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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对你。”
我愣了眼,怎麽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也没有……没……明宇和龙成天……
我和他们,有什麽断不了的瓜葛?
孟觉低下头去看他的棋局,我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锦毡。
我是怎麽变成了今天这样的?
这麽认命,这麽屈从。
可是却迷惑的不知道自己认的是什麽命,屈从的又是谁。
棋子落到棋秤上的有轻微的碰撞声,我呆在阳光下发呆。
我是谁,谁是我?
这个已经垂垂老矣坐在这儿等死的人就是我吗?
我到底是怎麽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的?就这麽没出息,在两个男人的手里眼里转来转去,朝三暮四,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眼睛只看到这麽小的一块天空,比坐在井里的青蛙也好不到哪去。
孟觉看我发呆,伸手轻轻拉我衣袖。
“章竟?”
我回过神来,茫然的摇摇头:“我没事。”
有些恐慌的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迟钝笨拙。
孟觉伸过手来在我额上轻轻一探,说:“不热啊。你身上觉得怎麽样?”
我摇摇头又躺回去。
现在想这些干什麽,我反正离死不远了。
不过想想自己是真够没出息的。
活了两世,想一想什麽有意思的事儿也没做过,总是想著我做这件事,旁人会怎麽想。至於这件事对自
己会怎麽样,倒是置之末位,不去考虑。
孟觉把锦毡替我向上拉一拉,说:“你想听什麽,我给你读会儿书。”
他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执握。这个孩子让人相当的舒服,可是苏远生竟然发现不了他的真实面目
吗?诚然他不是个孩子,可是看著那样鲜嫩蓬勃的面孔,让人真的不以!他有多大的年岁。
还有,他说起苏远生那时候的眼神,虽然力持镇定,却仍然会有一点点的不同的光彩。
这麽一副温和柔顺的表情下面,他依旧是过去的那个宁莞。
但苏远生却没有看出来。
或许孟觉是对的,不必说出来。
说出来,不管是得到还是求之不得,都没有一个馀地。
他说的潇洒淡然,岂知不是被伤怕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说出来,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可以任意想著对方对自己是珍爱是怀念是求之不得……
说出来,决定权就交到了对方手里,任由宰割,再无二话。
孟觉是学乖了的,以前的他受那麽多伤,现在虽然痴情依旧,却懂得把自己包起来,宁愿寂寞,不受伤害。
他念书的声音清脆,象秋天凉风催熟的苹果,甘甜芳美,汁液四溅。尾音有些轻颤,软软扫过耳膜,象一支细柔的羽毛。
“想不想……”
“嗯?”
有些出神,没听清他问了句什麽。
他合上书,微笑著耐心又问了一次:“要喝茶吗?”
龙成天回来时我给我带了许多稀奇玩意儿,一只说是兔子可又没有长耳朵,说是猫也不象狗也不象猪也不象的小东西,连名字也没有,一身茸茸的长毛,龙成天把它从太监手里接过来,轻轻放进我怀里。
我著实惊喜了一下,抱著不撒手。那小东西异常温驯,轻轻用小脑袋中蹭我的手掌。
还有一块叫木金的砚台,重的象石头,可上面又有木纹,还有一点点的象碎金屑的东西在闪动。一条不知道什麽皮毛做的围毡,一匣红红的从未见过的果子。
“这都是些什麽啊。”
“贡上的,这只灵兽据说是在深山捕到,很通人性,正好跟你解闷。这个砚台说是不用墨条,加水磨就有黑墨。另两样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试试看。”
我斜眼看他:“干嘛对我这麽好?”
他一笑:“好也有错?”
“无事献殷勤,非……既……”
我有意咬含糊了那两个字,他一笑置之,把我抱到腿上坐著,吩咐道:“传膳。”
我扭了两下:“我自己能坐。”
“你身上暖,让我多焐会儿。”
说的跟有那麽回事儿似的,其实他身上也并不冷啊。
炖得浓浓的汤,我喝了一口,觉得那汤汁儿稠的能粘住喉咙,香滑异常。
“味道好吗?”
“你自己可以尝尝看啊。”
“唔……”
他重重吻上来,用力吸吮。
满屋的太监宫女都低头看地,似乎地下有上千的黄金等他们拣。
“味道不错。”
他镇定自若,一点儿没有不自在。
我轻轻咳嗽一声,指指方桌那边的一个碟子:“夹些白菜给我。”
太监挟了菜放在龙成天面前的盘子里,由他再夹起来送进我口中。唔,这白菜就象红楼梦里的茄子一样,没什麽白菜味儿了,你可以在这里面吃出火腿味儿鸡味儿鱼翅味儿甚至螃蟹味儿,但就是没有白菜的味儿。
“下次让他们做清汤白菜,就清汤,只白菜。”
他笑一笑,在我唇边啄了一下:“好,依你。”
我可不象他那麽放心。要知道,御膳房里都是富贵菜谱,哪怕你要吃谷糠呢,回来你也可以发现你吃到的是熊掌味儿的糠。
“累了吗?再吃一点儿。”
我摇头:“饱了。”
他端起茶来,我就著漱了一口。
我就这麽坐在他腿上,他又吃了几口菜,匆匆扒完饭:“行了,撤了吧。”
撤了饭桌,小木几被端上来,我围著暖毡,有一张没一张的替他拣折子,他倒反过来劝我:“你不要看这个,费眼。”
我枕在他肩上,他伸手轻轻拍拍我的背,象是安抚宠物狗狗一样,然後拿起笔继续看他的折子。
“成天。”
“嗯?”
