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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中一震:这里一早派人把守,这道人是如何进来的?
那道人提着两桶水,两个木桶约半人高,装满了水,看来怎也有二三百斤重,那道人却如置无物,走得飞快,只会儿已到两人身边。不经意望了两人一眼,咦了声,突然停了下来。
见他行止,傅宁更是戒惧,提聚了全身功力,挡在日昭前面,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这么大胆闯进来?”
那道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怔怔看着两人,眉头紧锁,目光迷惑,自言自语:“奇怪奇怪!”
傅宁一怔,仔细打量那人,约十八九岁年纪,神情纯朴,目光坦然,自自然然有一种详和温正的气度,实不象个心怀不轨之人,声音便柔和下来:“怎样奇怪了?”
那道人看着他们,不住摇头,说:“两位相貌清奇,贵不可言。一个是天子之相,一个虽是男人,却身带凤鸾之格,只是天子焉会在此,男人又怎会有凤鸾之格,岂不怪哉?!不对不对,我就说,风鉴之说渺不可信,小师叔这手绝学不学也罢。。。”
两人心中大震,傅宁剑眉倒竖,杀机顿起,阴森森地问:“小儿胡说八道!你小师叔是谁?”
那道人咧嘴一笑,说:“我小师叔就是清风道人的师弟。”
“清风道人?一天只算一命的清风道人?胡说,明明没有听说他有师弟师侄!”傅宁又惊又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来白云寺本是他策划的,那清风道人也是他一早叫越齐安排的,功力虽然了得,却着着实实是个武夫,星相占术完全不懂,所谓的神通也不过是和越齐的人串通起来愚弄百姓的,为防被人揭破,还故意弄出一天一相、有缘无缘这些噱头。为的是引日昭前来,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一番,令日昭相信派他出征是应天命、顺民心。当然,他也不敢奢望日昭听此就会深信不疑,只不过盼着日昭听这一说,能将他列为出征的考虑对象罢了。而这道人说与清风有关,叫他如何相信?
那道人搔搔头,说:“我们前天才来投靠师二师叔的,你们没听过也不奇怪呀。。。。。。只是我们是不是同门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宁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惊怒之下露了痕迹,今天的安排算是泡汤了,这清风万万不可让日昭见到,引得他疑心。心念电转,已决心暗中派人将这几人除去。因此不再和那人纠缠,转向日昭说:“公子,已正午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吧!”
日昭点点头,说:“好!”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见那道人嘟嘟哝哝地提起水桶正待离去,不禁脱口而出:“慢!”
那道人止步,问:“请问施主何事?”
日昭走近道人,负手踱了几个圈子,笑道:“你算得有趣,朕。。。。。正巧我也无事,不如就听你再算算好了——你说我有天子之相,他有凤鸾之格,那岂不是一对儿?呵呵,你说,我和他会长久么?”
那道人细看他,又望了望一脸铁青的傅宁,搔头说:“我只懂些皮毛而已,这倒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从他相格来说,是旺你的,有他在你身边,会助长你的运命。但是,但是。。。。。。”他摇摇头,说:“从相格上是这么说,但从情理上怎也说不通,古怪古怪!”
听那道人一说,日昭龙怀大悦,长笑道:“当然是说不通!我瞧你不学无术得很!哈哈!哈哈!”举步就走。
傅宁默然跟在后面。心一阵冷,一阵热,什么叫凤鸾之相?!这妖道胡说八道!回头非砍了他不可!想是如此想,身子却忍不住轻抖,他着实与日昭有关系,可一般相士有谁会这样说的?难道、难道注定他是日昭的脔童么?
脑中有点晕沉,突听身边喊道:“傅将军?”他一震,茫然抬头,才发觉自己居然越过日昭,走在他的前面。心一惊,忙停下脚步。手一紧,整个人被日昭拉得后转,恰恰撞入日昭怀里,日昭身子晃了晃,傅宁怕他跌倒,急忙伸手揽住他。日昭握住他的手臂,就势将他拉前,站在比傅宁高一阶的级上,低头深深吻住他。阳光透入苍翠的松针投到深深相吻的两人身上,仍有点冷,可是心却那么热。
31
目视两人走远,慢慢隐入青翠的密林中,那小道士兀然笑了,双眼一眯,左边嘴角微微翘起,原来纯朴的样子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邪气。他轻松地提起水桶,连纵几下,避开巡逻的侍卫,直入白云观的后殿。含笑将水提入厨房,谢绝厨子热情的招呼,左一拐右一转,径直回到自已的住所。
房里早已坐了一人,见他回来,抬头笑道:“事情办得怎样?”
