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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伤脑筋,所以算了,住到他高兴,多一个人也没差。这叫好心吗,不算啊,做自己不后悔的事,叫本分吧。
看不惯地多管闲事,可能也是种任性呢。
街尽处雨丝濛濛,孤独的身影像幽灵的飘空,雨沁入黑色的西装里,惯意地把扣子又扯得光溜一排,连里面的衬衫也扯裂一角。任性的话,目前就还真没见过任性到如此极品的家伙。无声无息地任性,撒谎成性地任性,笑脸迎人地任性,表面我很乖背地里无法预料地任性,明明站在阳光下也黑暗满身地任性。真的,很任性。
可是,不忍心,不忍心这个孩子一脸理所当然地任由伤口的血流尽,那么无所谓地等待死亡,都快死了还一脸好奇看着我挂在房檐上的风铃。
不忍心,不忍心这孩子除了三分钟热度的新鲜好奇就只剩空洞的模样。
不忍心,不忍心这孩子受到关心时,警惕得不准靠过来。冰冷得像是每一次别人无意识的好都是预谋。
不忍心,不忍心他一个人在黑色无边的雨路中,毫无表情地逛着。
无关情爱,仅仅是对一个人的心疼,对一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心疼。
我举着伞奔跑过去,感到冰凉的水汽溅满拖鞋中的脚。
流星街,是什么地方?
是不是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都会如他一样一无所有。
那部漫画里的流星街只是漫画,没有经历过的人真不懂那种除了寒冷的生存本能外什么也不剩的感觉。
不了解就是说到死也不了解,我现在做的仅仅是为了不后悔,良心上的本分而已。
跑到这个没遮没拦迎着雨水的任性家伙前,将伞举高挡雨,他的头发乱七八糟,湿漉漉地东翘一根西贴一块,面无表情的脸白皙得有种病态的透明质感。
我苦恼地对他说:“你不会想办法避下雨吗,感冒的话很难受。”
他低头,眨眨眼,有半秒的茫然,然后给了我一个轻轻的笑,紧抿的唇线柔和化开,生涩的纯真,“避雨很麻烦。”言下之意,我懒,我不乐意,我就不避。
我站着举高伞,发了一会呆,如果没看错,这个笑容不是皮笑肉不笑空无一物就想着怎么蒙你的笑,而是真的……真的因为发自自身的情绪而笑出来的吗?
我微歪了下头,内心的喜悦让我温柔地笑着对他说:“那就不避,感冒我煮姜汤给你喝。”也许这个笑容,就值得我救他的报酬了。
我伸手想拉他胳膊,伸到一半正经地附注,“将本能反应收起来,不准你将我拍飞。”我算看清了你们这群本能反应比脑子快的超人的真面目,无论是死是活只要是不预警贴近就会统统一脚踹开,管贴过来的是你家二姨还是他家大妈。
要被你拍飞我何其冤,音乐猎人还会傻乎乎飞过来准备当肉垫,你八成把我拍得不死不活还一脸恶质的无辜样站在原地,伸着拍人的手笑眯眯说:“我没用力,没用力啊。”
不想了,越想对他仅存的好感跑得越快。
拉过他的手时他身体出奇地放松,我将举到他头上的伞撤回,长的那么高纯粹就是折腾我的胳膊,反正你都淋了大半天就别在意家门口这段距离了。
如果这时有谁在街角看过来一定是很奇怪的景象,一个瘦巴巴的女孩自个打着伞,却牵着一个长竹竿的男孩任他淋着雨地走着,走得那么认真又那么随意。
☆、我没请他进来
月光花在夜雨中韵白晕茫着,那些散发荧光的花粉都被打散,点点渺渺地围着花朵,像满院萤火虫飞舞。
我示意他蹲下,将伞分他一半,听着雨声砸在伞上,又倾泻伞沿回归大地。
“开吧,开吧。”我喃喃祷告,拨开月光花,仔细找着。直到看见一朵杯口大小贴地生长的淡金多瓣花朵,生机勃勃地艳丽开放才松一口气,“小金花,花语大涨宏图,事业风顺。”
我将花摘下送给他,“送你,第一份工作到手。”小金花依附月光花的变异而生长,就像三叶草中的四叶,可遇而不可求,寓意都很美好。能找到一朵真幸运。
“你知道我通过应试?”他拈着花,一不小心怕要掐碎。
“你这么厉害,区区一份工作怎么可能拿不到手。”不是我打击人,虽然平日里拼命贬低他,可就这家伙的卖相,估计站着不说话只要笑一笑,人家就捧着工作来求他了吧,特别是服务生这种对外貌特别有要求的工作。
“是啊,好简单。”
麻烦你谦虚啊,人家艾斯米六星级酒店的工作可是被抢破头的,你这个另类嚣张的小鬼。
把伞又撤回,你淋雨我撑伞,我们一起走到屋檐下。正要打开门,他突然猛拉了我一把,我看他挡在我前面,刚不解地问:“怎么……”
“米露小姐,电灯我……”
门突然打开,一张傻子脸笑着探出来,正好对上一狠厉快速的拳头,我抬着手,笑脸瞬间石化,来不及出口的招呼变成“啊!”
