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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责怪戚少商,耶律靖所为实是该杀,戚少商却为何偏偏选上这个时候。
顾惜朝也在看戚少商,连他最细微的变化也不放过。
“戚少商,你无法解释。”
顾惜朝清亮的声音在一片沉静中响起。不是对旧敌该有的戏谑,嘲讽,乃至幸灾乐祸。
短短几个字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对不相识的人说“今天有雨”般平常。
这种平静,让人有种错觉,以为他只是想告诉戚少商他的处境不妙。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在说什么。
顾惜朝只说无法解释而非无可狡辩。
世人皆道戚少商有名有势,却少有人知道江湖寥落,他繁华过后的寂寞。
师师知道,却不知他为何寂寞。
若他说没有杀人,铁手与师师都会相信。
唯有顾惜朝,不需他说只消一眼即可看透。
英雄从来寂寞,他也从来不想做寂寞英雄。
比如他喝酒的时候总是寂寞的。
这寂寞不是独自喝酒,而是独自喝酒时没有想与之共饮的人,亦或者,与那人不相为谋。
戚少商微微昂着头,迎风而立,还淅淅沥沥着的小雨打湿他的面容与黑发。
——他没有运功。
“铁手,给我一日,明日子时前戚少商登门拜访。”
铁手一愕,旋即重重点头。
“恭候大驾。”
阁楼上,卷帘遮住美人颜色
李师师发觉此刻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她清歌一曲能动帝王,无奈柔情似水留不下英雄一眼。
戚少商纵身远去。
铁手出手了,他的一双手抵得上十把兵器。
顾惜朝也出手了,人群中一抹青色如行云流水飘忽不定,把一条路封得滴水不露。
不足盏茶,戚少商的身影已化做黑夜中一个白点,直至消失。
顾惜朝抬眼望着戚少商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
有局
耶律成恼怒地瞪着铁手,恨不得将眼神化做利刃在铁手身上扎出几个洞来。
铁手也不以为意,轻轻推了早已呆成木人的赵宁一把。
铁手不笨,而且很聪明。
这种时候,大宋总要有个身份尊贵的人出来说句话才好。
这个身份尊贵的人自然是宋王赵宁。
赵宁如梦初醒,还在颤抖的手指哆嗦着握紧折扇的扇柄,到了指节都拧得发白时终于强自镇定。
农夫穿上龙袍也不是皇帝,皇族纵然纨绔也贵不可言,自有风度。
赵宁飞快地瞥了铁手一眼,道:“那,那戚少商武艺甚好,若是把他逼急了刀剑无眼,伤到本王……几位就不好了。”
铁手接口:“正是如此。
耶律成尤自不满。
顾惜朝笑了,一丝云淡风清的笑,又很快隐去,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铁手既敢放他走,必能把他找回来, 殿下尽可放心。”
耶律成脸色一阵青白,却不好在许多人面前反驳顾惜朝这个他带来的人。
他只得向赵宁告辞。
“明日子时,铁捕头不要让我们失望。”
耶律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直没有动作的完颜明岚突然疾走几步扯住顾惜朝的长袖。
完颜明岚很美,色比春花的娇美。
她乐吟吟地单指挑起顾惜朝的下巴,笑如芳草。
“顾公子,大宋的男人都是你这般的俊俏,这般的武功,还长着一张巧嘴么?”
顾惜朝眼中带笑,轻轻侧过半头。
“公主说笑了。”
完颜明岚睁大眼看着顾惜朝微卷的黑发随着动作滑过她的手。
她收回双手摆弄起自己的耳坠,“若是我这几个月都没看到比你还好的男人,就把你抓回我的宫殿里去。”
顾惜朝神色不变,他何必为这样一句话变色?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更有趣的计划等着他去布置。
黄昏时分。
一夜宿雨尚未干,一轮红日也正要在一片晚霞中陨落。
顾惜朝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衣在小酒馆中等人。
他不怕等错了人,这个小酒馆极为偏僻,少有人迹,没来过的人怕是连路都找不着。
他修长而秀气的手把玩着缺了一口的小酒杯,有些抗拒,又有些期待那人的到来。
顾惜朝忽然感觉不对,雨后的天很阴冷,却不是颈子上正感受着的刺骨之寒。
他低头,看见清冷如雪的剑。
这是一柄他很熟悉的剑。
剑名逆水寒。
“想喝什么酒?”
顾惜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锋利的剑离开自己的脖颈。
戚少商悄然饶到对面坐下。
顾惜朝歪了歪头,又补充一句:“这儿没有炮打灯。”
“这儿有什么酒?”
戚少商把剑放在一个很妙的位置,一个不影响动作,但只要他愿意却可以极快拿到手的位置。
顾惜朝眸中异彩连闪,“烧刀子,只有烧刀子。”
“那就要烧刀子。”
“烧刀子可是粗人喝的酒。”
戚少商抬眼,望进顾惜朝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不怀什么好意的眼中。
“我本来就是土匪头子!”
