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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娘怎么不跑了?”边说边扬起赶车的鞭子,啪的一声照准苏小妹的右侧肩头就抽了下来。显然,平时看似老实巴交的车夫已经被苏小妹给激怒了。特别是刚才被狠狠踩在裤裆的一脚,疼的他好半天都没爬起来。不然也不会让苏小妹有机会跑出近半里地,自然也无需骑马追赶。
马鞭抽打到早已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肌肤上的感觉,如同被一把刀子用力划了一下。看着被马鞭抽碎的衣衫飘落下来,苏小妹没有再高声呼喊。
“既然难逃此劫,就是死也不能让人糟蹋了自己清白的身子。”
心中打定主意的苏小妹现在想的是如何继续激怒车夫王伯,以便自己能在被凌辱之前死在对方手中。眼见王伯只抽了一鞭就要翻身下马,苏小妹抢先弯腰下去,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向胸前的马头砸去。
这也正是苏小妹的聪明之处,凭借自己的力量,就是扔向正要下马的王伯,必然也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还不如砸马,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如苏小妹所料,尽管拉车的马用力扭了一下脑袋,躲过了被苏小妹砸中前脸的危险,那块拳头大的石头却刚好擦着马的眼睛落下,苏小妹的手背甚至感觉碰触到了马的睫毛。
如此情况下,没有几匹马会不被惊吓到,于是仰头长嘶的同时,转身就跑。
五百九十章 遇道长绝处逢生
本已偏过一条腿,侧着身子正要跳下马来的王伯,随着马匹骤然转身飞速跑去,本就没有马鞍的光秃秃马背哪里还能坐得住,顿时被摔落到满身砾石的冰冷地面上,下意识痛呼了一声。
这样的机会苏小妹怎能错过?
本就是想激怒对方,所以苏小妹再次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照准倒地挣扎要爬起来的王伯胸口就砸了下去。
“哎哟,你个该死的贱人!”
苏小妹可不会理会对方满口污言秽语的叫喊,脚边有的是石头,于是一块接一块不管不顾向王伯身上扔去。
苏小妹的力气毕竟有限。而常年赶车的王伯,虽然年过六旬,又接连摔了两次,还被苏小妹踢过裆部,砸中胸口,可身子远比一般人硬朗的他,还是翻身爬了起来。一手挡着头脸,防止被苏小妹掷来的石头砸中,另外一只手扬起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
盛怒之中的赶车人,此时哪里还有怜香惜玉之心?
“无量天尊!”
黑暗之中一声熟悉的道号传来,听到苏小妹耳中简直可以是说如闻纶音,如听仙乐。而王伯手中高高举起的马鞭,不仅没有抽到自己身上,反而被一柄拂尘挡住,啪的一声响过后,苏小妹都没看清近在咫尺的王伯是如何被突然现身的纯机子道长给掀翻在地的。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女施主暂回马车内歇息,带贫道处置了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后,再去叙话不迟。”
终于逃离魔掌的苏小妹屈膝深施一礼,踮着脚尖,一瘸一拐,艰难地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刚才逃跑时顾不上疼痛,被王伯赶上后,已生必死之心的苏小妹忘记了疼痛,可是现在不同了。绝处逢生之后,来在被冰冷地面上砾石刺破的纤纤玉足上钻心的疼痛,被马鞭抽伤的右侧肩头伤口处的剧痛,以及直冻得牙关打颤的彻骨寒冷,都让苏小妹难以忍受。
只不过歪歪扭扭走了还不到一半,纯机子道长已经赶了上来。
“无量天尊。还是让贫道扶女施主过去吧。”
当感觉到纯机子从腋下伸来的双手时,苏小妹再也把持不住身体,差不多是倒在了对方的怀中。
说是搀扶,其实是被纯机子给抱到了马车边。弯腰支起马车,又把苏小妹抱进了车厢中。
“道、道长,请、请进、来、来来暖和、暖暖暖和吧。”
苏小妹被冻的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哆哆嗦嗦说了半天。
“男女授受不亲,女施主请自便。贫道去把刚才惊走的马匹找回来。”
虽然刚才马车前倾的时候,那个点着的木炭炉子也滚了出去,并没有把马车烧掉,可是如今苏小妹想要借以取暖同样是不可能了。只好坚持着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用仅有的被褥把自己团团包起来,蜷缩在马车靠后面的角落中,良久还没有止住身体的打颤。
至于脚底和右侧肩头的伤口,苏小妹根本就顾不上了。
又疼又冷之下,耳朵里还时刻在关注着外面,前去寻找惊走的马匹的纯机子道长的动静。今夜被赶车的王伯一吓,本来惯走江湖的苏小妹第一次不自信了。
不知道是马匹逃的够远,还是纯机子不想过早回来让苏小妹为难,直到天色方亮,迷迷糊糊中,苏小妹终于听到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道长辛苦了。”
心中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苏小妹探身到马车车厢入口,跪在那里给纯机子道长磕了两个头。
“女施主无需如此。幸亏贫道临时起意要赶早上的第一趟渡船过河,所以才连夜而来。真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贫道得以及时赶到,才没让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得手。”
接下来纯机子道长又借用苏小妹被车夫王伯撕碎的衣衫帮她包扎了一下脚底和右肩头的伤口。并一再叮嘱不要轻易离开马车,不然容易得破伤风。
直到这时,苏小妹才想起来问一问被纯机子处置的车夫王伯如何了。
“不知道长是如何处置车夫王伯的?”
