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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季,正月,泰山上有一块大石自己立了起来;上林苑中有一棵枯死倒地的柳树自己立起复活,又有虫子在其树叶上啃咬出“公孙病已立”的字样。担任符节令的鲁国人眭弘,上书说:“大石自己站立,枯倒柳树复起,当有一位平民百姓成为天子。枯树复活,是不是预示着以前被废黜的公孙氏家族应当复兴呢?汉天子为帝尧的后代,有将国家传给别人的命运,应当访求贤明的人,将帝位禅让给他,自己退下,做一个拥有一百里封地的列侯,以顺应天命。”眭弘以制造妖言、蛊惑人心的罪名被处死。
'2'匈奴单于使犁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后无几,右贤王、犁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义渠王射杀犁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王。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
'2'匈奴单于派犁污王刺探汉朝边防情况。犁污王回报说,酒泉、张掖一带的汉朝兵力日益衰弱,如果派兵作试探性攻击,有希望收复旧有地区。此时,汉朝已先从归降的匈奴人口中听到这个计谋,汉昭帝便下诏命边塞地区加强戒备。没过多久,匈奴右贤王、犁污王率领骑兵四千分为三队,侵入日勒、屋兰、番和三县。汉朝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反击,匈奴军大败,仅数百人逃脱,属国的义渠部落王将匈奴犁污王射死,汉朝赏赐给他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并因此封他为犁污王。从此以后,匈奴不敢侵犯张掖。
'3'燕、盖之乱,桑弘羊子迁亡,过父故吏侯史吴;后迁捕得,伏法。会赦,侯史吴自出系狱。廷尉王平、少府徐仁杂治反事,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臧之,非匿反者,乃匿为随者也”,即以赦令除吴罪。后侍御史治实,以“桑迁通经术,知父谋反而不谏争,与反者身无异。侯史吴故三百石吏,首匿迁,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吴不得赦。”奏请覆治,劾廷尉、少府纵反者。少府徐仁,即丞相车千秋女婿也,故千秋数为侯史吴言;恐大将军光不听,千秋即召中二千石、博士会公车门,议问吴法。议者知大将军指,皆执吴为不道。明日,千秋封上众议。光于是以千秋擅召中二千石以下,外内异言,遂下廷尉平、少府仁狱。朝廷皆恐丞相坐之。太仆杜延年奏记光曰:“吏纵罪人,有常法。今更诋吴为不道,恐于法深。又,丞相素无所守持而为好言于下,尽其素行也。至擅召中二千石,甚无状。延年愚以为丞相久故及先帝用事,非有大故,不可弃也。间者民颇言狱深,吏为峻诋;今丞相所议,又狱事也,如是以及丞相;恐不合众心,群下欢哗,庶人私议,流言四布。延年窃重将军失此名于天下也。”光以廷尉、少府弄法轻重,卒下之狱。夏,四月,仁自杀,平与左冯翊贾胜胡皆要斩。而不以及丞相,终与相竟。延年论议持平,合和朝廷,皆此类也。
'3'燕王刘旦和盖长公主等人谋反时,桑弘羊之子桑迁出逃,曾投靠过桑弘羊从前的部下侯史吴。后桑迁被逮捕处死。时逢大赦,侯史吴投案自首囚禁在监狱。廷尉王平、少府徐仁共同负责审理谋反案件,都认为“桑迁受其父谋反的牵连,侯史吴窝藏他,并不是窝藏谋反者,而是窝藏连坐者”,于是按大赦令赦免了侯史吴之罪。后侍御史重新查处此事,认为“桑迁精通经典,明知其父背叛朝廷,却不加劝阻抗争,本身与谋反者并无两样。侯史吴原为三百石官吏,主谋窝藏桑迁,与一般百姓窝藏连坐者不同,侯史吴不能赦免。”奏请朝廷重新处治侯史吴之罪,并弹劾廷尉、少府开脱谋反者。少府徐仁是丞相田千秋的女婿,所以田千秋几次为侯史吴说情,他怕大将军霍光不听,便在公车门召集中二千石官及博士官,商议应按法律判侯史吴什么罪名。参与商议的人知道大将军的意向,所以一致指控侯史吴为大逆不道。第二天,田千秋将众人的意见上奏朝廷。于是霍光因田千秋擅自召集中二千石及以下官员,朝内、朝外言论不一,将廷尉王平、少府徐仁逮捕入狱。朝廷上下都恐怕丞相会受到牵连。太仆杜延年致书霍光说:“官吏放纵罪人,有通常的处罚方法。如今进而诋毁侯史吴为大逆不道,只怕从法律上说是太过分了。再说,丞相崐平日并没有什么成见,而是一向爱为下面的人说情;至于擅自召集中二千石官员,则十分不对。但我觉得丞相在位已久,又是先帝任用的人,除非有什么重大过失,否则不可废弃。近来,不少百姓们说刑罚过重,官吏们执法苛刻,罗织罪名。而今丞相商议的又是有关刑罚之事,如果因此案而连累丞相,恐怕与民心相背,势必造成属下喧哗,小民私议,流言四布。我怕将军因此事而在天下人面前名声受损。”霍光认为廷尉、少府玩弄法律,终于还是将他们下狱治罪。夏季,四月,徐仁在狱中自杀,王平与左冯翊贾胜胡都被腰斩。丞相田千秋则未受牵连,终于与霍光共事到底。杜延年议论公平,使朝廷合睦,其所作所为,都类似于此。
