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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八千代和喜多婆婆一样狠狠地瞪着我们,又继续叫道:
“你们都在怀疑我!不要装了,这两、三天,你们都在偷偷地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每次我要问你们事情的时候,你们也都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我快要受不了了!”
八千代说的是实话,最近我甚至不敢正视她。
自从喜多婆婆揭露了那件骇人的事实以后,我心中对八千代的怀疑与日俱增。
无论如何,八千代和这件事一定有很密切的关系,否则就无法合理说明“花酒廊”那件枪击事件。
我猜,那件事绝对不是因为八千代喝得烂醉临时起意的,而是先前就开始精心策划的。
不过,我相信八千代应该不是主谋,就算她不是共犯,也应该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这是无庸置疑的。
此时,我希望仙石直记能质问八千代,可是不知为什么,仙石直记好像很害怕去触及这个问题。他最近还一直刻意避开八千代,但是在八千代不注意的时候,仙石直记望着她的眼神却又充满了一抹杀气。
“你看!你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既然那么怀疑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不喜欢被人用怀疑的眼光直盯着,我真的受不了了!”
“八千代!”
仙石直记就像被鱼骨梗住喉咙一般,低声斥责道。
“不要那么大声、那么激动,小心隔墙有耳,现在这个家到处都有听壁脚的人,呵呵呵!”
仙石直记自嘲似的发出低沉笑声,然后将身体靠向八千代问道:
“八千代,我问你,‘花酒廊’的事……”
没想到八千代竟然吓了一跳,身体也颤抖着。
“那是偶然发生的,还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八千代的眼晴顿时失了神,茫然地望着前方。没一会儿,她又将视线移回仙石直记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想起来,那好似也不是偶然发生的,一定是某个计划中的一部份……”
“八千代,我不了解你的意思,枪击蜂屋的不就是你吗?”
“是我用枪射击蜂屋先生的没错……”
“那你还说得这么暧昧不清。”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八千代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梦呓一般。
“八千代,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仙石直记不自觉地提高声调,但他马上察觉自己说声,低沉的声音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想对那件事有所隐瞒吗?还不快把事情说出来,为什么会发生那件事?”
八千代仍然神情茫然地望着仙石直记,她的外表看起来好像很冷静,但是双手却不断地用力拉扯着手帕,似乎快将手帕扯破。
由此可见,她的内心其实正在挣扎着。
直到她的神情稍微平静一些时,八千代终于开口道:
“那天有人告诉我,说当天会有一个驼背男子出现在我面前,而那个驼背男子就是神秘信函照片中的驼背男人……我听了之后气得全身发抖,嘴里不自觉地念着杀死他!杀死他!
奇怪的是,那个人又叫我不能杀死那个驼背男子,如果杀死他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难处理,只要给他一点教训就好。他叫我用枪射击驼背男子的大腿,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烙印就好……说完后,那个人就给了我一把枪。”
我和仙石直记不禁又对望了一眼。
“那个人到底是谁?”
八千代没有回答,双眼茫然地望着远方。
“八千代小姐,莫非……是守卫先生?”
八千代静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和仙石直记又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一股恐怖的感觉涌上心窝。
“八千代,你知道守卫的右大腿上有弹痕吗?”
“我当然不知道呀!直记,你不也是听了喜多婆婆的话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吗?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虽然我们和哥哥住在同一个屋子内,却好像陌生人一样。所以,当哥哥要我射击那个驼背男子的右大腿时,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做会有其他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没想到我会这么刚好真的射中了他所说的部位而已……”
仙行直记静静地望着八千代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将身体挪向前问:
“八千代,这么说来,守卫知道恐吓信函和照片的事咯?”