就这样看着雅明一张无防备的笑脸因外力而变形,在骨骼咯吱中整个人飞出去,兵砰声中一路逶迤拖着家具倒栽撞到楼梯上。
这是什么状况?目睹一起暴力谋杀案整个过程的旁观者?
“敌人,好弱。”他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说,抬腿正准备再补上致命的一击。
我扔掉雨伞,大吼“不准有本能反应”地扑上去,从后背整个人抱住他的腰,他身体有一秒的僵直,撞到我的脸好痛,幸好他没回身一飞踢把我踢得内脏破裂死翘翘,“兰斯,他是客人不是敌人啊。”有没有搞错,我在心里狂哭,你这混蛋的小脑跟大脑互换了吗?哪有敌人会一脸笑容给你开门的,话说他被你一拳打死了我对不起人家父母啊。
“客人?”他回头,黑色的眼瞳里在门上的灯光下是一片淡漠,“我没请他进来。”
我放开他,如哭如泣地说:“我请的。”说完无比惨烈地三步一晃颠过去,脑袋直接将楼梯撞一窟窿,他不会就这样上天了吧。
刚走进,雅明一跃而起,满头碎屑,精神气十足地指着他大叫,“打劫的,你跑到私人住宅行凶,我要把你这凶恶的人捉起来关。”
我发呆,傻愣地问:“你没事吧?”刚才飞出去撞头的人真的是你吗?怎么连血都不流一流。
“事?我会有什么事?”他摆好战斗姿势,戒备得像头毛发倒竖的牧羊犬,“米露小姐,你到我身后来,我保护你。”
“你没事就好。”灵魂啊,就这样由一口气吐出大半,我晃啊晃地走离他们俩,额的神,这个世界让人越来越无法理解,原谅我普通人的大惊小怪,我怀疑他们俩一人拿一菜刀互剁也没事吧。我不该惊讶,看他们可以上屋顶跳下楼游天花板就知道,那是个跟我一老百姓没一丁点关系的世界。
真是无比奇妙的世界啊。
“对了。”我憔悴回头,低气压回旋中,对着互相戒备的两人说:“他,我哥哥。”指向一脸面瘫冷漠的人,“他,街头音乐艺人,我请来吃饭的。”又指向一脸傻样加热血的人。
“你们可以到篱笆门外打,维修家具的费用也不便宜啊。”
说完走向厨房,身后雅明惊讶地大声质疑,“什么?这个跟米露小姐从头到尾没一点相像的凶恶份子是哥哥?”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混得没吃没喝,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要是在别人家里早就被拿一把扫把给赶出去了,就算他不是我哥你也别吼出来啊!
真要他们打起来是不可能的,我看不惯互殴的场面。进厨房为保温的汤下好最后的调料又跑出来,一把拉住门口的他,塞了套干净的衣服愣将他推上二楼浴室洗澡去,又把雅明按回沙发让他喝茶。
期间语重心长一句,“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身世可怜命运多舛就别问了。”堵住了这口无遮拦的家伙。
等我把菜全摆上餐桌时,他施施然从楼梯上下来。
光着脚,一脚一水印地走着,白色的衬衣扣子一高一低随手扣了两颗,头发上的水滴答地淌着,过长的刘海遮去了半边脸,不像刚洗完澡,倒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
果然,他在浴室里瞎折腾,连指甲都不会剪还真无法要求他能一下会自个弄得干净整洁。
我将挂在沙发边的大毛巾扯在手里,走到他面前,“低头。”
他不解,然后低下头,水珠子一连串滑落,沁湿了领子。我将毛巾盖上他的头发,伸长手,踮起脚尖,力道适中地为他擦头发。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他黑色的瞳仁里是种清凉的空洞,偶尔闪过的碎金才让他有活力起来。
我擦得很仔细,他眸色渐渐柔和,不再警惕地放松身体,黑瞳的空洞被另一种感情所占据,微眯的眼舒服得像头无害的动物。
我帮他擦干头发,又将扣错的扣子从新扣一遍。
“吃饭吧,今晚你可以多吃点。”我轻轻地笑开。
☆、来,吃菜
看着摆得满满的餐桌,他将乱七八糟的头发用五指往后顺了顺,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埋头就吃。
我头痛,真想冲上去摇醒他,有客人啊,餐桌礼仪啊,你又不是饿死鬼你急什么急。
很多时候,我真对他够没辙。
将正捧着一杯冷掉的茶水喝的满脸扭曲的雅明请回餐桌,他还念念不忘那杯茶水,“米露小姐家的饮品真奇特。”
你想说难喝就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