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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于紧绷的都市里,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严肃。
这里,才算是靳风扬真正的住家,他工作的地方、休息的地方、睡的地方,都在这个偌大的办公室里。那栋豪华的别墅是他的私人别馆,是他想真正松懈休憩时的暂栖之地。
然而,他现在才发现,不管是这里还是那里,他根本从来没好好放松休息过,除了那三天之外。
靳风扬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开会,再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将这三天荒废的庞大工作量先行过目一回,然后花五分钟的时间喝了一杯浓淳的黑咖啡,最后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居高临下地看着窗外灰暗的街景发呆。
时针走到将近四点的位置,窗台上的烟灰缸持续燃烧着接连不断的香烟。靳风扬彻夜没睡,至今却依然清醒。就好象一个重度吸毒患者放任自己置身飘渺的烟雾迷境,维持着自身全然失控的彻底亢奋。
那不是尼古丁在作祟,更不是咖啡因的刺激,而是尹骞──这世上最绝狠的至毒!
记忆似乎从认识了尹骞之后才开始存盘,然后在昨晚毁灭当机。
当他看着酣睡在怀中那张绝丽纯美的容颜时,靳风扬竟忽然想不起自己对这个过分漂亮的少年做了什么。
没错!过去的三天他让自己陷入一个彻底的恍惚状态,就像中邪似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正常的思考逻辑和行为举动!
他让尹骞靠得这么近,却赫然发现自己对尹骞竟是完全的一无所知。他的年纪?他的背景?他的过去?靳风扬没有一样清楚的。
烟一根一根的抽,思绪片断片断地拼凑起来,赫然看见的是那张更胜女人的脸,尹骞的脸……
离开他也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靳风扬居然整个脑子都塞满了他的影像,连一点点隙缝都没有。
他想着尹骞又可爱又邪气的笑容,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男人怎么会那么可爱?可爱却丝毫不觉得矫情作态,就像孩子一样天真又顽皮。
他又想着尹骞挑衅时总会高高挑起眉梢的模样,漂亮得像镶嵌在西洋油画中的极品尤物,既轻佻又煽情。一个男人怎能生得如此诱人?他的美丽已超越了性别。而他慧黠眼瞳底的狂野,勾魂撩人的表情,教人甘愿变成他脚下的奴隶……
爱上了尹骞,在这个时机,并不适当!
靳风扬挫败地捧住了颓下的脑袋,爱情的滋味他不是没尝过,但这却是第一次让他完全无法掌握,所以他才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
与其在这里想着他,不如回去算了!虽然他输了一回,但不表示最后的赢家不是他,还有三天的时间,尹骞真的会乖乖的留下来?
扔下烟蒂,靳风扬决定回到别墅去见他一面!才起身拎起西装外套,他的行动电话便响起,蹙眉一看,居然是平时与他关系最差的大哥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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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我帮?没有关系呀!我很闲。」尹骞把手缩在过长的毛衣袖子里,跟前跟后的对清洁大婶叨叨念着。
虽然她既听不见也说不了,尹骞的独脚戏依然唱得起劲,原因很简单──他真的很无聊,想找些事来做做。
这名中年妇人态度谨慎但友善,看尹骞老是跟在身边,一直窘红着脸,频频推他到沙发上入座,但最后还是不敌他的媚眼攻势,答应让他帮忙。
短短一个下午,尹骞已经跟妇人建立起友谊,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刚开始确实有点生疏,到了后来尹骞居然很快地就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就算她听不见,至少,身边总是有个人陪嘛!
所以后来他们合力把屋里都整理完之后,便一起到前庭花园去修剪花圃,尹骞就像在跟老朋友谈天说地那般自在,尽管他并没有所谓真正的老朋友。
「阿姨,有时候我觉得像你这样也不错,听不见这世界吵闹的声音,单纯多了。这世界真的很吵,什么声音都有,你不想听都不成,偏偏你想听的听不到,你不想听的却老是在你耳边嗡嗡叫。」尹骞握着大剪刀面无表情地说着,看着几乎与他齐高的成排整齐矮树失神了。
他想听的是什么?这股压迫在心头上紧窒的沉闷是什么?他似乎是从昨晚就开始了这样郁结的情绪,就在靳风扬吻了他之后。
明明应该开心的,但吻了之后却是更加的失望。原来这场交易一点都不有趣,尤其当他发现自己居然先付出了感情之后……
细微的拉扯将他从神游太虚拉回现实,尹骞微低下头,看见妇人堆着一脸慈祥的笑递给他一双手套,随即发出不成句的喉音,还比手画脚地要他戴上手套,才不会磨伤了手。
呵,他有那么脆弱吗?他不怕手磨破,倒是觉得冷,站在冷飕飕的屋外,迎面而来的风冰冷得像要把人给冷冻了似的。
「阿姨,你一个人打扫这房子太辛苦了吧?我看这里起码需要十个人才够。」
妇人见他套上手套,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反过身继续忙碌。
尹骞怔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他给你的酬劳一定很可观,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什么都不缺,连爱情都不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缺不缺爱情,他只知道什么都可以用钱摆平。」
好象在说给自己听似的,一字一句都是哀怨的语气。
「你为什么心甘情愿付出这么多劳力为他打扫呢?还是为了钱吧,但我不缺钱啊,我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我不缺钱,我根本不缺钱,那……我缺什么?」
「尹骞!」突如其来,靳风扬的声音窜入他耳里,教他浑身一震!好大一声,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接收到靳风扬的声音同时,砰地撞击出一声巨响。
尹骞怔怔地,望着表情十分沈冷、眼神中迸射出怒意的靳风扬迈步走来,随即绕过自己直接走向妇人面前。尹骞不禁拧起了眉跟着看过去,只见他绷着脸对着一脸仓皇的妇人扬手比画。
尹骞就算看不懂手语,也感觉得到靳风扬此时正在责备那名无辜的单纯妇人。他忍不住跨步向前,扯开靳风扬的手低叱:「你凶她做什么?」
靳风扬扫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做完所有的清洁工作离开了!」
是他的疏忽,忘记凤姊一个礼拜有两天会过来打扫,以她勤快俐落的身手,加上屋子虽大但保持得洁净清爽,通常她一早来都能在傍晚前离开,原以为尹骞会睡到太阳西下的,没想到却还是让他曝光了!就算对方是个聋哑人士,他也不能不防!
