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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在相邻的郡担任太守,见朝廷对黄霸的褒奖赏赐反倒超过自己,内心不服。河南郡中出现蝗虫,名叫义的府丞出外巡视蝗灾,回来后,去见严延年。严延年说:“这些蝗虫岂不正好是凤凰的食物吗?”义年纪已老,有些糊涂,平时对严延年就很畏惧,生怕遭到严延年的中伤陷害。本来,严延年曾与义一起当过丞相史,实际上对他很亲厚,这次又送给义非常丰厚礼品。但义却更加恐惧,自己占卦,得到“死卦”,于是闷闷不乐,请假前往长安,上书控告严延年十大罪状。呈上奏章后,便喝毒药自杀,以表明自己不欺骗朝廷。此事被交与御史丞调查核实,查出严延年有在言谈话语中对朝廷心怀怨望,诽谤朝政等几桩罪名。十一月,严延年以“大逆不道”的罪名被斩首示众。
初,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阁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阁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顿首谢,因为母御归府舍。母毕正腊,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汝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岁余,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当初,严延年的母亲从东海郡来看儿子,打算跟随严延年一起进行腊祭。到洛阳时,正遇到处决囚犯。其母大吃一惊,便留在驿站中,不肯进府。严延年来到驿站谒见母亲,其母紧闭房门,不肯见他。严延年摘 下帽子,在门外崐叩头,过了很长时间,其母才与他相见,并一再责备严延年说:“你有幸当了郡太守,独自管辖方圆一千里的地区,没听说你以仁爱教育、感化百姓,使百姓们得到安定和保全,反而利用刑罚,大量杀人,企图借此树立威严,这岂是作百姓父母官的本意?”严延年再次叩头,表示服罪,并亲自为母亲驾车回到住所。其母在腊祭完毕以后,对严延年说:“天道悠悠,神明在上,杀人者必将为人所杀。想不到我到了暮年,却将看到正当壮年的儿子遭受刑戮!我要走了,离开你东归故乡,打扫墓地去了!”于是离去。回到东海郡,见到严延年的兄弟和族人,又将上面的话说与他们。一年多以后,严延年果然被杀,东海郡人无不赞叹其母的贤明、智慧。
'6'匈奴握衍朐单于暴虐,好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人皆怨。会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单于,至姑且水北。未战,握衍朐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右贤王曰:“或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单于恚,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其民尽降呼韩邪单于。呼韩单于归庭;数月,罢兵,使各归故地,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间者,立为左谷蠡王,使人告右贤贵人,欲令杀右贤王。其冬,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人东袭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走。屠耆单于还,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留居单于庭。
'6'匈奴握衍朐单于暴虐凶残,好杀人,全国上下都离心离德。太子、左贤王又多次诬陷东部地区的贵族,这些人全都感到怨恨。正在此时,乌桓派兵袭击居于匈奴东部边疆的姑夕王,获得大批人口,单于很恼怒。姑夕王害怕单于降罪,便与乌禅幕及东部地区贵族一同拥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并征发东部地区军队四五万人,向西进攻握衍朐单于,直抵姑且水北岸。尚未交战,握衍朐单于的军队已先行败逃,派人通知其弟右贤王说:“匈奴人一起攻击我,你肯发兵帮助我吗?”右贤王说:“你不爱惜别人,屠杀兄弟和各位贵族,你就死在自己那里吧,不要来玷污我!”握衍朐单于感到愤恨,自杀而死。左大且渠都隆奇逃到右贤王住地,属下部众全部归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回到王庭。数月之后,将军队遣散,命各回本地,找到在民间的兄长呼屠吾斯,立为左谷蠡王,并派人煽动右贤王属下贵族,打算命其杀死右贤王。这年冬天,都隆奇与右贤王共同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向东进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军队败逃。屠耆单于返回本地,立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命二人留居单于王庭。
五凤元年(甲子、前57)
五凤元年(甲子,公元前57年)
'1'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