小道士耸耸肩,说:“反正我只负责说,他们信不信我可不管。”
那人一笑:“好。反正我们是照成亲王吩咐的做了,至于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总之,我们欠成亲王的情算是还了。”站起来,说:“观月,此地不宜久留,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观月点头,应声说:“是。”他们师徒曾欠成亲王的人情,此次观月受成亲王之托在傅宁和日昭面前扮演一算命的纯朴少年,任务甚是古怪,但他和师父都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虽然心中好奇得要死,却也不打算明白。
而越齐,这次自也不是胡闹。虽然他母亲一向和太后交好,勉强可算入太后阵营,奈何他和傅宁却是好友,朋友有难,他自然不能不理。傅宁想通过天命之说来消减日昭的疑惧之心,他极是赞成,但却认为计划中清风的说辞只针对了此次出征之事,没有涉及日昭和傅宁之间最关键的问题:日昭对傅宁的信任问题——日昭之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皆因对傅宁不信任之故。
因母亲之故,日昭和傅宁之事他也隐隐约约听得些风声。从那些细碎的传言来看,他笃定日昭对他这个无辜的可怜好友动了情。所以他便决定以此为突破口,着重强调日昭和傅宁是命定的缘份,两人在一起没有不妥只有更好。皇室向来注重天命神授之说,就算日昭不完全相信,起码对傅宁的警惕和不信任感也大幅消减,这样有助于两人关系的稳定。两人的关系稳定了,才是大家的福气,不但保障了傅氏一族的安全,连他们这些好友也跟着沾光——傅宁重情重义,若他们这些好友不小心倒了霉,自然不会坐看不管,定会施以援手,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明面上答应帮傅宁助清风演一场戏,暗地里却叫观月以一不谙世事的少年面目出现在日昭和傅宁面前扮鬼扮马,倒是连傅宁也算计进去了。
傅宁自是没想到这事是一向粗率爽朗的越齐搞的鬼,回宫当夜就派人除了清风,但那对师徒却一直追查不果,又不敢大肆寻捕,只得放弃。挂虑着观月当日的话语,每每想起,说不出的烦忧。
日昭心情却如拨云见日般,一下子晴朗了。近来苦决不下的事因观月的几句不经之谈,竟一下子定了心。翌日向太后请安时,摒退左右,向太后跪禀:“母后,这次对南越之战,孩儿想用傅宁为主帅!”
这个孩子,虽然执政多时,遇到棘手问题,还是没有忘记和以前一样征询她的意见。一种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油然而起,刹那间心头一股热气直冒上来,熏得一向深沉自持的太后也险些掉下泪来。她一把将日昭拖起,揽入怀里。这个人呀,就算早已是万民之主、天下至尊,在她心目中,仍只是她的孩子,是她的掌中宝,心肝儿肉。
只一会儿,记起怀中这个人的身份,太后温柔地把日昭从怀里拉开,脸上浮现的是和平时一样端庄慈和的笑容,一双眼里满是对儿子的认同肯定,说:“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嗯,他是独子,他这去了,家里没人照看的不方便,可要从宫中拨几个稳妥的去服侍。兵凶战危,傅将军又是个勇猛的,身边也得有些身手敏捷的人护着他。”
日昭在太后身侧坐下,笑道:“这些事孩儿已派了人料理。南征粮道也定了,是方中庆。”
太后微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补给是战争的关键,这方中庆原是日昭府里的从卫,前些年放出去历练,办事极是稳妥的,皇儿这一出棋下得好。而这傅宁一去,她心中的一条刺也去了,很好。赞赏地看着日昭,无言地点了一下头,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到底,就是不给人‘疑’的机会。皇儿办得好。”自日昭十二岁后,她用语言提醒他的,永远是他已想到的部分,而他没考虑周到的,她会派别人或用其他方式提醒。所以日昭面对的,永远是母亲赞赏的目光。
日昭心里一阵轻松,颔首:“孩儿受教了。”又和太后说了些琐事,才站起身来,辞别而去。
* * *
晚上,和傅宁单独相对时,日昭没有和往常一样出手狎戏,只是招招手,让傅宁过来。
见日昭样子虽闲适,眉宇间却扬溢着一股凝重之气,傅宁的心登时怦怦急跳,预感他近来梦想的事会实现。按捺下心中的狂喜,他近前跪倒在地,谨驯地说:“皇上有何吩咐?”
日昭微笑看他:“这次你去吧。”
他虽然没有明指,两人却都心知肚明指的是何事。虽然已有预感,但这事从日昭口中说出,傅宁脑中还是一阵兴奋的昏眩。望着日昭闪动的目光,颤声说:“臣遵旨!叩谢皇上!”
“起来!”日昭俯身,想扶起傅宁,但看着眼前人飞扬的眉,泛着兴奋红晕的两颊,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舍,手一紧,不禁用力将傅宁扣入怀里。
傅宁没料到他如此失态,不由一呆,僵直的靠在日昭怀里,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日昭放纵自己,任性地拥了傅宁许久,才轻轻推开傅宁,这回倒是没急着拉起他,只是重新在床上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傅宁,笑道:“这年来,难为你了,装了那么久。”
傅宁脸色刷地大变,深深伏倒在地,颤声说:“臣真心侍奉皇上,不明白皇上所指何意。”
日昭哂然一笑:“你不用担心,朕只是觉得你这一年来这般忍气吞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