“知道,是我告诉他的。”
在那一瞬间,仙石直记的脸上充满如火焰般的嫉妒和憎恨神色,到现在我还无法忘记他当时那种教人看了不寒而傈的表情。
他可能以自己是唯一知道八千代的秘密的人而暗自高兴着,但其实八千代信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尤其是仙石直记最轻蔑的守卫,竟然也知道八千代的秘密,这更让他妒火中烧。
然而,八千代并没有注意到仙石直记的情绪变化,她突然露出畏怯的目光。
“警察现在一定也在重新调查‘花酒廊’的枪击事件,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蜂屋先生遭枪击的事件,并不是一个女人酒后乱性那么简单。接着一定会开始追查那个女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那个女人是我,怎么办?战不能再待在这个家了!我要逃!我一定要逃离这里。”
就因为八千代是这么一个任性的女人,所以她对生死的惊恐程度也比别人强烈。
她说完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就在此时,仙石直记的身体突然隔着桌子探向八千代,并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
八干代听了之后,整个人突然弹跳起来,连忙转头看向饭厅门口,霎时,她整张脸失去血色,惨白到了极点。
只见喜多婆婆像个石像一般,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但是在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我可以明确感觉到她心中正充满了复仇的欲望。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又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八千代下午所说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索绕,不停地敲击着我的脑细胞。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焦急就越睡不着,只觉得房内的空气很混浊,几乎快让我无法呼吸。
于是我只好离开房间,下了楼梯,穿过上次和仙石直记一起经过的走廊,打算到庭院去走走。
我在庭院散步了好一阵子,耳中沉重的回响却仍然没有散去。
月亮高高挂在天际,庭院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亮,我不知不觉地朝向仙石铁之进拿着“村正”追逐蜂屋小市的那个水池走去。
我一边走,心里一边揣想: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事件!不论死者是蜂屋小市或是守卫,活着的另一个人到底怎么了?
不管他们当中谁是凶手,那种驼背的体态都很容易引人注目,绝对无法永远躲起来的。
但是,这个人到底在哪里呢?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停止脚步,有好一阵子无法移动,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连呼吸也变得非常急促,有种快吐的感觉。
当时,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难道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不是真的驼背,守卫或是蜂屋小市这两人有一个人假装是驼背……
守卫的驼背是不容置疑的,因为他不可能欺骗从小一起长大的仙石直记和八千代那么久。
至于蜂屋……我对蜂屋小市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是战后突然窜起的画家.书风特殊,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更没有人知宿枪战前的生活如何。
我曾经听说蜂屋小市认为自己的身体很丑陋,所以入浴时绝对不让人看到,纵使是和他关系匪浅的女子,也不曾看过他的裸体。
想到这里,我不禁手脚发冷,身体似乎一瞬间由沸点降到冰点。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去,看到水池的对面有人,那个人在朦胧月光的照拂下,正以轻飘飘的步伐朝我走来,那种走路的样子使我联想到那天晚上出来梦游的八千代。
但是,我可以确定水池对面那个人绝对不是八千代。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我很清楚看到他是一个男人,他所穿的睡衣上系着细细的带子,衣领的部份向外掀开
(啊!那不是仙石铁之进吗?)
仙石铁之进以近似飘浮的步伐向我靠了过来,他空洞无神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看起来有点茫茫然。
虽然他已经来到我前面三尺的地方,却仍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全身冒着冷汗。
最后我鼓起勇气,一转身站在他面前,双手在他的眼前挥动着,然而仙石铁之进只是稍稍减缓他的脚步而已,不久又轻飘飘地继续前进。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仙石铁之进也是一个梦游者!
断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仙石直记对于八千代是仙石铁之进的骨肉不知有什么想法?
同一家人中如果有两个梦游者,就可能和遗传有关,所以仙石直记会怀疑八千代是他父亲的骨肉,也是有理由的。
仙石直记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梦游,所以在发现尸体后,他才会质问仙石铁之进昨夜是否睡得很好,又问棚夫人是不是一直陪着他,他十分介意这些事情。
当时我无法了解他质问仙石铁之进这些问题的意义何在,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仙石直记当时一定是担心他父亲又梦游了,并在梦游中犯下罪行。
仙石铁之进也明白儿子在担心什么,而他对自己的行动也没有信心,所以才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姑且不论这件凶杀案是不是仙石铁之进在梦游时犯下的……我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仙石铁之进是一个梦游者,而八千代也有相同的病症。
八千代的生母柳夫人从以前就被人说了很多闲话,直到现在,她跟仙石铁之进之间仍维持着暧昧的关系,所以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