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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蛮方便的。”我说。打开车门下车。
薄好利像逃难一样开车跑离现场,我上楼到6楼,看一下623室的门。看起来很好。我打开门过去,卜爱茜在打字。
我说:“老天,你只是第一站,用不着看起来业务那么好的。”
她停下打字,抬头望我。
“要进来的人,”我说:“以为我是一个从遗产上得了一大笔钱的人。他们不以为我的钱是辛苦赚来的。所以,你不必太忙的。”
她说:“柯白莎给了我一大堆信要我写。说要我拿到这里来工作——”
“用什么抬头的信纸信封?”我打断她说话,倾身向前,着向她夹在打字机里的信纸。
“用侦探社的信纸信封。”她说:“她告诉我——”
我把信纸一下自打字机里拉出来,把它交给爱茜,我说:“放进抽屉里去。千万别给人看到,所有侦探社带来,有名称地址的都要收起来,你出去用饭时把这些混蛋东西带回办公室去。再也不可带来,告诉白莎这是我说的。”
卜爱茜向上看我,笑出声来,她说:“我还记得你第一天来找工作时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我认为你最多只能替她工作48小时。我认为白莎会牵了你鼻子,使你疲于奔命。这是所有来应征,其他侦探的必然开溜理由——但现在,你是在给她命令。”
“这个命令是有道理的。”我说。
“我知道有道理,这就是好玩的地方。你根本不去和白莎论理,你也不低头妥协。你只是我行我素,白莎开始一定怨言连篇,而后喃喃诉苦,最后一定跟了你说的方法做。”
“你只要了解她,白莎不失为一个好人。”
“那是说当她了解你之后。想和她去建立友谊,那是等于用跑步去追火车头。累死也没有用。”
“你有没有累死过?”
她看向我说:“有。”
“不太像呀。”
她说:“我和白莎已经磨练出一个制度来了。我做好她交给我的一切工作。做完工作,我离开办公室。我不和她客套。我也不要她对我友好。我的地位像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我做我应做的。”
“你在打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信件。”我问。
“她每隔一段时间,抄名单寄信给各律师招来生意。另外还有些信是有关她的各种投资。”
“很多投资?”
“不少。主要分两大方向。她主要是喜欢安全的投资,有如政府公债。但是她还有另一面——一冒险投资股票。她还是相当的一个大赌徒。”
我说:“好吧,这个办公室是不同的,不需要太多的工作。你到楼下大厅报摊去,随便拿几本电影杂志和口香糖。放一本杂志在写字桌第一个抽屉中,把抽屉开着,你管嚼你的口香糖看杂志,任何人送来。把抽屉一关,但是先要让他们看到抽屉里开着的杂志,再关抽屉。”
她说:“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像这样的工作。别的女孩好像找得到,我没这运气。”
“这里的工作看来一两天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做一天算一天。至少是你要的那一种。”
“白莎会换人的,她会自介绍所找上个来替我,而把我替回磨房去。”
“我不会让她这样的。我会告诉她我要一个能信任的。要一个打字员,洛杉矶随地捡都是——也许给她看看,换一个人替你,她会多不方便。”
她抬头,看我,很久后她说:“唐诺,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有不少人支持你。现在我知道因为你总是为别人优先着想。你—一”她突然不再说话,把椅子推后,很快通过办公室,像着火一样走出门去。
我走进内间私人办公室,把门关上,靠向一张摇曳的办公椅,把脚跟放在办公室桌了。
当我听到卜爱茜回来的声音后。我拿起电话,按通往她桌上内线电话的按钮。
“是的,”她说。
“爱茜,记住几个名字。那是苏派克,卡伯纳和丁洛白——记住了吗?”
“有。他们怎么啦?”
“假如这3 个人中任何一个来看我,就说我正忙着。而且所有上午都不会有空了。我就是不能见他们。我也不要他们等。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除了这3 个人之外,不论什么人来,先试着找出他来的目的,请他们坐,叫他们等。可能的话叫他给一张名片,把名片拿过来给我。”
“OK,”她说,我听到她把电话挂了。
我有很多事要想一想,我坐在那里,抽烟,想心思,想把一切无理的片段凑起来。我倒未曾想去解破这件谋杀案,我的资料根本不足,但是我正在收集资料。我认为只要我保持头脑清楚,不走错一步路,我能弄清楚一切的。
11点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办公大门打开又关上,又听到人声。卜爱茜拿了张名片进来。名片上有那男人的名字。除了名字没有别的文字。
我看向名片。“力格普,嗯?他长什么样子?”
“推销员之类,”她说:“工作压力很高的。不肯告诉我。我问他见你有什么事,他说是向你提一个投资的计划。他大概40岁,穿是有如27。但是穿得非常正式,是个人时衣着。”
“胖人?”