'4'冬,辽东乌桓反。初,冒顿破东胡,东胡余众散保乌桓及鲜卑山为二族,世役属匈奴。武帝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置护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至是,部众渐强,遂反。
'4'冬季,辽东乌桓部落反叛。当初,匈奴冒顿单于击败东胡族,东胡残余部众分别占据乌桓及鲜卑山,形成了两个部族,世代臣服于匈奴。汉武帝击破匈奴左翼地区,将乌桓迁徙到上谷、渔阳、右北平和辽东的塞外地区,令其为汉朝侦察匈奴动静。汉朝还设置了护乌桓校尉一官,负责对乌桓人的监督和管辖,使他们不能与匈奴建立联系。至此,乌桓势力逐渐强大起来,于是起兵反叛汉朝。
先是,匈奴三千余骑入五原,杀略数千人;后数万骑南旁塞猎,行攻塞外亭障,略取吏民去。是时汉边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边寇者少利,希复犯塞。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蔽,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匈奴由是恐,不能复出兵。
先前,匈奴骑兵三千余人侵入五原,杀掠数千人;后又派骑兵数万南下,沿着汉朝边塞移动,一路进攻汉朝设于塞外的堡垒,掳掠边塞官吏和百姓而去。当时,汉朝边疆各郡的烽火报警设施严密,匈奴扰边没有什么收获,所以很少再来侵犯。后汉朝又获得归降的匈奴人,得知乌桓人曾经挖掘单于祖先的坟墓,引起匈奴的怨恨,正派出二万骑兵袭击乌桓。霍光打算发兵迎击匈奴军队,便询问护军都尉赵充国的意见。赵充国认为:“乌桓连续几次进犯边塞,如今匈奴袭击他们,对我们很有利。再者匈奴很少前来侵扰,我国北部边疆所幸无事。蛮夷之族自相攻击,而我们却发兵迎战,招他们前来生事,这不是好计策!”霍光又向中郎将范明友询问,范明友说可以迎击,于是任命范明友为度辽将军,率领骑兵二万从辽东出塞,迎击匈奴军。匈奴得到汉军出塞的消息后,撤退而去。当初,霍光曾告诫范明友说:“大军不可空手而还,如落在匈奴军队后面,便袭击乌桓。”乌桓当时刚刚受到匈奴军的打击,范明友既然没能追上匈奴,便乘乌桓疲惫之机发动攻击,斩杀六千余人,取得乌桓三名首领的人头。匈奴从此大为惊恐,不能再向汉朝出兵。
四年(甲辰、前77)
四年(甲辰,公元前77年)
'1'春,正月,丁亥,帝加元服。
'1'春季,正月丁亥(初二),汉昭帝举行加冠典礼。
'2'甲戌,富民定侯田千秋薨。时政事壹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自守而已。
'2'甲戌(疑误),富民侯田千秋去世。当时的国家政事全部由霍光一个人决定,田千秋身居丞相之位,只是谨慎稳重,自我保全而已。
'3'夏,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火。上及群臣皆素服,发中二千石将五校作治,六日,成。太常及庙令丞、郎、吏,皆劾大不敬;会赦,太常阳侯德免为庶人。
'3'夏季,五月丁丑(疑误),汉文帝祭庙正殿失火。汉昭帝与群臣一律身穿素服,并派中二千石官员率领左、右、前、后、中五校令所属工匠修复,崐六天后修复完毕。太常以及负责管理、守卫祭庙的令丞、郎及所属官吏等全部因此而被以大不敬的罪名遭到参劾。正巧遇到大赦,太常、阳侯德被免除官爵,贬为平民。
'4'六月,赦天下。
'4'六月,大赦天下。
'5'初,遣太子赖丹为质于龟兹;贰师击大宛还,将赖丹入至京师。霍光用桑弘羊前议,以赖丹为校尉,将军田轮台。龟兹贵人姑翼谓其王曰:“赖丹本臣属吾国,今佩汉印绶来,迫吾国而田,必为害。”王即杀赖丹而上书谢汉。
'5'当初,国派太子赖丹到龟兹国去作人质,贰师将军李广利攻击大宛回朝时,将赖丹带到京城长安。霍光采用桑弘羊以前的建议,任命赖丹为校尉,率领军队前往轮台屯田。龟兹贵族姑翼对龟兹国王说:“赖丹本来是我国的臣属,如今却佩戴汉朝的印信、绶带前来,在逼近我国边境的地方屯垦,必将给我国造成危害。”于是龟兹王派人杀死赖丹,然后上书汉朝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