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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不帮我一句话,你若不帮我横竖我就自己来,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哪有生了不喜欢就不要、不管的道理?叫那不负责任的男人给我站出来,我就不信靠我的本事教育不了他。」卓文君安抚起抖得更厉害的凌方。
「凌方又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这么骂他爹不好吧!」广宣语带保留地说。
善良是好事,不过,捞过界就不是多好了,听到卓文君这么一说,广宣的良心虽然被击中,但是心里也冒出反抗意味。
「不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能说吗?他是无辜的!」卓文君大声地回嘴。
这时代八成没有家暴法之类的保护令,小孩子被恶意忽视还当正常咧!
不成!不成!既然让他卓文君看到了,这事他非插手不可。
「话也不是这么说。」广宣觉得头有点痛。
「不然还能怎么说?」卓文君回头看著一脸为难的广宣问。
「孩子当然不是小猫、小狗,只是……来的……时机和计画中的不同,所以才会被忽略。」广宣避重就轻。
凌方的出生著实是让他大吃一惊没错,当时还是热血青少年的广宣也没想到孩子会那么容易就有啊!
「是男人就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想要孩子还敢做那种事,敢做不敢当就是不负责任,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不可以骂啊?」卓文君气道。
生都生了还可以说什么计画不计画吗?既然生都生了为什么不好好爱、不好好疼?孩子不是应该被捧在掌心当宝贝的吗?如果不想生那就别逞一时之快不就得了!?既然敢玩就要担负起後果,人家别的情场浪子玩了几年都没事,偏偏凌方他爹一玩就把「人命」玩出来,还能怪别人吗?
「我哪有不负责任!我只是……只是……」千言万语涌到舌尖却出不来,广宣知道自己的确是个不负责任的失职父亲。
卓文君愣在一旁,凌方……凌方是广宣的「儿子」?
「你就是那个杀……混……男人?」卓文君听到自己的嘴特意「克制」了好几次才冒出这句话。
「你可以不用那么客气,我确实是个该杀千刀的混蛋。」广宣坦诚自己的错。
「你……你是凌方的父亲!?」卓文君觉得自己又被雷打著了。
怎么那么刚好?
广宣不是王爷府里权力第一大的「头头」吗?
凌方怎么会这么不受重视?
一堆「为什么」泉涌般倾巢而出,塞满了卓文君不算大的脑袋。
「我是。」广宣说。
广宣不是不知道凌方过得不好,只是他那时才学成下山所有事都刚起步,为了照顾他的起居身为王爷的爹特别拨了个乖巧的侍寝给他,没想到才短短一年就有孩子,而且凌方一出生不到两天,生下凌方的侍寝玲娘就莫名其妙死了,玲娘死後武王府里就传著凌方「克母」什么的谣言。
总归是一夜夫妻嘛!虽然他没爱过玲娘,但总是跟自己有过亲密,小小一个新生克母的娃儿他根本不知从何照顾起,只好让母亲随便找个奶娘看著。
顶多听听别人说凌方被府里的孩子欺负什么的,觉得孩子之间的打闹,听过就算了,被卓文君一骂他才醒悟自己已经离「父亲」这个名称有多远。
「你真是太可恶了。」卓文君冷冷地冒出这句话。
不把亲生的孩子当自家人看,差劲!
拍著凌方的背,卓文君大步一跨往外头走去。
「你要去哪?今晚是我们……」广宣拉住卓文君的衣袖。
「放手,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弃孩子於不顾的人,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补偿凌方。今晚是什么?洞房花烛夜?对不起!本人有孩子要顾恕不奉陪,请你随便找根柱子磨磨代替!祝你新婚夜愉快!」卓文君瞪了他一眼,大袖一甩扭头出房门。
辛辣的话语化成利箭,箭箭都穿透广宣的心,在卓文君的心里他排在自己「很久不见」的儿子後面,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虽然他是可以用蛮力让卓文君回头,但是,心不在又有什么用?
