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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奎因用枪顶了一下,几乎推着邦德进了车内,随后奎因也钻了进来。车里有股皮革的味道,邦德就像三明治似地被两个家伙紧紧挤在中间。
车门还没关闭,汽车引擎就开始了发动。汽车缓慢地驶离了道沿。奎因亮出了手枪,是一支小型俄国造马卡诺夫手枪。看得出是根据德国PP系列的改进型。尽管车外机场的灯光反射进车内的光线极弱,邦德还是马上就认出了这支手枪。凭着这点光亮,邦德还看清了驾驶员的头,那个头就像个又大又长的椰子,上面顶着一个尖顶帽。车内没有人说话,奎因也没有再给邦德什么指令。加长轿车轻快地转上一条岔路,邦德猜这条路通向机场的主干公路。
“关于你自己,一句话也不要说,”奎因低声说,“关于阿梅和莫尼彭尼也一样不能说。”
他们驶近一座篱笆圈起的大门旁边。
车停在岗亭跟前,司机将前车窗摇下,邦德听到阵阵发动机的轰鸣。一个警卫走近前,司机向他出示了一沓身份证,警卫嘀咕着什么,面朝警卫这面的后车窗也摇了下来,他向车内打量着,对照着手中的身份证,特别仔细地盯着奎因、邦德和柯奇图姆。
“好啦,”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死气沉沉的,“进大门后,请等向导车过来带路。”
他们缓缓驶进大门然后停车等待。四周光线暗淡,他们的前方有阵阵的轰鸣,好像一架飞机正在降落。这阵阵轰鸣掩盖了其他声响。随着微弱的亮光,一辆小型卡车向他们驶来,到了跟前来了一个急转弯,干净利落地停在他们前面。小卡车车身漆成一条条黄道子,驾驶室上方装着一个红灯,车的后档板上写着大大的“跟我来”的字样。
尾随着这辆小卡车,汽车慢慢驶过一排各式各样的飞机长列。其中有商业用喷气客机,有的已卸完货,有的还没有卸。还有大功率引擎的飞机、战斗机和小型私人飞机。型号各异,泛美、英国航空、戴尔塔至达特桑应有尽有。他们在一架飞机前停车。这架飞机与其他飞机分开停放,位于机场远处一组建筑物旁。车子停的位置就在飞机跟前,近得使邦德觉得,他们可以触到飞机的翅膀。
作为胖子,奎因和柯奇图姆出轿车的动作可谓够迅速了。他们两人就像球队中配合默契的一对,柯奇图姆刚一离车,身子还未站直,奎因推搡着邦德也挤到了门外,三人之间只要有一点距离,柯奇图姆就紧紧抓住邦德的胳膊,等着奎因挤过来。邦德被夹在中间,胁迫着走上飞机的舷梯,进入了机舱。柯奇图姆在后面登机时,奎因亮出了手枪对着邦德,直到柯奇图姆进入机舱重重地关上了舱门。
“坐那儿。”奎因用手枪向邦德示意。柯奇图姆把邦德的双手铐上,又用一个小D型环把手铐与座椅的扶手连接起来。
“你们一直就这么干。”邦德笑着说,这类人向人们表现他们的凶残简直是家常便饭。
“只是防备万一。但我们如果被迫降,这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奎因站得离邦德稍远,手里举着手枪,看着柯奇图姆给邦德上脚链,柯奇图姆用一个同样的钢制D型环将脚链连接在座椅下的支架卜。 飞机引擎运转平稳,几秒钟后开始了滑行。
滑行中间稍稍停了一下,就像乘出租车行驶在车队中停车等待似的,然后这架小型飞机驶进了跑道,加大马力嘶吼着,逐渐加速升起。
“我们欺骗了你,对此我们向你表示道歉,詹姆斯。”奎因现在有些放松,他在座位上略微仰着身子喝饮料。“你看,我们认为你也许就要来参观莫扎特,所以我们在那里做好了准备,甚至将拷问时用的设备都准备好了,而且这位医生看上去像个不情愿的受害者。我必须承认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你进来之后,我应该命令外面的人员也进来,所以发生了以后的事。医生在扮演一个吓坏了的俘虏角色时,表现确实不俗。”
“简直可获奥斯卡奖提名。”邦德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我希望那两位女士,我的朋友,她们不要遇上这么不愉快的事。”
“我想你大可不必为她们操心。”奎因开心地笑着说。“我们给她们留了言,说你今夜不准备离开。她们认为你会在希尔顿机场与她们见面。我想现在她们正在机场等你呢。即便她们发觉事情有些蹊跷,我想她们也无能为力。你在明天中午饭前后,有一个约会已经安排好了,要和著名的法国老革命活动家吉约妲女士见面。我不会到场。就像对你讲过的,我们是奉‘幽灵’的命令将你带到指定的地方。我们带着钱要确保阿梅和莫尼彭尼得到释放——你应该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她们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尽管如此对莫尼彭尼进行审问还是有用的。”
“那么,我们现在要飞到哪里去呢?”邦德问,语气中对明天与吉约姐的约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现在离基韦斯特很近了,距海岸只有几英里。下面是大礁石,不巧的是我们选的这个时间不对,所以你还得和我们再忍一会儿,等到黎明。穿过大礁石的航道可不好走,我们可不想栽到那些防沙桩上。但我们可以试一试。既然我已向上级保证将你安全递解,我愿意实现自己的承诺。”
“特别是对你们服侍的那种主子。”邦德接着说,“在俄国情报部门中,失败肯定不会受到称赞。最好的结果是被撤职,或者停职去接受再训练;最坏的嘛,你们可能会被送进一家设施良好的医院,在那儿他们会给你注射一针胺化剂,那是一种令人愉快的针剂。会把你变成植物人。我认为这肯定将是你的结局。”他转过身面对柯奇图姆:“你也是同样,医生。他们是怎么强迫你干的?”
