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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咬碎了,只剩下涂过蜂蜜的粘稠部位。大王看见这四个字后,对于赵光祖的恩宠也就逐渐褪色了。“走”和“肖”合起来就是“赵”,“走肖为王”的意思就是赵氏称王。
大王整天都为南衮、沈贞、洪景舟等勋旧派人士欲置赵光祖于死地的奏疏而苦恼,对于新进士派激进而排他的态度,大王也感愤怒,所以心里就更加复杂。既不能杀,又不能坐视不管,问题就出在这里。大王明知树叶事件是有人故意捏造的,所以赵光祖不能杀,但若置之不理,朝廷又将过于混乱。
就是在这个特殊而敏感的时期,长今再次被关进了义禁府。当时有两种截然对立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尽管俘虏的生命重要,但为倭将治病还是应该受到处罚;另一种意见认为长今帮助讨伐军扫荡了倭寇,理应得到奖励。政浩四处奔走,千方百计呼唤民心以广造舆论。
长今对于重回义禁府的恐惧和震惊远远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韩尚宫死在这里,父亲也死在这里,难道自己的命运也注定要终了于义禁府吗?
有关“走肖为王”事件的奏疏让大王疲惫至极,以至于只要是奏疏,他干脆扔到一边,看也不看。
“侵略济州岛的倭寇击退了吗?”
曾经镇压过三浦倭乱的中宗对倭寇事件格外关心。
“那么,是谁立下大功呢?”
“闵政浩!”
“闵政浩?应该重赏啊!”
“殿下,击退倭寇事件中立下大功的闵政浩提交了奏疏。”
…
《大长今》第十四章重逢(6)
…
闵政浩的奏疏得到了大王的关注,起到关键作用的是长番内侍。政浩呈交奏疏后,始终不见反应,干脆找到长番内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政浩恳切地对他说,长今因为这件事被关进了义禁府,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尚酝令监。政浩千叮咛万嘱咐,恳求长番内侍务必想方设法让大王注意自己的奏疏。
听说是奏疏,大王立刻皱紧了眉头,随即转换心情读了下去。
“岂有此理!为了拯救百姓而甘冒生命危险为倭将治病,非但得不到赏赐,反而被宣判为通敌之罪,太残忍了!通知义禁府立刻放人!”
“长今!哎呀,长今啊!”
看见长今,德九兴奋地大叫起来。
“这些日子您还好吧?”
“好什么好啊?自从你出事以后,我天天担心,没有一天好过。”
“哎哟,哎哟,撒谎脸都不红,是谁好吃懒做,天天就知道偷酒喝了?”
“你这婆娘!你以为我想喝啊?我心里着火似的,没法子才喝酒的,我心里上火!”
“喝了酒就凉了吗?凉了吗?凉了吗?”
他们还像从前那样无休无止地吵闹,这时候长今才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从第一次跟随训育尚宫离开这里,走了那么远的路,如今终于又回来了。挣扎了那么久,苦苦煎熬了十几年,最终还是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现在是要去宫里呢,还是怎么样?你要是想付饭钱的话,就得多干活儿。”
“你这个没人情味的婆娘。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好容易回来了,你也不想着给她补补身子,张嘴闭嘴就知道饭钱?”
“主要不是说饭钱……我是想帮她想想生存之道。”
“是谁说这里是娘家,你是娘家母亲了?”
“哦,谁说不是了?娘家母亲就应该白给女儿吃饭吗?”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德九媳妇还是悄悄地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
两天以后的上午,内医院来了名医官。德九媳妇让长今蒸酒糟,她却没有心思,只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长今静静地坐在平板床上,望着落在酱缸上的阳光,德九进来说有人找她。
“他说是内医院的医官,内医院医官怎么会找你呢?”
长今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还以为是政浩来了呢,听到这话顿时就冷静下来。然而,当她看见安安静静站在大门外石墙下的男人时,刚刚平静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
“大人!”
来人是郑云白。
“我听说了医女给倭将治好病的消息,很感兴趣,一打听才知道是你。这次又差点没死吧?唉,不管走到哪儿,你都要惹乱子,跟从前一模一样。”
“大人可不像从前了。听说您已经官复原职,看来是戒酒了吧?”
“让我戒酒?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听您这么说,感觉您还跟从前一样,真是太高兴了!”