'1'春季,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2'皇太子冠。
'2'皇太子刘举行加冠典礼。
'3'秋,七月,匈奴屠耆单于使先贤掸兄右奥王与乌藉都尉各二万骑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是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谋,共谗右贤王,言欲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后知其冤,复杀唯犁当户,于是呼揭王恐,遂畔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亦自立为乌藉单于。凡五单于。屠耆单于自将兵东击车犁单于,使都隆奇击乌藉。乌藉、车犁皆败,西北走,与呼揭单于兵合为四万人。乌藉、呼揭皆去单于号,共并力尊辅车犁单于。屠耆单于闻之,使左大将、都尉将四万骑分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自将四万骑西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败,西北走。屠耆单于即引兵西南留敦地。
'3'秋季,七月,匈奴屠耆单于派先贤掸的哥哥右奥王与乌藉都尉各率二万骑兵屯驻于东部地区,以防备呼韩邪单于。此时,匈奴西部呼揭王前来与唯犁当户合谋,一同陷害右贤王,说他想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死右贤王父子,后得知右贤王冤枉,便又将唯犁当户杀死,于是呼揭王心中害怕,叛逃而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王听说后,便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匈奴一共有了五位单于。屠耆单于亲自率兵向东进攻车犁单崐于,派都隆奇率兵进攻乌藉单于。乌藉、车犁两单于战败,向西北方向退走,与呼揭单于合兵一处,共四万人,乌藉、呼揭都去掉单于称号,共同全力辅助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都尉率领骑兵四万分别屯驻于东部,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自己亲率骑兵四万向西进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兵败,向西北方向退去。屠耆单于遂即率兵转向西南,留居敦地区。
汉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问御史大夫萧望之,对曰:“《春秋》,晋士丐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也。”上从其议。
汉朝群臣议论匈奴的形势,多数人认为:“匈奴为害多年,可乘其衰败内乱的机会兴兵将其灭亡。”汉宣帝下诏向御史大夫萧望之询问,萧望之回答说:“《春秋》上记载,晋国士率兵征伐齐国,听说齐侯去世的消息,便率兵撤回。君子重视的是,不乘敌国丧乱的机会去进攻,认为恩足以使孝子心服,义足以使诸侯感动。匈奴前任单于仰慕汉朝的礼仪教化,一心向善,自称是汉的小弟弟,派使臣请求和亲,使天下人感到欣慰,四方夷狄外族无不知晓。不幸的是,尚未最后缔约,他已被奸臣所杀。如今若去征伐匈奴,是乘人之危,幸灾乐祸,他们肯定要向远方逃遁。我们兴此不义之师,恐怕会劳而无功。应派使者前去吊丧慰问,并扶助他们于衰弱之中,为之解救灾患,四方外夷听说后,都会尊敬中国的仁义。假如能使匈奴人因汉的恩德复位,必定会对我朝称臣服从,这才称得上是天子的盛德。”汉宣帝听从了萧望之的建议。
'4'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4'冬季,十二月乙酉朔(初一),出现日食。
'5'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余万,使御史案之。延寿闻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余万。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问,而为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得其试骑士日奢僭逾制;又取官铜物,候月食铸刀剑,效尚方事;及取官钱私假徭使吏;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延寿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余。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5'韩延寿代替萧望之担任左冯翊。萧望之听说韩延寿在东郡太守任上,曾发放官府之钱一千余万,便派御史前去调查,韩延寿听到消息,也派人调查萧望之在左冯翊任内发放属于廪牺令掌管的一百多万钱之事。萧望之上奏说:“我的职责是总领天下监察事务,听到有人检举,就不敢不闻不问,却受到韩延寿的要挟。”汉宣帝因此认为韩延寿不对,命分别调查到底。结果指控萧望之动用官钱一事并无事实根据,而萧望之派到东郡的御史却查出韩延寿在考试骑兵之日,奢侈豪华,超过规定;又动用官铜,仿照尚方铸造御用刀剑之法,等到月食时铸造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