医生无奈地耸肩:“莫扎特诊所是我的全部生命,邦德先生。那是我整个的生命。几年前,我们曾——怎么说呢,我们手头有些拮据……”
“你们破产了。”邦德态度温和地说。
“是的,是破产。没有资金,奎因的朋友——奎因为他们工作——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才能继续自己的工作。这项工作是关于人类学的,只有这些朋友能够保证资金到位。”
“我能够猜出余下的,”邦德接过医生的话,“代价就是要与他们合作。给某个来访者在一段时间内服用镇定剂。有时用整具人体,偶尔用于外科手术。”
医生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些事。我承认,我并不想卷入这个事件中,像现在这种情况。但是奎因先生劝我说,我还可以回到我的专业研究中去,而且不会有人知道,不会留下什么污点。我已经出来整整两天了,真想休息一下。”
邦德笑了:“想休息?你相信你能够摆脱?只有到你被逮捕,那才是结束,医生。你不是被逮捕,就是死在奎因的枪下,我看更可能是后者。”
“住口,”奎因粗暴地说,“医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应该得到嘉奖,他也知道。”他微笑着对柯奇图姆:“邦德先生正在使一个老套子,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试图在我们之间撕开一道裂缝。你看他多么狡猾,你能从他的表现中看得出来。”
医生又点了点头,“是,瓦西里和尤里的枪击可不是有趣的事,我可不喜欢那样。”
“但是你也很聪明。你给奎因先生一些无害的针剂。”
“利泻用的。”
“那时你们一定就跟上我了。”
“我们很快就跟踪了你。”奎因干脆地说,他向舱外打量,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是你改变了我的计划。我们在巴黎的人能够对付你。詹姆斯,这需要迅速和周到的设计,我们尽力做到了。”
“你们是做到了。”
邦德把椅子转了一个角度,探身注视着窗外。他注意到远处天边的亮光,沉思着。
“哎,”奎因欢快地叫了起来:“看那儿,发光的地方。那是斯托克岛和基韦斯特。我看还要飞大约10分钟。”
“如果我在降落时制造些麻烦,怎么办?”
“你不应该自找麻烦。”
“你倒挺有信心啊。”
“我可以担保你不会。就像你担保我不会反抗一样,那是因为塔比西亚。我确信你对我说过的,因为你会尽全力去救阿梅和莫尼彭尼的。这是你伪装之下的致命之处,詹姆斯。事情总是这样的,不错,从外表看你冷酷无情;但是,你是一个典型的英国绅士,你的内心和外表截然相反。为解救一位孤立无援、陷入困境的女士,你会献出自己的生命,何况我们谈论的是一对女士——一位是你用熟了的女管家;另一位是你上司的助手,她已经无条件地为你们服务了多年。世界上,你最关切的是人的生命,当然,必要时你会搭上自己的生命。不幸的是,这是你的本性所决定的。不幸,我是这么说的吗?其实我的意思是幸事——对我们而言,真的是幸事。”
邦德默默思索着奎因的话。他内心深处意识到,这是史蒂夫·奎因向他抛出了最后的王牌。他说的一点不错,007为了去拯救别人,尤其是阿梅和莫尼彭尼她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相信你不会自找麻烦,还有一个原因,”奎因说话时,你很难从他那长满络腮胡的脸上分辨出他是否在冷笑,从他的眼里也看不出来,“请你告诉他吧,医生。”柯奇图姆拿过一个小盒了,它原来放在椅子之间的杂志堆上。他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太空枪似的东西,是用透明塑料制成的,就像儿童玩具。
“这是一个注射用的手枪。”柯奇图姆解释,“降落之前,我会把它注满,看,你可以看着我操作。”
他拉开枪栓,枪筒对着邦德的脸,摆弄了一下精巧的扳机。枪身大约7厘米长,枪托有5厘米。他扳动枪机,枪筒里就伸出一枚针头,可用于皮下注射。
“注射一次只需2。5秒钟。 ”医生阴沉地示意,“非常快,尽管针头很长,它很容易穿透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