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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他没有再握住她。
最后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中令人麻木的忧伤,徘徊在绷紧的脖子和面部上的痛苦,他默默地施加,而她默默地承受的痛苦,她绝望的泪珠分明贴在她苍白的面颊上。这一切就像灼人的热流掠过他的肌肤,撞击他的心扉。
他费力地离开她,步履瞒跚地走进浴室,他勉强地吐进了马桶,酒和晚饭出来的速度比进去时要快得多。随后,上官英培踩着价格昂贵的地毯走出来了。
额头上冰冷的浴巾的刺激使他恢复了知觉。栾蓓儿就在他身后,双手抱着他。她似乎穿着一种长袖T恤衫。他可以感觉到她修长的小腿和纤细、弯曲的脚趾。上官英培感到一条厚实的毛巾裹在腰间。他仍觉得浑身冰凉,牙齿也在打战。她扶他坐起来,接着又站起来,她的胳膊搂着他的腰。他穿着一条马裤。一定是她给穿上的,他不可能穿上。其实,他感到好像脚被吊起来一样。他们一起努力地走到床边,她扶他上了床,给他盖上被子。她甜蜜温柔地说:“愿做个好梦。”
他一言不发,再一次拒绝睁开眼睛。他可以听见她走到了门口。她就要出门时,他说:“对不起,栾蓓儿。”他克制着自己,他觉得舌头就像冰棍一样坚挺。
她关门之前,他听见她非常平静地说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上官英培,可你对不起我。你知道吗?哦,我说这个干嘛?还是等你清醒了再谈吧?你真蠢。”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悄然升起来的时候,上官英培终于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四处瞧瞧,他发现栾蓓儿已经站了阳台上,披着一头长发,阳光穿透她的散发,那是一种很性感的画面。她穿着纱质几乎透明的睡衣,当她回头望着他时,她脸红地笑了。上官英培似乎明白了,他也莫明其妙地笑了,他已经睡在了她的床上,想起了昨晚的事儿,令他说不出的心中的感激,栾蓓儿真是太温柔了。她就像一盆温度适宜的水丝丝地流过你的身心。而上官英培就像一个被追杀的人,突然一头扎进了保垒。更一个沙漠的旅者,干渴的几乎要死了,一个女人捧着水来了。不,她像慈爱的母亲把她的乳头塞进你的嘴里,让你重新获得生命。
上官英培很感叹,活着真是太好了,有女人的爱再苦再难,活着也是美丽的。只是她有时有点儿神经质,睡眠前不能关灯。上官英培一时挺恐慌,结果她向他诉说了她的遭遇。他同情她,两眼充满了爱怜的光芒。他们又一次重复着两个人彼此乐此不疲的肢体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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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秀尊不慌不忙地打量着银行大楼,感觉它的气派与威严,是呀,有钱的单位修建的就是豪华。而梁城市最破的楼房应该是文物局了。因为检察院的办公楼正对着文物局办公楼,有人开玩笑说,那儿倒像个厕所。
司徒秀尊在办公室主任的引荐下,很快找到了支行经理助理。她走近时,他抬起头来:“噢,张女士,请坐。我能帮助你什么吗?”
当梁城市检察院的证件拿出来时,他的眼睛明显地瞪大了,而且表现的更加热情了,似乎试图向她表明他的修养他的外表与内在很有素质。他有骨气吗?有问题吗?如果我是一个农民进城来见他,他也能一视同仁吗?不可能,人人都存在着程度不同的势利之气,这是不言而喻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孙子健先生,司徒秀尊眼睛看着铜牌上的名字说:“这跟局里正在进行的一项调查有关。”
——当然,只要我能办到的。他笑着说。一脸的虚假的浅显的笑容。
司徒秀尊坐在他对面以平静而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一把能打开这家支行的一个保险柜的钥匙。这是在调查中找到的。我们认为,无论保险箱里装的是什么。我需要打开那个保险箱。也许里面有最好的证据。”
——我明白了。好吧,那……
——我带来了账目报表,如果有帮助的话。她知道银行喜欢文件,号码和统计数据越多越好。她把账目报表递给他。他低头看着报表。
——你记得张金星这个名字吗?她问道。
——不,但我来这个支行才一个月。因为银行合并了。有些人还不大熟悉。他侧了一下脸说。
——我相信,就连政府也在精简机构。
——我希望不要裁减你们的人。犯罪太猖撅了。
——我想,作为银行管理者,你见得多了。
——噢,我能给你讲很多有关的故事。年轻人看上去沾沾自喜。
——那肯定。有什么办法能找人开保险箱吗?
——绝对有。现在把这些记录都输进了计算机。他往计算机里输入了账号,等着计算机嘎吱嘎吱地处理数据:“来一杯茶吗,张同志?”
——谢谢,不要。这个保险箱有多大?
