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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白袍人依然不理我,把冰块推进水潭之后,他走了几步,面朝山口的方向,负手而立。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想逃也逃不掉,反正命就在对方手里捏着,彻底豁出去了,我站在白袍人身后,不断的问他。白袍人充耳不闻,眼睛始终望着山口那边的山路,那样子,仿佛在静静的等待什么。
轰隆隆
很远的山路上,陡然像是炸雷般的闷响了一下,乍一听,这仿佛是一道雷,把我吓了一跳,我最怕这东西,顿时汗毛直立。闷响接二连三,一连串的从远处的黑暗中迸发,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那不是雷声。
轰隆隆
闷响传的很快,几乎像一阵迅猛的风,在山路上滚滚而来。那种速度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几个眨眼的功夫,山路上荡起一大片灰尘,一道飞驰的影子,在灰尘中若隐若现。
这时候,白袍人回头看了看我,他始终不说话,但那种眼神,我却仿佛依然读得懂,他好像在跟我说:他等的东西,来了。
又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灰尘中飞驰的影子已经冲到了后山的山口。我心口一紧,因为我看到尘土中的影子,隐隐就是那辆来无影去无踪的诡异小马车
果然是它
小马车一路狂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住它,马车疾驰,那匹狗一般大的拉车的小马呼声如雷,路口那边,有两只王瞎子养的小鬼在守路,但马车还没有跑到跟前,两只小鬼就被碾的粉碎。
白袍人开始动了,朝着小马车奔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是地面上一颗白色的流星,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猛冲向小马车。
白袍人的身影和飞驰而来的小马车在山口猛然撞到了一起,我的眼睛无法看清楚他们相撞时的具体情景,山谷被震的微微发颤,巨大的撞击力荡起一片碎石飞尘,急冲上天。在漫天的尘土里,白袍人踉跄着后退,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他显然跟小马车较量了一招,但我看得出,白袍人落在下风,被马车顶回来十几步远。那辆小马车停在原地,双方撞击的力量卷起了一团劲风,弥漫的尘土被吹散了,这一瞬间,我看到小马车车厢上蒙的那块黑布被风掀动起一角。
尽管这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我却看的一清二楚,小马车上拉着的,是一只箱子,长方形的箱子。
这只箱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曾经在那盘被称为太行山绝密001号的胶片上看到过。箱子,是日本人当年从方家峪附近的大山底下挖出来的,为了挖这只箱子,日本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还是没能把箱子弄到手。
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那口箱子被挖出来之后冲出了山洞,无影无踪。它被装到了小马车上,由马车拉着,在太行山区里神出鬼没。
看到小马车,我一下子激动了,甚至忘记了危险。山杠爷跟我说过,只有这辆小马车,才能找到五叔,救出五叔。我不顾一切的拔脚就跑,想冲向小马车,不管死活,都得死死的缠着它,否则,等到小马车离开,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找到它。
我跑到白袍人身后,他猛然伸手拦住我,这个人的力量超乎寻常,一根手指就把我挡的死死的。我寸步难行,转眼看了看他。白袍人跟小马车动过手,动手的具体过程我看不清楚,但他明显受伤了,左边的腹腔有些变形,估计是被撞断了几根肋骨,雪白的袍子上染着一小片血迹。
白袍人和小马车遥遥对峙,经过一次冲撞,白袍人可能知道自己斗不过小马车,所以不再莽撞。小马车占了上风,却也没有趁胜追击。
“你”小马车那边,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和一缕丝一样,阴不阴阳不阳:“你服软了么”
白袍人不答话,但是抬起右手,重重的一挥,那意思,仿佛是斩钉截铁的告诉对方:没有
“嘿嘿嘿嘿”小马车那边的声音幽幽的笑了笑,飞扬的尘土还没有完全落地,拉车的马骤然转过身子,拖着马车上的箱子,绝尘而去。
“你等等等等”我看着小马车要离开,忍不住脱口大叫,但是被白袍人挡着,冲不过去,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小马车喊道:“等等我五叔在什么地方”
小马车没有回应,瞬间就跑远了,片刻功夫,山里上只留下一条尾巴似的尘迹。等到小马车跑的无影无踪,白袍人才放开我,他伸手在自己腋下摁了摁,肋骨可能真的断了几根,但白袍人察觉不出痛楚,原地盘坐下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小马车跑了,我很懊恼,闷着头,走到老狐狸旁边,把它扶起来。老狐狸没死,但被白袍人甩袖子重击了一下,深度昏迷,短时间内苏醒不了。我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可是总是觉得气闷,把老狐狸安置好了,忍不住又跑到白袍人身前,想找他问个清楚。
“你是谁你干嘛拦着我”
