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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巴比伦-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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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能过意得去。   

  我和白蓝是并排坐着的,这么讲话很不方便,后来我骑在条凳上和她讲话。她没法骑,她那天穿着一步裙,就算不穿裙子,她也未必愿意骑着凳子和我说话吧。   

  她说:“小路,你自己知道吗?你和别的青工不一样。”   

  我问她:“不一样在哪里?”   

  “我说不上来,你以后也许能去做点别的。”   

  “做什么呢?”   

  “你不要用这么弱智的方式和我说话,可以吗?”她瞪我一眼。   

  我说,我来告诉你吧,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的数学老师说过,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我以为这个世界上这种人比比皆是,后来发现不是这样。悲观的人很少很少,有些人本来应该悲观的,可是他们打麻将唱卡拉OK,非常快乐。我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来看这个世界,悲伤的,还是乐观的。我小时候认为,一件事情要么是快乐的,要么是悲伤的,它们之间不具备共通性。可是我终于发现,悲伤和快乐可以在同一件事情上呈现,比如你咬了王陶福的老婆,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件好玩的事,都笑死了,但我却感到悲伤。我悲伤得简直希望自己去代替你咬她,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这就是我和别人的不同,仅仅是微小的不同,不足以让我去做点别的。我和我身边的世界隔着一条河流,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是神经分裂。   

  那天我在吵吵闹闹的牛扒城,用很低的声音说,白蓝,我爱你。但那地方太吵,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说完这句话,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想放亮嗓子再大声说一次,但我又觉得,这件事情连做两次是很傻逼的,第一次是为了爱她,第二次纯粹只是为了让她听见。我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后来,我吃完了一盘黑椒牛排,感觉像什么都没吃,这牛排还不如我们厂里的猪排呢。我也不想吃下去了,没心情。我发给她一根香烟,她摆摆手,说:“我们走吧,闹死了。”这时候,卡拉OK里开始放黑豹的Don’t Break My Heart。这次是原唱,很好听。   

  出门之后,我们自然而然往新知新村方向去,先是推着自行车走,走累了就骑上自行车。我给她讲些班组里的笑话,长脚,六根,元小伟。她有时笑,有时皱眉头。   

  在新知新村,她停下自行车,我习惯性地调头回去。她说:“你上去坐一会儿吧,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我就停好自行车,跟着她往楼上走,楼道里黑乎乎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上楼要走在女士前面,我只知道跟着她走,一步裙很性感,我眼睛正对着她的裙子,虽然楼道里很黑,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躲都没地方躲。   

  如今让我回忆白蓝的家,我能想起来的是:那是一套两室户的老式公房,房子的质量大概和农药新村差不多,没有客厅,阳台很狭窄。这套房子几乎没有装修过,水泥地坪保持着毛坯房的本色,窗框是木制的,刷了一层绿漆,已呈剥落之状。她就独自住在这套房子里。她拉亮电灯,到厨房去烧水,我独自坐在朝南的房间里。不久之后,她端着一碟瓜子进来,说:“在烧水,等会儿泡茶。吃瓜子?”我说我不吃,但是可以抽烟吗。她说:“你随便,烟缸在书桌上。”   

  她的家具非常简单,几近于宿舍。唯一有点特色的是靠墙放着个书架,里面有几排医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烹调,外语,古代诗词。趁她去倒茶的工夫,我抽出一本《妇产科病图鉴》看了看。那本书里面一张照片都没有,全是用素描手法画出来的器官,还打上阴影。等白蓝端着茶进来的时候,我正翻到葡萄胎那一页,以我当时的智力,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孕妇怎么会生出一串葡萄。   

  她从我手上呼地抽走了那本书,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看这种书做什么?”   

  我说,随便看看而已,又不是黄书。我很同情给这本书画插图的人,我的一个亲戚就是学美术的,要是学了美术最后就是给妇科病图鉴画这种东西,那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做电工呢。白蓝说:“贫什么嘴,这是科学!”   

  后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印着些字。她对我说:“你看看这个。”我一看,是一份夜大招生函。我说这个东西我知道,长脚就在考夜大,被人像狗一样追来追去,都快跳河自杀了。白蓝说:“你不要吊儿郎当的,我很严肃地和你说,你应该去考夜大。你现在上白班,晚上也没什么事,读个夜大正好。”   

  我说:“要参加成人高考的,那些语文数学我全忘记光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纸,说:“这是成人高复班的招生函,还有一个多月就结束了,你现在去上课,还是能赶得上的。”   

  我说:“我考虑考虑吧。”   

  白蓝说:“小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比如说,为了给你妈妈争气什么的。”   

  我不爱听这些,我最烦别人提我妈。我说:“我上班挣工资就是给她争气,我要是考上大学,她还得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操,养得活我吗?”   

