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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农、京兆人朱宠,痛心于邓骘无罪而遭遇祸难,于是脱光上衣,抬着棺材,上书为邓骘鸣冤。奏书说:“我认为和熹邓皇后具有圣明善良的品德,是汉朝的文母。她的兄弟忠孝,共同忧心国事,受到王室的倚重;迎立皇上以后,大功告成,而引身自退,拒受封国,辞去高位,历代的皇后家庭,都不能与他们相比。他们应当由于善良和谦让的行为而得到保佑,但却横遭宫人片面之辞的诬陷。口舌锋利,危言耸听,扰乱了国家。罪名没有明白的证据,判案也没有经过审讯,结果竟使邓骘等人遭受这样的惨祸,一家七口,全都死于非命,尸骨分散各地,冤魂不能返回家乡,违背天意而震动人心,全国各地一片颓丧。应当准许他们的尸骨还葬祖坟,优待保护留下的孤儿,让邓家的宗祠有人祭祀,以告慰亡灵。”朱宠知道他的言辞激切,自动前往廷尉投案。于是陈忠又弹劾朱宠。安帝下诏将朱宠免官,让他返归乡里。民众多为邓骘鸣冤,安帝有所觉悟,于是责备迫害邓氏家族的州郡官员,准许邓骘等人的尸骨运回北芒山安葬,邓骘的堂兄弟们也都得以返回京城洛阳。
'10'帝以耿贵人兄牟平侯宝监羽林左军车骑;封宋杨四子皆为列侯,宋氏为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吏十余人;阎皇后兄弟显、景、耀,并为卿、校、典禁兵。于是内宠始盛。
'10'安帝将嫡母耿贵人的哥哥牟平侯耿宝任命为羽林左军车骑总监,将祖母宋贵人之父宋杨的四个儿子全都封为列侯,宋氏家族中担任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官的有十余人。阎皇后的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全都担任卿、校,统御皇家禁军。从此,安帝内宠的权势开始兴盛。
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以为京功,封都乡侯,封李闰为雍乡侯,闰、京并迁中常侍。京兼大长秋,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伯荣出入宫掖,传通奸赂。司徒杨震上疏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义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点日月。夫女子、小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难养。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上下俱美。”奏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怀忿恚。
安帝因江京当年曾前往清河国驻京官邸迎接自已入宫即位,认为江京有功,将他封为都乡侯,将李闰封为雍乡侯,二人全都提升为中常侍。江京兼任大长秋,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以及王圣和王圣的女儿伯荣在内外活动,竟相显示奢侈和暴虐。伯荣能够出入皇宫,便从事串通奸恶和传送贿赂的勾当。司徒杨震上书说:“我听说,执掌政权,以得到贤才为基本条件;治理国家,以铲除奸恶为主要任务。因此唐尧虞舜时代,俊杰之士当权,‘四凶’之类的恶人遭到流放,天下全都敬服,因此达到人心和睦。如今具备《尚书》所提出的‘九德’的人未在朝中任职,而嬖幸奸佞之辈却充斥宫廷。奶娘王圣,出身微贱,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奉养皇上,虽然有精心侍候的辛勤,但先后对她的赏赐与恩德,已经超过对功劳的报答。然而她贪得无厌,不知法纪的限度,勾结宫外之人,接受请托贿赂,扰乱大局,损害朝廷,玷污了陛下日月般的圣明。女子和小人,接近他们便高兴,疏远他们便怨恨,委实难以豢养。陛下应当尽早让奶娘出宫,命她在外面居住,切断伯荣和宫廷的联系,不许她往来奔走。这样可以同时发扬皇恩与圣德,对上对下两全其美。”奏书呈上,安帝让奶娘等人传阅,他们全都心怀愤慨和怨恨。
