曾拜托她去杀死那藤妖。但是……”
沈厌夜眯起眼睛没有打断,而老者又吸了一口烟:“但是她回到村里的时候,却只告诉我们她的修为不够,只能先将那藤妖封印。但是封印的期限也只有三百年。这三百年间,那藤妖果真没有出来作乱。只是从前年开始,村里的猎户开始不断被树藤拖到密林里,侥幸逃脱的便不敢再近山了。”
“若只是被封印起来,三百年间,那藤妖的修为想必增长了不少。”沈厌夜沉思道,“您可知道那位仙子当年是什么修为?”
“这老朽便不知道了。关于那位仙子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当时的村长也只知道她姓陆而已。她当年来这里,似乎是为了去荡雁山的弃云崖下取什么东西。……哎?年轻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沈厌夜道,“您不用担心,我会尽力斩杀那藤妖。如果我的功力实在不及它,我会学习那位陆仙子,将它先行封印,然后再做定夺。”
……………………
老者满心欢喜地送走了沈厌夜。沈厌夜回到了自己借助的地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握住手边的长剑,将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笑道:“沈莲,你说那位‘陆仙子’,是不是我的母亲?”
剑灵并未现身,只是他的声音依旧在沈厌夜的耳边响起:“弃云崖下只有《厥阴》卷,故而那位‘陆仙子’想要取的东西大概便是它了。而且陆宗主三百年前的修为也不过炼虚,若说有打不过的妖魔,实属正常。”
顿了顿,剑灵的声音夹杂了些担忧:“您和陆宗主长得十分相似,那藤妖怕是一眼就能认出您和她的关系。当年炼虚期的陆宗主都无法打赢它,还请您万分小心。”
☆、第三十三章
夜。
村里的人结束了一天的耕作休息,此刻都已经安寝。一间民居的偏房内,一位黑衣的男子盘膝而坐。男子双目闭合,看上去至多不过弱冠,但是眉梢间却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然。此时此刻,他双手捏诀,置于膝上,并未躺下安眠。
他的身周围绕着强大而精纯的灵力,而周围的空气也因为他的灵力而时不时荡出透明的涟漪。修道之人可以通过打坐来代替睡眠,不止可以增进修为,还可以缓解疲劳。
等到沈厌夜运气过了一个周天后,他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异常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潜行。黑衣剑修睁开眼,略一转头,借着月光,只一眼便捕捉到了在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他左手拈了个诀,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窗户中弹出,直接将那个黑影束缚住。但是,令人惊奇的是,被他以法术缚住后,那黑影居然没有挣扎,只是停留在原地,隔着窗户,对沈厌夜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而此时此刻,沈厌夜也看清了对方的全貌。那应该是一个女子,但是她的身形却远比一般女子瘦弱矮小,还驼着背,单从身形看上去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之所以说是“看上去”,是因为沈厌夜根本无从辨别这个人的脸。只见她的长发油油腻腻的,还打着结,上面还有些树叶草根,像是十几年没有清洗过,将她的半张脸给挡住了。而露在空气中的另外半张脸,则是一片焦黑,伤疤纵横交错。她的手中似乎提着灯,幽青色的光泽将她的脸照得更加可怖,像是地狱里的怨魂。
“……?”
那女人的相貌虽然可怖,但是沈厌夜并未被她吓到。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是一缕幽魂。但是看她这副样子,想必死前是受到了极大的虐待,那些纵横交替的伤疤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是被某个不孝子遗弃打骂的可怜女人吗?
正在沈厌夜思索着要不要上去问问情况的时候,那女人忽然开口了。想来也是为了不吵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她的声音放的很轻。但是她的嗓子也像是被焦炭烫过一样,沙哑的像是用指甲划过岩石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分外诡异。
“公子,可否出来一见?”老妇笑的可怖之极。
沈厌夜看了她一眼,从床上站起身,随手拿起了劫火剑。他走到前厅时,听见主卧处传来了女主人阵阵的鼾声,便知她睡的很熟,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得到这个认知后,沈厌夜轻轻打开房门走到了偏房的窗下。之前隔着窗户,老妪胸部以下的部位都被墙遮挡住了。是以此时他才发现,她的手中果然提着一盏青色的灯。
那灯样式复杂,绘有一些特殊的符号,却也不是什么符咒。沈厌夜道:“您……是不是需要帮助?”
老妇发出“桀桀”的笑声,却道:“听说公子想要杀那藤妖,本来老身还道是多么勇敢之人,却不想出来见我这种老太婆,公子还要拿着剑?那藤妖若是知道公子如此怯懦,怕是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