白袍人伸出手,慢慢指了指我,我开始的时候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又看了看,他指的,是我身上的干粮袋子。
他在找我要东西吃。
这一瞬间,我完全确定,这个白袍人,不是当年日本人从古墓里挖出的那个人,那个人被挖出来那么多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尽管他要过一次茶,但要茶不是为了生存,很可能是因为以前习惯了喝茶,想重温茶的香气。而眼前的白袍人,明显不如古墓人,他苏醒之后就得吃东西,来维持生命。
我想找他问事情,所以不愿把关系弄的太僵,掏出干粮给他。白袍人接了干粮,暂时没吃,身边就是水潭,但他不喝水潭的水,到旁边的树跟前,收集了一点树叶上的露水。他喝了露水,才慢慢开始吃东西。
就在他张口咀嚼食物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白袍人从始至终都不说一句话。
他没有舌头。
第七十二章 问尸经
白袍人的舌头根而断,看着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坐在旁边看着他慢慢的吃东西,心里思潮起伏。一个人没了舌头,是多么痛苦的事。
更重要的是,谁能割掉白袍人的舌头
过去在石嘴沟的时候。没见过世面,总以为五叔就是顶厉害的人了,当我走出石嘴沟,又认识了山杠爷,黄三郎,容心道士,那都不是泛泛之辈。我不清楚王瞎子是不是比黄三郎他们更强,但白袍人在我睡着之间就无声无息的把王瞎子硬拖进冰块里。这说明,王瞎子远不是白袍人的对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让我胆颤心惊的人,竟然被割掉了舌头。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白袍人有些可怜。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又从袋子里取了两块干粮,递到他面前。
白袍人看看我,摇了摇头。他这样的人,修行到了相当境界,只需要少量的食物和水就能保证充沛的体力。
白袍人虽然不再吃东西,但我这个友善的举动明显得到了他的好感,他的脸色和目光都柔和了一些。我一直盯着他的嘴巴看,想问他些话,但白袍人不会说话,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我就忍住了心里的念头。
这个人是相当可怕的,不仅仅他的道行高深,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我一个字都没说,可他竟然知道,我想问他的舌头为什么断了,是被谁割掉的。
他抬起手,慢慢指了指自己。
“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割掉的”我顿时诧异了。被别人割掉舌头,我还能够接受,但自己能下得去手
白袍人点点头,眼睛望向山谷外的茫茫太行。他的眼神好像空荡荡的,目光里有些许无奈。
白袍人对我的态度好转了一点儿,我就得陇望蜀,想问问他关于小马车的事。我想找到小马车,只有小马车,能把五叔救回来。
我从身上拿了一些伤药,这是走山人必备的东西,但白袍人的肋骨断了,这些外伤药恐怕不顶用。白袍人把面前的药推开,示意他不需要。
“刚才那辆那辆小马车,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它”我试探着问白袍人,从之前的一幕来看,他和小马车明显不是第一次碰面。也不是第一次交手。
这一次,白袍人的反应很快,也有些激烈,他马上收回了眼神,对我郑重其事的摇头。他不能说话,但手势打的很到位。让我能快速的理解他的意思。他告诉我,现在,不能找那辆小马车,就算我找到了,也无法驱使小马车去做什么事情。
我有些沮丧,难道真的要到一身本事超过白袍人,能把小马车制服的时候,才有希望去救五叔如果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要小马车帮狗屁的忙,自己就杀过去找五叔了。
一时间相对无言,白袍人看着我,目光闪烁,有好几次,他好像想跟我表达什么意思,但最后全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叹了口气,他不想讲出来的事,我就算再问也没有用。我就盼着白袍人受伤期间,我能多跟他接触接触,时间久了,该讲的东西,他必然会告诉我。所以我压住心里的躁动,把老狐狸抱了过来。白袍人下手太重,如果不是老狐狸修了那么多年的道,估计那一袖子就把它给甩死了。
白袍人打手势跟我说,老狐狸不会丢命,至多昏迷两天,自己就醒转过来了。
“你要去什么地方吗”我对白袍人道:“我路熟,你去哪儿,我可以给你引路。”
白袍人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树荫,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我心里一阵苦笑,他在冰块里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刚一脱困,又要睡觉。
其实我也困的不行了,熬了三天,就睡了那么一小会儿。白袍人走到树荫下面,侧身躺下来,一只手肘支地托腮,像是一尊睡佛。我也合衣躺好,其实,睡在白袍人身边,反倒觉得很安心,他这么厉害,如果有风吹草动,不用我动手,他就会料理。
睡意很快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但半睡半醒之间,总是觉得白袍人睁着眼睛,一直在注视我。
心绪一平稳,睡的就很踏实。不知道酣睡了多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