而伯荣骄淫尤甚,通于故朝阳侯刘护从兄,遂以为妻,官至侍中,得袭护爵。震上疏曰:“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经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刘护再从兄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陛下宜鉴镜既往,顺帝之则。”尚书广陵翟上疏曰:“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昔文帝爱百金于露台,饰帷帐于皂囊,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自初政以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算。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乱可待也。愿陛下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谄之党,割情欲之欢,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皆不省。
而伯荣在这些人当中,最为骄奢淫逸。她与已故朝阳侯刘护的堂兄刘通奸,刘便娶她做妻子,官位达到侍中,得以继承刘护的爵位。杨震上书说:“传统制度规定:父亲去世,儿子继承;兄长去世,弟弟继承,这是为了防止篡位。我看到诏书颁下,命令已故朝阳侯刘护的远房堂兄刘继承刘护的爵位,封为侯爵。然而刘护的亲弟弟刘威,如今还在人世。我听说,天子有赐封的权力,赐封给有功的人;诸侯有赏爵的权力,赏爵给有德的人。如今刘并没有其他的功劳德行,只因娶了奶娘的女儿,一时之间,既官居侍中,又晋封侯爵,与传统制度不符,与儒家经义不合,使行人在路上喧哗,百姓感到不安。陛下应当以史为鉴,遵循帝王的法则。”尚书、广陵人翟上疏说:“先前窦家、邓家的荣宠,使四方震动,他们身兼数官,家中黄金满门,财物堆积,甚至干涉摆布皇帝,这难道不是由于他们的权势太尊而威望太大,才导致了这种祸患吗!及至他们败亡之时,人头落地,即使是想做一只猪仔,难道能办得到吗!尊贵的身份如果不是逐步达到,就会突然地丧失;爵位如果不是通过正道获得,祸殃必定迅速来临。如今外戚宠幸,功劳与天地相等,自汉初以来未曾有过。陛下诚然是仁爱恩宠备至,以亲近九族,然而官爵禄位不由朝廷掌握,政权转移到了私门,重蹈前人的覆车之路,难道会不危险!这是关系王位安危的最深刻的戒条,是重要的国家大计。从前文帝吝惜花费百金修建露台,用包装奏章的黑色布袋制成帷帐,有人讥笑他的俭省,他却说:‘朕只是为天下守财罢了,难道可以随意浪费吗?’如今自陛下亲政以来,时间不长,赏赐费用已经无法统计。聚敛天下之财,堆积到无功之家,使国库空虚,民间凋敝,一旦突然发生不测的变故,还要再加重赋税,百姓有了怨恨背叛之心,危险和动乱就会随之而来。愿陛下尽力物色忠贞之臣,惩罚疏远奸佞之辈,割舍情欲的欢娱,放弃宴乐和求得私恩的爱好,不忘亡国之君如何失败的教训,研究创业之君如何成功的原因,众灾害便可止息,丰年便可到来了。”奏书呈上,安帝全都不予理会。
'11'秋,七月,已卯,改元,赦天下。
'11'秋季,七月已卯(初一),改年号。大赦天下。
'12'壬寅,太尉马英薨。
'12'七月壬寅(二十四日),太尉马英去世。
'13'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而校尉马贤抚恤不至,常有怨心,遂相结,共胁将诸种寇湟中,攻金城诸县。八月,贤将先零种击之,战于牧苑,不利。麻奴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于令居,因胁将先零、沈氐诸种四千余户缘山西走,寇武威,贤追到鸾鸟,招引之,诸种降者数千,麻奴南还湟中。
'13'羌人烧当部落的忍良等人,认为麻奴兄弟本是烧当首领的嫡系子孙,但校尉马贤却没有给予适当的抚恤优待,因而常怀怨恨之心,便互相勾结,一同裹胁其他部落侵犯湟中地区,进攻金城郡各县。八月,马贤率领羌人先零部落进行回击,在牧马场交战,未能取胜。麻奴等又在令居打败了武威、张掖两郡的郡兵,乘胜裹胁先零、沈氐各部落四千余户,沿山向西而行,进攻武威。马贤追到鸾鸟县,采用招抚引诱的手段,各部落归降的有数千户。麻奴向南返回湟中地区。
'14'甲子,以前司徒刘恺为太尉。初,清河相叔孙光坐臧抵罪,遂增禁锢二世。至是,居延都尉范复犯臧罪,朝廷欲依光比;刘恺独以“《春秋》之义,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所以进人于善也。如今使臧吏禁锢子孙,以轻从重,惧及善人,非先王详刑之意也。”陈忠亦以为然。有诏:“太尉议是。”
'14'甲子(十六日),将前任司徒刘恺任命为太尉。当初,清河国相叔孙光因贪污被判罪,禁止他的子孙两代当官。本年,居延都尉范也犯了贪污罪,朝廷准备依照叔孙光的先例进行处罚。唯独刘恺认为:“根据《春秋》大义,对善行的报偿应当延及子孙,对恶行的惩处应当限于罪犯自身,目的是为了引导人们向善。如今禁止赃官的子孙当官,以轻从重,让善良无罪之人感到恐惧,这不符合先王慎于使用刑罚的原意。”尚书陈忠也赞同刘恺的意见。安帝下诏说:“太尉的主张正确。”
'15'鲜卑其至寇居庸关。九月,云中太守成严击之,兵败,功曹杨穆以身捍严,与之俱殁;鲜卑于是围乌桓校尉徐常于马城。度辽将军耿夔与幽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