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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非红尘中人,我又如何挽留的下。呵,到底还是输给了高辞。”
“我们都输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强求不得。”
陈钧扔下手中的短刀,对着陈灵玑凄厉一笑,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耳边也听不见回荡着整个皇城,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死的有点快有点……狗血
是我的错!
☆、第二十一章 情尘
灵法所至,匆匆百里,燕国边陲内官道旁的密林里,他满面愁容,紧紧拥着怀中人,恨不能脚下生风即刻便到。她的身体似乎已不再温热,薄唇边也失了血色。他疾步飞奔,溅得脚下尘土飞扬。
颠簸中,他的臂弯处传来几声轻咳,一低头,但见她幽幽醒转,轻蹙蛾眉、目光迷离。高辞又惊又喜,忙缓了步子,放慢步调徐徐走着。
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些话齐齐涌至嘴边却不知该说哪一句好,他半张着嘴,拧起眉尖,吐不出一个字来。她看着他脸上这幅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不由得再细看了他一番,鬓发散乱,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神色像是怒气未消,又带几分伤怀。她想等他开口却迟迟不见他说话,于是勉力伸出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干涸的点点血迹和污尘,一边以虚弱而无力的声音说着:“你看你,浑身的伤,像在血泊里打了个滚似的,真吓人。”
“我这样子你怕不怕?”高辞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不怕。”她笑了笑,却忽然自眼中滑落两滴泪来,侧过脸去问道,“你又救了我,我要如何报答你?”
“过去我从没想过要你报答,现在我反悔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许走。”
“好,我答应你,我不走。”
本应喜形于色的高辞却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隐隐翻着不知是血红还是别的,笑着将她抱紧了些:“救你的可不止我,还有一个叫谢宜人的。”
“我早猜到了,不然我哪有命活到现在,你这一路也定是要去山神庙。这些事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你这么夸他,不怕我嫉妒?我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你可瞒了我好多事。”高辞说着这番怄气话脸上却毫无怨怼之意。北唐素抬头看了看他,倚在他肩头与他一一细说谢宜人之事。
末了时,她似乎已将精气全都用尽一般低声叹道:“眼看就快入夏了,怎的还这般寒冷,真想好好睡一觉。”
他闻言将她拥得更紧了,却引来一阵轻细的挣扎:“我……透不上气了。”
高辞一听慌忙松了松手,只觉鼻子微酸,忽而像个孩子一般含泪道:“我怕,怕你离开我。”
“你真傻,我都答应过了,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决不食言。”北唐素灿然一笑,苍白的面庞似乎汇集了此刻世间所有的美好,目光流转、眼波微动,她凝视他,浅笑着忽道出“饰言”二字,高辞不由讶异:“你怎知我表字?”
“陈钧无意中提起,我便记了下来。说来,陈钧他如何了,有没有被齐王和枯玄怎样?!”北唐素抓紧了他的手,急切地问着。
他笑道:“陈钧怕是已做上了齐王也未可知,放心,只要枯玄一死就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对了,他提及我表字是何用意,莫不是又趁机编排我了?”
“自然不是,我也不记得那时他说了什么,只记着你的表字了。”
“那你的呢?”
“燕皙,宜人起的。”
高辞安然一笑,遥望远方,拢了拢怀里的人儿,加快了步伐:“燕皙,燕皙……我现在便带你回家。”
两人渐行渐远,葱茏之中显出勃勃生机,却亦隐蔽了些不速之客。
“主上,为何不下令除了这二人?”粗木大树之后忽而踱出一小队人马,不过数人,其中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当先向最前头的弱冠青年询问。
“已经没有必要了。齐国危在旦夕,高辞手中无兵不成后患。至于另一个,还与我们有些旧交情,也不必赶尽杀绝。况且夕青新婚不久,还是莫要强拆鸳鸯的好。癸巳,你意下如何?”年轻人温和的笑着,问了问身后另一人。
“一切听从主上安排,莫敢有违。”
“现下既已在齐国境内,若真如方才高辞所言,太子陈钧做了齐王的话,不日就会有新君登基的消息,他能力不俗,怕是必有一番恶战。我们兵分两路,戊辰留在齐国打探,癸巳随我去向魏国借兵。”
“是!”
山中小庙虽小却宽敞明亮,微风拂过传来一阵沁人的花香。高辞抱着北唐素推门便入山神庙中,一尊巨大的山神石像赫然坐落于庙堂内,抬眼一瞧倒觉得有几分眼熟。不及多想,他即刻带北唐素进了内室,轻轻令其平卧于床上,只等谢宜人回来。
她方一躺下便蜷缩着以双臂抱紧了自己,仿佛是数九严寒一般瑟瑟发抖。
“冷?”高辞急切的问着,她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他立即起身关紧了门窗,脱下外衣裹在她身上,“现在好点了么?”