两人站在外面,轻轻地说着笑着。身穿医服的郑云白简直判若从前,更加苗条秀丽的长今身上散发出浓郁的女人气息。以前她像个孩子似的每天惹是生非,令人胆战心惊,而现在的她已经成长为目光深邃的成熟女人了。郑云白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觉难为情,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没想过……”
“也不能结婚,只能到死做个处女鬼了!现在又有了奴婢的身份,你可真是五毒俱全,什么身份都有啊。”
长今苍白无力地笑了。就算云白不说,这也是渗透进骨子里的事实。
“……以你现在的身份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成为正式的奴婢……”
说到这里,云白停下来打量着长今,仿佛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话究竟对还是不对,等到他的思想矛盾平息下来,他所说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也更响亮。
“要么成为医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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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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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暴风雪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对方的脸,长今一刻不停地跟在政浩身后。虽然他们要去的地方陌生而遥远,但却从来没有一刻,眼前的道路能像现在这样辽阔而清晰。不管世事纷扰,总有政浩辛勤地走在前面,为长今开辟崭新的道路。
…
《大长今》第十五章无花果(1)
…
“您是说让我当医女?”
长今反问道,心里却浮现出长德说过的话来:再没有比奴婢和医女更卑贱的了。长德现在已经回到济州了吗?想起济州,所有发生在那里的事情就如巨浪般涌上长今的心头。
据说,瀛州山东边旌义县和西边大静县的县监全都安然无恙,而监营遭到劫掠的济州牧使却获罪下狱。当然,判监也不可能幸免。如果长德没有回去,那她说不定仍然滞留在汉阳的某个地方。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医女不像宫女一样没有品级,所以你不喜欢?”
长今良久沉默,埋头思念长德,不料却被云白误以为是讨厌医女。然而无论如何,谁又喜欢贱人的身份呢。
“我听说医女又被称作药房妓生……”
“世宗大王时期的素飞、世祖朝的蝶裳,她们可都是声名远播、流芳百世的医女啊。况且当今圣上也严禁医女从事有违本职的工作,目的就是要匡正早已沦丧不堪的医女风气。”
云白语气十分恳切,与平素大不相同。
长今心中一片混乱。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这让她害怕不已。其实,奴婢们必须放弃希望苟且偷生的命运也让她心怀恐惧。尽管长今从一开始就想学习救人的医术,而不是杀人的厨艺,然而成为正式医女的道路却是既漫长又艰险。如果说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那也只有政浩了……
“怎么老是不说话呀?”
“大人您为什么要让我做医女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你不进皇宫,又怎能揪出潜藏宫中的狐狸?”
“……当上医女就能回宫吗?”
“那就看你的了!”
听到“如果你不进皇宫,又怎能揪出潜藏宫中的狐狸”,长今精神为之一振。起先因为不能回宫而压抑下去的冤屈,现在又重新升腾在她的心间。
无辜的母亲和韩尚宫就那么蒙怨而死。现在看来,罪魁祸首必定另有其人,而且正是此人的陷害导致了母亲和韩尚宫的死亡。
长今如梦初醒。绝不能只在悲泣之中忘记了她们的冤屈!
“请您为我指点迷津吧。”
“你真的要做医女?”
“怎么才能当上医女呢?”
“医女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上的,需要从官婢之中遴选既年幼又健康的女子,所以不是你挑选医女,而是医女挑选你!”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当医女?”
“当医女数量不足时,每年都要从各司婢女中挑选一名进行补充。只要肯用心,办法总还是有的。再者说了,你拯救济州百姓的功劳不也可以得到朝廷的承认吗?”
“可我曾经救过倭将,很多人都高声叫嚷说我必须接受惩罚。”
“就连圣上都要给你赐赏。在我们朝鲜的天空下面,还有比这更高的声音吗?”
蓦地,云白哈哈大笑。好象只有这样的笑声,才称得上朝鲜天空下最高的声音。
最初,医女制度起因于铡刀般冷酷无情的《内外法》。为了拯救可能因不便接受诊脉和药剂治疗而死的后宫女眷,根据许道等济生院事*(济生院,设立于1397年的医疗机关,主要职责是为贫民治病和保护弃婴,1459年并入惠民署——译者注)们的提议,医女制度才于太宗六年创设。当时从仓库和宫司所属的官婢中挑选出数十名童女,分别教给她们把脉和针灸等医术。
医女们的职责不外乎治疗各种妇科疾病,必要时也充当产婆的角色。特别是光靠服药难以奏效的疾病,以及浮肿、脓疮、牙疼等必须用手直接触摸身体的疾病的治疗,都交由医女来完成。此外,医女们还要承担判定宫女是否为处女的工作。
那些顽固的男人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干这种事情的,所以在制度设立之初,只让身份卑贱的婢女来充当医女的差使。
世祖时代设立了《劝惩法》,对医女所学书籍每月进行查考,成绩优良的予以发放俸禄,成绩不合格的医女则被送往惠民局做婢女。
从世宗时代开始,选拔三到四名年幼而且才能出众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