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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说明了我是如何紧紧地被跟踪着,但是我是不会未战先降的。“你很聪明,”我说,“也许你听说过那很有用的发明——电话?我吃过午饭在房间休息时,布莱儿夫人打电话给我,我告诉她今天下午我到什么地方。”
令我很满意地,我看到一道不安的阴影掠过他的脸庞。显然他忽略了苏珊妮可能打电话给我。我真希望她真的打电话给我!
“够了,”他大声地说,站了起来。
“你要把我怎么样?”我问,仍然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把你摆在你不碍事的地方,以防万一你的朋友来找你。”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但是后半句使我又恢复了信心。
“明天你要回答一些问题,在你回答之后,我们再决定怎么处置你。还有,我可以告诉你,年轻的女士,我们有的是使不合作的笨蛋说话的方法。”
这并不好玩,但至少是一种暂时的解脱。我还有时间,直到明天。这个人显然是听命于某一首脑的下级人员。那首脑有没有可能是彼吉特?
他叫了一声,两个土黑人应声出来。我被带上楼去。不管我再怎么挣扎,我的嘴巴里还是被塞了块布,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他们带我进来的这个房间,是一种屋顶下的小阁楼。里面布满了灰尘,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那荷兰汉子嘲讽式地向我一鞠躬,然后退出去,随手把门带上。
我相当地无助。我翻滚着,扭动着,但却一点也无法弄松绳子,而那嘴里的布条,使我叫也叫不出来。即使有可能任何人走进这栋房子,我也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听到底下关门的声音,显然是那荷兰汉子出去了。
束手无策实在是件叫人发疯的事。我再度用力想挣开绳索,但是徒劳而无功。最后我放弃了,不是昏了过去就是睡着了。醒过来时,觉得全身发痛。当时天色已经相当暗,我判断一定相当晚了,以为月亮已经升高,透过灰朦朦的天色照射下来。那嘴里的布条几乎令我呕死,而那紧紧的痛楚更令我难以忍受。
这时我的眼光落在角落里一块碎玻璃上,一线月光正照射在碎玻璃上,它的闪光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我看着它的时候,一个念头兴起。
我的手脚是动弹不得了,但是我还可以用滚的,我艰辛而缓慢地开始行动。并不简单,除了极端痛楚之外——由于我无法用手臂来护住脸——要保持一定的方向滚动也很困难。
我好像滚过了所有的方向,就是滚不到我想去的地方。然而,最后我终于还是滚到了我的目标旁,那碎玻璃几乎碰到了我被绑的双手。
即使到现在,事情也不那么容易解决。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把碎玻璃片移到抵住墙壁的地方,这样它才能在绳索上慢慢地割磨。这是割费尽心机的过程,而且我几乎要绝望了,但是我终于还是成功地把绑住我双腕的绳索磨断。其他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一恢复了双手的正常血液循环以后,立即可以拿掉塞在嘴里的破布,几口完整的呼吸令我觉得好过多了。
我很快地便解开了其他的绳结,虽然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我才有办法站起来,但是终究我还是直立了起来,手臂前后摆动地恢复血液循环,同时迫切希望能找到吃的东西。
我等了十五分钟,直到确定我的力气已恢复,然后才提起脚跟,悄悄地走到门口,如同我所希望的,门并没上锁,只是带上而已。我慢慢打开,小心地向外窥探。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让我看到那满布灰尘,未铺地毯的阶梯,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仍然没有声响——但是当我下到底下一层楼时,一阵微弱的讲话声传了过来。我死了一般地站在那儿,而且站了相当一段时间。壁上的钟指示出那已是午夜过后。我十分清楚我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可能冒多大的险,但是我的好奇心太浓了,我准备极为小心地继续冒险。我轻悄地爬完其他的阶梯,站在方形的大厅中。我四周环顾一下,不禁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一个土黑人小男孩正坐在大厅门边。他没看到我,事实上我很快便从他的呼吸声判断出,他正在熟睡中。
我该退回去,或是继续下去?讲话声是从我来时被带进的那个房间传出来的。其中之一是我那荷兰“朋友”,另一个虽然有点熟悉,但是我一时无法辨认出来。
最后我决定,显然我应该尽可能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势必要冒那小男孩醒过来得险。我悄悄越过大厅跪在书房门外。有一阵子,我听不出什么来。话声是比较大了些,但是我还是听不出他们讲些什么。
我改用眼睛靠近锁匙孔,如同我所猜想的一样,说话者之一是那荷兰大块头,另一个坐在我的视界之外。
突然他起身去拿饮料。他拿穿着黑色衣服、高雅的背部落入我的视线内。即使在他转身之前,我就已知道了他是谁。
契切斯特先生!