“嗯……”她又是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不动弹。高辞看着她这幅模样皱眉道:“都这时候了还骗我?”说罢他似生气一般坐到她身边,一把将缩成一团她揽起,牢牢的搂在怀里,整个将她拢住,用自身的热量温暖着她。
“分明还抖的厉害,为什么不说?现在呢,觉着好些了没?”高辞话带责备之意,却又忧心的抱着她,心中满是疼惜与怜爱。
“你说……我会不会死?死是什么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北唐素背对着他苦笑了起来,高辞却看不见。
“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死,我一直在刀光剑影里都还活到了现在。”他埋首在她那显得苍白颈项边,“我相信谢宜人,他定然也不愿意让你死,会好起来的。如果……”他忽然停下了话语,像是思忖了良久良久,微微扬起头,轻声在她耳边低喃:“如果你我都好好活着,你愿不愿意与我白头到老?”
北唐素并未立即回答,只婉然笑才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缓缓回过头,正迎上他温热的双唇,他凝视着眼前那双乌黑的眸子,心疼的抚了抚她毫无血色的双颊,略略粗糙的指腹又移步至她的嘴边,像是要给予她那惨白的唇齿一些暖意,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去。面颊侧传来微热的鼻息,她心口有些紧,却并未躲开。两相缠绵,温存无限,他在她舌尖轻柔索取着那独有的甜甘,她略显羞赧的迎合着,耳根似乎已有些微红。
夏初的风带来一股温润的热意,窗外可以看到天井里的几株芍药花开的正艳,迎风摇曳着,不由令人心绪大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确是说不尽的柔情,北唐素觉得不如先前这般冷了,身子稍动了动从他双臂中挣脱。高辞正欲伸手拉住她,她却笑道:“你可愿听我弹琴?”
“你现在这样怎么……”
“我觉着好多了,不妨事。”她打断高辞的话,径自踩着碎步出屋了,不多时便抱着一把上了年头的古琴进门来坐在床边,正是谢宜人那把许久不用的琴。
“你小心些。”高辞拿起落在手边的外衣重又披在她身上,她仰头浅笑,随即纤指微动,琴音绕梁。曲调清莹婉转,听来心神舒畅。高辞望着她沉静的侧脸,这个时节正午的阳光还不烈,窗牅外透进暖黄的光,一半落在琴上,一半落在她肩头,道不尽瑶琴幽幽、灼灼日晖,眼若秋水,顾盼神飞。
似是积云遮了日头,云翳蔽日间,致屋内暗了许多。耳闻“铮”的一声,琴弦发出沉闷如钝器相击之声,一时间万籁俱寂,琴声落入无声的沉默里,耳畔原本袅袅弦音转为呕哑嘲哳,“嗡”的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她只觉胸口憋闷、口中腥甜,菲薄的身躯忽而一震,嘴里“哇”的一声呕出血来,滴落在琴上,鲜红一道。肩上外衣悄然滑落,泛起尘土弥散。
“阿素、阿素!”高辞揽住了将软倒于地的她,嘴角殷红的血艳得像要刺伤他眼目一般。蛾眉深锁、双唇紧闭,未干的血迹证明着方才的她尚且存有生机。屡屡白光浮动,自她身上翩然而出,日晖映着它们飞散在于每个角落。
窗外的芍药似乎开的更艳了。
门被“嘭”地推开,谢宜人难掩焦急的冲了进来,却为眼前情境惊得止了步。高辞紧紧抱着她瘫坐在地上,脚边的琴断了弦。日光长长照屋里,映出的却满是凄凄切切。他眼中空洞一片,表情全无,分明是那么静默可又仿佛四周全是心底逸出的悲恸。
谢宜人没有惊动他,只默默的走至他们身边,俯身拉起她垂在身侧的手,一片冰凉。内丹全散了,飘忽间沿着来路飞回了起始之地。谢宜人没有作声,心知自己终究是来晚了,眼前她这具空壳也隐隐泛出透白,最终消散于初夏拂过的风里,万物归一,因果复始。
“说好决不食言的,怎这一会儿便反悔了呢……”高辞苦涩一笑,地上的一小处薄灰凝结又晕开,颜色深了几许,怕是人落了泪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完满的结局。。。我本想写大团圆,但是实在觉得这堆人还是适合悲剧。。。(不过也没很悲啊~)
☆、尾声
刚过五月,温润的风已携了几分燥热,稍稍动起来便有了一层薄汗,日头长了又叫人午后微微觉得困倦。正欲合上书小憩一会儿,却见书页上忽而飞来一片掉落的芍药花瓣,谢宜人这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夏将至。
他站起身正想理理脚边堆了一地的书,忽然耳边传来“窸窣”声响,他半抬起眼瞧了瞧,只见最边上的册子皱了两个角,面上脏的一片乌黑,还夹带着未干的泥印子。稍思忖了下,口中呢喃了一句:“时日竟过得这般匆匆,白驹过隙,又是百年了。”
他未抬头,只轻笑了声:“小心些,别再踩着我的书。”话刚说完,那头便没了声音。待谢宜人收拾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