怒火燃亮了尹骞的眼睛,他瞪着靳风扬,冷冰冰的启口:「你真过分!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请一个佣人帮你打扫,时间过长还会被你责备,你何不试试自己亲自动手整理看看?」尹骞的愤怒,一点都不激动,但那样凛寒冰霜的语气和眼神,却比嘶声吼叫更教人胆寒。
「我给她她要的,她做她该做的,公平。」靳风扬同样冷眼以对,而且绝对比尹骞更冷,他的眼神天生夹带冰风暴雪,冷冷地注入尹骞眼里,寒入了他的骨子里。
「是很公平,这是你的城堡,你自立为王,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奴隶!」悻悻然地丢下一句,尹骞扔下手中的剪刀反身就走。
望着尹骞怒火狂燃的背影隐没在大门内,靳风扬眼中的火焰瞬间只剩余烟,甚至无奈地几乎要释出叹息。
他并不是那么残忍的,他只是因为想到尹骞被看见了,立刻联想到兄姊那边的间谍可能会查出这里的出入不再单纯,或许会以什么龌龊的方式擒抓凤姊,然后想办法套出这隐密到极点的别墅里有什么秘密。
其实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但是他实在无法不悲观地防备再防备;为了那难以计数的家产,那些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靳风扬拍拍饱受惊吓的凤姊肩膀,示意她可以离开,随即将眼光移向楼上主卧房的精致阳台。
终于看见房间内的那个人也是会生气,终于看见他属于很人性的一面,而不是像泡沬般抓不住的梦幻虚体……
然而更教靳风扬惊愕的是,他居然会对他们第一次的争吵感到莫名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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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骞确实是生气了,他赌气地没有回到房间,跑到大书房去躲起来,坐靠在冰冷的墙角边,抱着腿生闷气。
莫名其妙!他真的不明白靳风扬为什么要对阿姨发脾气,没有在时间内打扫完?这理由恕他无法接受!
他是这皇宫的主人、这城堡的王,自己凭什么跟他生气?有什么资格生气?但是尹骞偏偏就是要跟他卯上一回!阿姨只是导火线,引燃他对靳风扬不告而去的不满!
果然是个输不起的任性贵族!尹骞嗤之以鼻。
不到十分钟,尹骞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靠近了。尹骞干脆把脸埋进膝盖里,拒绝跟他面对面。
「这里很冷。」好象刚刚的火气只是幻觉似的,此时靳风扬的声音就像前几天那样温柔,瞬间室温好似都跟着回升了。
「我喜欢这里。」尹骞闷着头回道。
「我以为你更喜欢我的卧房。」靳风扬的声音出现了极淡的笑意。
「是喜欢,但是太寂寞,这里至少有书可以陪。」尹骞瞪着地板说。
靳风扬沉默了,尹骞可以听见寂静的空间中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
「尹骞,你在生什么气?」靳风扬恍若轻叹地说:「我以为你会了解的。」
「呵!」尹骞冷哼了声,维持着一样拒人千里外的姿势。「真抱歉,我书念得不多,智商也不高,理解力有限。」
一定要这样对话吗?靳风扬从没有如此耐心地去哄过一个人。「尹骞,这还不够吗?我已经让你知道我的背景,所以你该了解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尹骞猛然抬起头,澄澈的星眸闪着犀利的锐芒,靳风扬几乎在一瞬间错以为他眼中的利芒就要化成真实的刀刃刺入自己眼中。
「哦?」尹骞拉长了尾音,挑高了眉梢,微微地倾身向前,眯着眸子说:「你是贵族、是王子,很多人想要你身败名裂,所以你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