顾惜朝一下子噎住了。
他实在不该犯这样的错误,话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给了戚少商一个送上门的话头。
酒已上桌,还散着热气。
随着酒一起上桌的还有一尾鱼,糖醋鲤鱼。
戚少商不动。
顾惜朝先举箸而食。
他把一块鱼肉送进嘴里,随后摇头:“这鱼不入味,还是蘸着汤水吃的好。”
他又夹起一块蘸着盘子边缘浓郁的汤汁吞下腹中,方才点头:“可以一食。”
他甚至把坛中的烧刀子倒入一个酒杯,再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又一口喝下。
戚少商叹了口气。
顾惜朝做到如此地步,他就算再中招也是无可奈何了。
戚少商确实是饿了,昨夜一番打斗,就奔波了几个时辰,铁做的人也受不了。
顾惜朝坐着一动不动,等着戚少商慢慢把一条鲤鱼弄得骨肉分开,支离破碎。
“有力气了?”
戚少商点点头,“有力气了。”
顾惜朝皱了皱眉,“你何苦吃这么快?我原本还想与你喝会儿酒。”
戚少商感觉不对劲。
顾惜朝注意到戚少商隐忍着的眉宇不住颤动。
所以顾惜朝笑了,是那种戚少商见过的,正襟危坐,笑傲风云的笑。
“戚大当家!”
顾惜朝的声音很温柔,很诚恳。
“你我相识一场,顾惜朝也算是让你吃饱了再上路。”
戚少商忍住犹如刀绞的腹痛,双手握抓逆水寒的剑柄拄在地上勉力支撑着身体。
顾惜朝清啸一声。
一群与数个时辰前出现的黑衣人一样的杀手走近站到酒馆的各个角落。
戚少商像是没有看见多余的人,只是长吁一口气,“你把毒下在哪?”
顾惜朝微微颔首,“你猜的没错,在那条鱼里。”
戚少商喘着粗气,不再说话。
顾惜朝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好奇我为何没有中毒。”
“我在鱼身下放了一颗无色无味的毒丸,我吃第一口时还未融掉,但刚出锅的油很热,它很快就化了。”
戚少商狠狠瞪着他。
顾惜朝却失神了,仿佛看到午夜梦回时斜阳背西风,酒旗斜伫的旗亭。
他不由躲开戚少商的眼神,意料之外的相知,改变不了他们的知音之情必要埋在心底最深处,不得天日。
他们之间早已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下人间。
即使今日有酒有鱼,也不过是梦里的一晌贪欢。
“昨夜你叫我那一声,是为了让那杀手有时机了断?”
“是。”
“昨夜你放任铁手纵我一夜,是为今日悄然格杀?”
“也是。”
“昨夜你意信我,是为今日让我打消怀疑身入局中?”
“还是。”
戚少商倦怠地阖上眼帘,“顾惜朝,你还真是算无遗策。”
顾惜朝听了这话笑得眉眼弯弯。
救敌
戚少商的神色归于平静,嘴角却噙着一丝笑,一丝看似胸有成竹的笑。
戚少商还用袖子拭了拭剑。
剑锋无垢,他还是很认真地擦拭,这样的举动多少可以有些掩饰的效果。
其实他心里很急,他也不知道今天能否逃出生天。
但逃不出去又怎样呢?再坏的情形总坏不过现在,那又为什么不笑?让对手心慌一下也是好的。
顾惜朝可以看着他笑,那些黑衣人却不行。
几十道黑影一起动了,他们纵过来的身体挡住了戚少商头顶落日的光辉。
那白色也动了,戚少商微一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刀尖,旋了半个身位举剑抵住近在咫尺的威胁。
一阵电光石火,霹雳交鸣。
戚少商的步伐渐渐慢了,他只有一人,杀手却前赴后继。
戚少商是英雄,英雄可以以一敌十,但英雄在人多的时候也只能不甘地走向末路。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不致命,却都在不停地流血。
人的血总会流干,之后就该魂归太虚,一死了之。
顾惜朝忽然喊道:“住手!”
这句话救了戚少商一命,本来要命的一剑他只掉了鬓边的一缕发,脑袋还好好地长在脖子上。
顾惜朝又道:“点了他的|穴道,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们得给他的尸身留点特别的伤口,免得铁手怀疑到你们身上。”
戚少商被点中了,一身带血的白衣委地,动弹不得。
顾惜朝走近戚少商身前二丈处,青衫飞扬,目光深沉中有着张烈。
“很多次我都以为一定能杀了你,你却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
戚少商置之不理,一双深邃的眼却扫视起四周的环境。
顾惜朝似是气极,深吸一口气才沉声道:“戚少商,这酒馆的哪一寸土地,哪一个角落摆放了什么,他们都早就清清楚楚。哪条路都被他们踩过熟悉过无数遍,都是死路,你不必白费心机。”
戚少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