“没什麽……”
“困了的话你先睡。”
我眯著眼,叹息著说:“……我相信你……”
他震动了一下,反过手来紧紧抱住我。
“小竟,我爱你。”
我无言的点头,慢慢合上眼。
我太累了。
很累,只想合上眼休息。
他轻柔的吻我,替我宽衣,为我盖好被子。
“睡吧。我等等就过来陪你。”
我含糊的说:“你算是个模范老婆了……”
他的声音笑意盎然:“……我是个模范相公。”
身体已经很疲倦,不过脑袋里还是没有静下来。
小孟觉明摆是在犯傻劲,怕受伤害就不去尝试了。其实苏远生……我觉得苏远生对宁莞还是很……
嗯,当然,现在换了个身体,可是孟觉和我站一起明显是他比较美貌,爱人换了个更漂亮的壳子,苏教主应该不会太吹毛求疵的才对。
回来想个办法让苏远生再来一趟,我亲口问他。
这件事得尽快,迟了……我怕我等不到了。
外头隐隐有吵闹的声音,女人尖声说话,只是听不清。
我睡意朦胧的睁开眼,欠起身来,龙成天一把按住我:“别起来,凉。”
“谁在……外头?”
“不要管,你睡吧。”
我很困,那个声音也消失了,不知道是住了口还是走开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什麽原因,总之是听不到那声音了。
龙成天什麽时候上床的我一点儿也没觉察,不过早上我是在他的怀抱里醒来的。我身体没有动,只是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有醒,脸庞在烛辉映照下有淡淡的柔光,眉心那道疲倦的痕迹也淡去了。
他很俊美。
马上太监就会来叫起了,当皇帝有什麽好处呢?睡得比狗还晚,起的比公鸡还早,就算吃再多山珍海味,穿多少美衣华服,也不能掩饰一个基本事实。
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他更多一些,但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好。
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好象还有些别的事,却想不起来。
也许是我的梦吧。
我枕的手臂轻轻一动,他醒了过来。
“皇後千岁圣安。”
我淡淡的笑了:“皇上圣安。”
他搂著我笑,绸衫在一夜中卷滑褪掉,他光裸的肌肤温热紧致,滑腻的贴著我的。
唔,一大早……
两个人都没穿什麽衣服,很容易出现某种状况。
他看看我,我很无辜的看著他。
一大早,当然不宜怎麽……
但是,他的手伸过来……
我的手伸过去。
一二三,做早操。
“还好吗……”他问。
“……还活著。”我说。
没有比这再好的了,哪怕在我背上放根草茎,我也能被压趴下。
“让人备水,你泡一会儿再起来。”
“你呢?”
“皇後千岁,我得去上朝。”
“苦命的孩儿,去吧。”
他在我腮上重重拧了一把,有些悻悻的下床去了。
孟觉来的时候我还没起身,喝了一碗热奶,窝在暖炕上懒得动。
“昨天太後殿那边有个女子偷跑过宣德宫来,吵著要见皇帝。”他坐在榻边:“你见到了吗?”
“没有,我睡的早。”
“疯了,我看是,反正不疯也离的不远。”
是。
不过这些女人的悲剧是谁造成的?是我?是龙成天?是太後?还是她们自己?
“你不起身?”
我懒懒点头:“好……孟侍书,伺候本宫起身。”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美的你,爱起不起。”
我又窝回去:“那我就不爱起了。”
他一手拎著被角:“你不起我就掀床了。”
我一抬眼:“请便了,不过我可什麽也没穿。”
他手一顿,我鼓动:“掀呀。”
他手抖了下:“你这个……”
“快掀呀,光说不练不是好汉。”
他一甩手:“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我咳嗽了几声,笑著说:“好好,请你外殿稍坐用茶,我就起来。”
“你出宫吧。”
他抬起头:“什麽?”
“你出宫吧。”我重复了一遍。
他把书掩上:“为什麽?”
我摊摊手:“你要见的人都见过了,这里闷的很,你不会想在这里闷够五年再走吧?”
他一笑:“啊,这事儿……其实这里锦衣玉食,不用劳作操心,生活好过的很,我可不走。”
我翻翻白眼:“这种小便宜有什麽好占的,外头天空任鸟飞,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比这里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