  她把两张纸往抽屉里一扔,说:“得了,算我白说。你就混吃等死吧。”   

  我根本不想和她谈这些,她一个小厂医,根本不知道我考上夜大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我肯定会被送到糖精车间去上三班,上三班就不可能读夜大,除非三分之二的课程都跷掉,或者三分之二的中班夜班都旷工,这两件事是矛盾的。厂里专门用这种办法来整治那些读夜大的青工。   

  后来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她住在朝南的房间,北边屋子锁着。我问她:“这房子你一个人住?”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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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妈妈呢?”   

  “都去世了。”   

  我不敢再问下去。后来我喝多了茶,去厕所尿尿,她家的卫生间是最老式的那种,蹲式的马桶,水箱在很高的位置上,有一根绳子,拉过以后水就冲了下来。我伸手去拉,发现绳子断了,就跑出去搬凳子,爬上去修理水箱。   

  白蓝说:“哦,水箱绳子断了,上个礼拜就断了。”我说:“你不冲水啊?”她说:“拎个水桶冲水呗。”我一边修水箱,一边说:“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有个同学家里是这样的。他大便完以后用水桶冲水,结果水倒得太猛了,屎都漂到自己脚上了。”白蓝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尽记得这种恶心的事情?”   

  我说,我也没办法,我脑子里记得的都是些恶心事,好事记不住,大概是天生的。一脑壳都是屎的人没前途,读什么鸟夜大啊。等我修好水箱,白蓝就问我:“手洗了吗?饭前便后要洗手你知道吗?”我说我知道,我洗过了,刚才修水箱的时候,我在水箱里洗了一下,比较节省。白蓝说:“我有时候真的很鄙视你。”   

  后来,她对我说,不早了,可以回去了。我就老老实实往门口走,到了门口,我对她说:我想过了,我去上高复班,我去读夜大,只要她高兴就可以。我想我妈也会高兴的,我这辈子只要她们开心,什么都可以去干,无所谓的,哪怕是去做亡命之徒。她听了这话,就抱住我,在我的嘴上亲了一下。   

  过了很长日子之后,她说起那天的事,她说自己有点被打动,因为我把她和我妈妈相提并论。她说我很会甜言蜜语,而且这种Sweet与别人不一样,为此应该亲我一下。她又说起那次救德卵,我赤着上身在面包车上睡觉,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喊了她一声妈,当时她就很冲动地想亲我一下,因为有干部在前面坐着,她就忍住了。   

  那时候我对她说,你又说鄙视我,又要亲我,假如我是个知识分子,大概会很恼火,把你当成是个医务室的卡门。但是你看,我一个拧灯泡拧螺丝的,就不会有这么多杂念,这多好。我只会按照那种使我成为亡命之徒的方式往前走。我被这个世界鄙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把我当成一个Shit,但这些鄙视绝不会来自于你白蓝。我又不是傻子,鄙视和喜欢会分不清吗?要是分不清这个,那就被汽车撞死算了。   

  她吻了我。她后来说,她以为我会说爱她,但我没说,而且跑掉了。我说,我已经说过爱你了,在牛扒店里,在医务室里,在三轮车上,甚至是在猪尾巴巷我们初次认识的时候。她说那些都不算,她要我说爱她。我就说:“白蓝,我爱你。”   

  那天她亲我,她的手捧着我的脸,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夹子夹住的老鼠,嘴巴被挤成一朵喇叭花,舌头伸不出来。她也不管我死活,亲完之后,她说:好了,回去吧,路上当心点。我不太甘心,就捧着她的脸也这么亲了一通,让她尝尝被夹住的滋味。然后我松开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就走了。我下楼时候速度飞快,她怕我摔死在漆黑的楼梯上,其实我跑惯了这种楼梯,我知道所有公房的楼梯都是十七个台阶,绝不会踩空一脚。她想叫住我,但我走得太快,而且在楼下嗷地喊了一嗓子,新知新村的人都从窗口探出头来看我。她叹了口气,关上门,任由我跑掉了。   

  我想起她的床。那是一张单人床,很干净,很简单的被褥,有一个蓝色的枕头。看到她的床会联想到她睡觉时的样子,周末早晨的阳光是不是会照到床上,做梦的时候会不会从床上掉下来。我甚至看到,枕头上曲折地卧着几根头发。每当我想起这些,心里就很悲伤。这张床太小,如此单薄仿佛她和我一起经历过的几桩破事。这是为睡眠而准备的床,仅仅为睡眠而准备。假如我们之间再发生一些别的,或许这张床会给我留下更好的印象。   

  直到我自己想睡去,在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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