“虽说道家以慈悲为怀,却也难容那样的人留在世上。”
尽管自己差点被王伯糟蹋了,可是听到纯机子这样说,苏小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道长,这里有些干粮,若道长不嫌弃,不妨勉强吃的一点聊以裹腹吧。”
“女施主自用便好,贫道随身带有素斋。”
知道纯机子道长是顾虑自己的食物不够洁净,所以也就没有再开口相劝。
最终还是纯机子生火烧水,两人各自吃了点自备的干粮,当太阳出来后,渡船也出现在了河中。
连同马车赶到渡船上,过河之后,苏小妹主动付了船钱,之后见纯机子坐到车辕上驾起了马车,于是真心说道:“有劳道长驾车,小女子于心实在不安。”
“天地间最难得的是缘分,女施主又何必如此在意?本来贫道是徒步而行,如今却是沾了女施主的光。”
渐渐的,两人彼此熟悉起来后,纯机子不由问道:“女施主是几日前离开京城的?”
“实不相瞒,与道长意外相逢的第二天一早便雇车启程了。”说到这里,苏小妹语气中难免有些歉意,当时还对纯机子说过行期难定的话。
“如此算来,女施主还先于贫道走了两天。”
“哦,是吗?因为一路总担心错过宿头,所以不到傍晚就找住处,故此行程稍慢。可不成想,最终还是发生了意外。”
随即苏小妹便把昨天赶到河边后的经历简单讲了讲。纯机子听罢感叹道:“唉,女施主是被车夫给骗了。这个渡口的渡船只摆渡到正午,一过午时便收船回家,直到第二天卯时初再次前来。一天之内只摆渡四个时辰。”
“道长的意思是,车夫王伯是早有预谋?”
“按照昨天车夫的举止分析,定然如此。”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是看在他年迈的份上,最是照顾他的生意。这次出门,还是看他年迈稳重,不然怎么会雇佣他的马车呢?”
五百九十一 出虎口又入魔掌
一天走下来,苏小妹发现一路上纯机子道长根本不用问路,可想而知他应该走过这条道。
“道长何时去过凉州?”
“呵呵,贫道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门游历一番,崆峒山毕竟是道教祖庭之一,贫道不止去过一次。”
本就心存感激,苏小妹一路上不时与纯机子闲聊几句,语气渐渐变得比较随意了。
如此行进了两天,到晚上入宿于一个很小的集镇客栈中时,纯机子对苏小妹说:“苏姑娘,明天午后我们就能到达凉州城了。不知苏姑娘是直接上山,还是先到凉州城内住上一夜?”
“不知道长又是如何打算?”
“天下道门本是一家,贫道自然是直接上山。”
“不知小女子随同道长一起上山可方便否?”
“这有何不方便?崆峒派山门内本就有迎宾馆,强如城内的客栈。”
“如此,小女子便同道长一起上山好了。”
晚饭两人依旧是分开吃的,不仅仅是因为纯机子身为出家人要吃素。虽然是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可是距离凉州城越近,苏小妹自然越要检束自己的行止。不是做给谁看,一路行来,苏小妹已经暗自决定,回去后便前往官府脱掉乐籍,从此远离风月场。
饭后与纯机子道长闲话一会,便各自回房安息了。躺在床上,尽管经受了连日的马车颠簸,途中还遭遇了车夫王伯的欺凌,脚底和肩头的伤势仍在隐隐作痛,可是满身疲惫的苏小妹却怎么都难以入睡。
很清楚自己就是为吴峥而来,说白了只是想来看他一眼。可是对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至今苏小妹还有些难以解释。
“自己本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何以会做出如此仓促的决定呢?”
不管如何,自己已经就要到达凉州了,所以苏小妹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很快就被明天上山后,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去见吴峥而发起愁来。
知道现在崆峒山上肯定有吴峥的女孩子在,只是苏小妹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身为天道门新任掌门的云岚在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天道门也是当今武林谁也不敢小觑的门派,崆峒派的武林贴自然也会发给天道门。
“真要是云岚妹妹在就好了,不仅与其在京城莫府曾经见过两面,而且有纯机子道长在,应该更容易与之亲近。”
如此思量着,苏小妹慵懒地窝在被窝中,不知不觉窗外已是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突然想起古人的一首词,苏小妹不由轻轻吟诵道:“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呵呵,苏姑娘好雅兴,三更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