“不是,很瘦,前额两侧已秃。黑发后梳,黑眼珠,末戴眼镜。动作快,口齿伶俐。手指甲修剪整齐,而且搽白指甲油。鞋子今早才擦过。身上带着理发店的味道。你要不要见他?”
“要。”
她走出去。力格普进来。他两个快步就走向前,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态度敏感又有吸引力。他马上开始说话,就怕我会在他没有讲完前把他摔了出去。
“费先生,你一定会奇怪我的工作是什么?当我告诉你秘书,我是来向你提一个投资计划时,也许你会以为我有什么东西要你来购买。事实上,正好相反。我来是要使你赚更多的钱。费先生,为了要达到这一目的,我需要3 分钟时间。”他自口袋拿出一个怀表,放到我桌子上来。“请帮忙我注意一下时间。就以这个表为准,3分钟一至J,你就通知我。我只要3分钟时间。3分钟就是我要的时间。而且我保证,这3分钟会是你一生最值钱的3分钟。”
“好吧,”我说:“我就给你3分钟。”
“费先生,你有没有停下来想过科技的神奇?你不要回答我,因为我知道你有想过。你知道,费先生,今日我们认为当然的象在几年之前,大家都认为这是科技上不可能的事。”
“费先生,为了要给你看,你如何能自现代的科技发展中去赚钞票.我实在有必要把我们这一州光荣的历史翻转一页给你看看。我们把这一州光荣的历史翻到淘金热的时候。每个来这里的人带了铲子、锄头、三脚架、淘金盘,大批大批的金子自地上挖出来,流入银行,造成今日之前的繁荣——但是仍旧有不少金子留下来,在本州的土地里。”
“在山区里,在河谷镇附近有大量的金子引起了热潮。远来的河水汹涌地夹带了山区的金,突然到了开阔的山谷,河水平静下来。当时成千成万的男人,穿条短裤,夏天冬天,下雨日晒,终年在河里淘着淘着,淘出了大量的黄金。金子较多的冲积土都被淘尽后,他们移向下游,下游在地理上是非常肥沃,可以耕种,于是自淘金上发了点小财的人,正好在此安居下来。然则正当他们在农作物成热要收割之际,发生了缺水的问题。他们要挖25尺才能挖到水面,但是他们掘到草根就又发现了金子。可惜他们挖不到丰富的金脉,因为金脉在河床石之上,有的在四十尺以下。”
“我不愿浪费太多时间来详谈这些问题。费先生,无疑的,这一些你在西部片上看到不少,他们形容的也都是真的,我们马上就要谈到新的现代化发明了。一个人发明了一部大机器,在水位高的时期,利用一艘大平底船装上循球的链状挖泥机,开始向下挖,它把地底深处的石块全挖上来,农田没有了,但是不论挖到多少金子,田主得到其中百分之多少。挖完之后,田上表面剩下了抛不完的大石块,肥沃的泥土全到地底去了。整个农村结构又改变了。良田不见了。土地成废物了。”
“年复一年,挖泥机吃完了全区的土地,最后一亩地处理完毕后,他们大家发现陷于一堆烂石头之中。大机器不再有任何用处。拆除或移走都不经济。连这些工作人员都没有地方可去。很多人觉悟到他们把沃土牺牲,为了有限的黄金,有点杀鸡取卵了。大平底船都漏水了,都倾侧了。机器变铁锈了。能当废铁卖的都卖了。其他变成了人类贪婪的纪念。”
“有的地方,机器挖不到河床石,因而仍被迫留下15到20尺的肥沃泥土。费先生,我们好梦来了。一个金字的好梦,而且好梦不难成真。最近的科技造出了一种机器,可以重挖土地,把大石头翻到下面去再把肥沃的土地翻到表面上来。河谷镇的市商们甚至希望不必再挖金,只要能把石头翻下去,沃土翻上来恢复耕种就可以了。不过这样做,金钱浪费大多了。现在,市商会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河床石之上仍有不少金子等待着我们去取——”
“你的三分钟用尽了。”我提醒他。
他看看我,看看桌上他放下的表,他说:“是的,我用掉我的时间了,不过我也说完了。费先生,对一般人我必须要给他看以前的机器,和现在的机器有什么功用上的不同之处。金子本来是在那里的,机器进步了,挖出一批金子,造成一批百万富翁。又再进步一点,又挖出一批金子,当然又多了一批富翁。以旧金山的历史来做例子。——”
“你的3分钟在30秒钟之前已经用完了。”
“一点不错。”他说:“我在说对付一般的人,我要把这些指出来,但是对你,费先生;你自己对销售东西非常有经验,所以有牟利的机会,你一眼就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