——从每个月的费用看,这是我们的豪华保险箱,按说不是一般人租用的。他膘了一眼报表。
——我想能装很多东西。
——空间很大。他探过身来低声说道:“我肯定这跟毒品有关,是吗?洗钱,是这种事吗?我曾上过这门课。”
——对不起,孙先生,这是一项正在进行的调查,而我不能下结论。这你要理解。
——我们都有规矩。你不会相信我们在这地方要对付的事情。他立刻缩回身子。
——肯定不会。计算机上有什么内容吗?
——噢,孙子健看着屏幕:“他的确经常来。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印一份记录。”
——那就麻烦你了。
——那请您耐心等一下。
一分钟后,当他们向保管库走去时,孙子健开始显得紧张不安。“我在想我是否应该在楼上先核实一下,我是说我肯定他们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对打开保险箱的规定是极为严格的。”
——我理解,可我还以为支行经理助理会有特权呢。我不会拿走任何东西.只是检查一下里面的内容。根据我所找到的东西.保险箱可能得被没收,这也不是检察院第一次不得不这么做了,别担心。我承担一切责任。
——哦,那好吧。这似乎让年轻人松了口气,他们进入了保管库。他接过司徒秀尊的钥匙并拿出自己的那把主钥匙,拉出了一个大箱子。
——我们有一间房间,你可以在那儿查看。
他领着她进了一间小屋,司徒秀尊关上了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到自己的掌心汗津津的。箱子里可能会有能毁掉任何成员的生活和职业的东西。她缓缓地掀开箱盖。她所看到的让她低声骂了一句。
现钞用结实的橡皮筋整齐地捆在一起,旧币,而不是新币。她迅速地清点了一下。足有四十多万元。她盖上盖子。心儿咚咚直跳。
她开门时,孙子健就站在小屋的外面。他把保险箱送回保管库。
——我能看看这个箱子的签名记录吗?
他给她看了签名记录。他知道这是刘建安的手迹,她非常熟悉。一个被谋杀的梁城市检察院的人,还有用化名存放的满满一箱钱。司徒秀尊想,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一定有人送给他的。
——你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了吗?孙子健问道。
——我要封存这个箱子。任何人要想进入,你必须打这个电话号码告诉我。她把她的名片递给他。再三叮咛着。
——这很严重,是吗?孙子健疑惑地问。
——谢谢你的配合。我会联系的。再见。
——再见。
司徒秀尊回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驶向刘建安的住宅。她从车上打了电话,看看刘的女人是否在家。葬礼计划三天后举行。这将是一件大事,局里和来自省执法机关的同仁都要参加。参加葬礼的车队将会排得特别长,穿过一排排面色忧郁、受人尊敬的人和身着黑色服装的男男女女。梁城市检察院埋葬以身殉职的人时,给予他们应得的最大荣誉和尊严。总之是人死了,作些文章也是给活人看的。他的死不寻常,应该给予厚葬。应该开个追悼会。
——你找到什么了,司徒秀尊?冯秋芳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人长得挺精神,她的发式很优美,脸上露出一丝化妆的痕迹。司徒秀尊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说话声。她来时已有两辆车停在前面。大概是家庭成员和朋友前来吊唁。她还注意到餐厅桌子上的几大盘食物。吃喝和吊唁似乎具有讽刺意味地相伴而行,显然,悲痛最好用填饱的肚子来消化。人们也借助此机会各显其能。梁城人讲话,那就是不管是人不是人的,总要寻找机会狗舔门帘子露一鼻子。
——我要看看你和刘建安的银行账户。你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吗?
——好吧,钱财方面一直是由刘建安来料理的,但我肯定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她领着司徒秀尊沿门厅而去,他们进了刘建安在家里的办公室。
——你们有往来的银行不止一家吧?
——只有一家。这我确实知道。我总是收到邮件。只是那一家银行。而且我们只有支票账户,没有储蓄账户。刘建安说他们支付的利息是个笑话。他善于理财。我们有一些不错的股票,孩子们也有他们的大学账户。
冯秋芳寻找记录本的时候,司徒秀尊无所事事地四下打量着房间。一个书架上摆放着许多各种颜色的硬塑料盒子。她上次来访时曾注意到装在透明塑料盒中的钱币,可她确实没有特别注意这些特别的东西。
——这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冯秋芳看着她指的地方:“噢,这是刘建安的体育运动明信片。还有钱币。他很喜欢这些。他甚至还修了一门课程,获得了为卡片和钱币分级的证书。差不多每个周末他都要去参观这样那样的展览。”她指着天花板:“这就是这里装防火探测器的原因。刘建安确实害怕失火,尤其是这间屋子。都是纸和塑料。一旦失火一会儿就可以被烧光。”
——我真吃惊,他竞能为收藏找到时间。
——哦,他挤时间。他确实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