现在我开始听出了他们所说的话。
“不管怎样,还是很危险。万一她的朋友来找她呢?”
那是大块头在说。契切斯特回答他,他已完全改掉了他那教士的嗓音,怪不得我认不出来。
“那是虚张声势。他们根本不晓得她在那里。”
“她说得很肯定。”
“我敢保证。我已调查清楚了,我们什么都不必怕。不管怎么说,这是‘上校’的命令。我想,你不想违抗吧?”
荷兰壮汉用他本国的语言说了一些话,我想是他急忙的否认声明。
“但是为什么不干脆击昏她?”他怒吼着,“这样简单多了。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把她带出海。”
“不错,”契切斯特思索着说,“我该这么办。她知道得太多了,这错不了。但是‘上校’是个喜欢独自下手的人——虽然再没有其他人必须这样做。”他话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唤起他的记忆,使他感到不安。“他想要从这个女孩得到某种情报。”他在说到“情报”之前停了一下,但是那荷兰人很快地追问他。
“情报?”
“那一类的。”
“钻石,”我对自己说。
“现在,”契切斯特继续说,“把那张表给我。”
接着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对话对我来说相当难以理解。好像是有关大量的各种蔬菜。提到一些日期、价钱和我不知道的地名。他们的计算和核对进行了大约半个钟头才结束。
“好,”契切斯特说,还有好像是他推开椅子的声音。“我把这些带去给‘上校’过目。”
“你几时动身?”
“明天早上十点钟就可以了。”
“在你走之前要不要看看那女孩?”
“不,有严格的命令说,在‘上校’来之前,如何人都不准见她,她还好吗?”
“我进来吃饭之前看过她,她在睡觉,我想,食物怎么办?”
“饿一下没什么大碍。‘上校’明天就来了。让她饿一点,她才会好好回答问题。在此之前,任何人最好都不要接近她。你有没有把她绑好?”
荷兰人笑起来。
“你认为呢?”
他们两个都大笑了起来。我也是,暗自坐着。然后,从声音判断他们似乎就要出来了,我很快地退避。我正好及时避开。当我躲到楼梯口时,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就在此一同时,那小男孩动了动身子。我的退避并没有被发觉。我谨慎地退回阁楼里,捡起绳索缠绕在自己身上,再度躺在地板上,以防万一他们想上来看看我。
然而他们并没有上来。过了大约一个钟头,我爬下楼梯,但是门边的那小男孩已经醒了,正在轻声地哼着歌。我急着想要离开这栋房子,但是我不知该怎么安排?
我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轻率行动将会乱了大局。在早餐过后,契切斯特的声音离去,那荷兰人也陪着他离去,我松了一大口气。
我屏息静待,早餐桌上的东西已被收拾干净,屋子里的工作已告一段落,终于一切活动都已静止。我再度从躲藏的地方溜出来,非常小心地爬下楼梯。大厅空荡荡的,我一溜烟地越过大厅,打开虚掩着的大门,走出去奔到阳光里,我老马识途地沿着车道跑出来。
一出了那幢别墅,我即恢复正常的步履,人们好奇地注视着我,而我一点也不怀疑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注视着我。我一定在阁楼上滚过,因而满脸满身都是灰尘。最后我来到了一家车行前,走了出去。
“我出了车祸,”我解释说,“我需要一辆车马送我到开普敦,我必须赶上到德尔班的船。”
我不需等太久,十分钟之后,我被载着急驰在往开普敦的路上。我必须知道契切斯特是否在船上。我无法决定是否要独自上船,但是最后我决定这样做。契切斯特不知道我在木增堡的别墅里见过他。毫无疑问地,他会再为我布下陷阱,但是我已预先得到警告,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是那个为神秘的“上校”追寻钻石的人。
天可怜我的计划泡汤了!当我抵达码头时,“吉尔摩登堡”号已出了海,而我无法知道契切斯特是否在那艘船上!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褐衣男子 第二十章
我回到饭店,酒廊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跑上楼敲苏珊妮的房门。她的声音传出来,叫我进去。当她看到是我时,毫不掩饰地拥抱我,亲吻着我的脖子。
“安妮,亲爱的,你上那里去了?我担心得要死,你干什么去了?”
“探险去了,”我回答,“‘潘蜜拉历险记’第三集。”
我把整个经过告诉她。我讲完时,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些事总是发生在你的身上?”她失望地问,“为什么没有人要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在我的嘴巴里塞满破布?”
“如果他们对你这样的话,你不会喜欢的,”我肯定地想她说,“老实告诉你,我现在一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冒险了,那种事情一点点就够你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