再者,虽说广宣不算是玩遍花丛的猎芳手,但是身为名门公子,他的行情也算得上是能让姑娘家揣在心上的入幕之宾对象,太多女孩还巴不得变身成虎狼似地自费贴上来,现在他在新婚之夜被他自己娶进门的、身份不明不白的「男妻」抛弃在洞房里,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事情闹大了绝对没好处。
月色照不著的暗影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嗤笑。
「笑什么?出来!」」广宣冷哼。
「笑师兄吃鳖啊!真是个辣人儿,师兄,你的福气比别人多呢!」树影间闪出一个黑衫少年,摇著黑色羽扇露出一口白牙。
还「找根柱子磨磨,祝你新婚夜愉快」咧!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说这种话,真是勇气可嘉!
「是你!消息呢?」广宣还没想到把闷气出在哪,就有替死鬼出来抢著要当出气桶,很好。
「三句话不离工作,师兄啊!我就是来告诉你,你娶的对象没有过去,简直像……凭空出现。」翩翩少年舞起手中的黑羽扇说。
广宣迟疑了半晌,「真的?」难道这事会和他想的一样?
「师兄难道信不过我吗?我已经查过了,虽说你那位辣人儿的身形看起来像是挺像的,但是那个性子差了不只八千里,而且看情况他一点武功都没有,狄错月要是失了武功,这事不可能没人知道。事实是,在清岭一战,死者名单里有他的名,假设狄错月诈死逃出生天,要装成你那位的样子……除非是戴着假脸皮的人或是失忆才有可能,所以我想你那位应该不可能是狄错月。」少年微微一笑说。
上官仕可是打听消息的高手,江湖上没有他探不到的,小到路边乞丐今天早上吃进多少剩饭,大到在关外的高昌又起什么挑衅,他都一清二楚。
「他的脸就长得那样,我检查过了,身上并没有任何一处作假。」广宣拧眉。
「难道师兄那么怀疑他真的是狄错月本人?武功被废的狄错月是失忆或是精神错乱?」少年问。
一个人能「伪装」到什么地步?
明明应该身手了得,却笨拙得连拿个缠在屋顶的纸鸢都会失足跌到鱼塘里?
身为剑手却没有表情地把端来的汤药全喝光,连自己喝下的药是补品或是毒都没反应?
应对进退全然失了样,面对杀光自己亲人的死对头骊七王爷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在拜天地时不知距离地跟他撞个正着?
「失忆或是精神错乱?我倒认为他只是一个身型长得像狄错月的人,而不是狄错月,纵使我们都没见过狄错月的样子。」广宣说。
「师兄是指每个人在世上至少都会有另一个人与其长得分毫不差的传言吗?可是话说回来,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太巧了。」挥着羽扇的上官仕说。
「姑且搁下这事,我要你查的另一件事呢?」广宣眉间皱出悬针纹。
「……另一件,因为师兄给的画像,我派人到当地查看,狄族确实因被栽了叛国罪还未及送审就被七王爷派人下手灭得一个都没剩,容华妃的亲眷也已经全都不在了,所以没人知道到底狄错月是不是狄族死里逃生的遗孤,姓狄的人不一定代表他是狄族人,就算他是狄族人也不一定与容华妃有关,如果他确实是狄族人也是容华妃的遗孤……那么师兄你可要谨慎,狄错月身份不只是有名的剑客还是当今的太子,这事爆出来可会动摇国本的。」上官仕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再查清楚,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广宣淡淡地下令,挥手让师弟无声地离开。
广宣皱起眉望了望天上的月,这事他一定药查个水落石出,因为,世上是不可能会有天降飞仙化人身这回事,话是他说出来骗人的,没道理连自己都骗进去,何况,就算卓文君跟狄错月没关系,那张与容华妃相似的脸……卓文君到底是谁?
洞房没「洞」着,人生就会变「黑白」的吗?
下完命令的广宣半声不吭地收拾起新房里的残局,先不管他和卓文君之间如何,总不能让外人闲话卓文君如何。
放在妆台上的白绫又细又滑,可是,对他和卓文君来说这块布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卓文君是个男的,如果他身上能流出「处子的证明」那也太吓人了。
然而,广宣又不能不「处理处理」它,要是他不管这东西,留到明天大家就走着瞧!中土传来的规矩不可废,然而,广宣自有一番应变计划。
趁外头没人,广宣灭了房里的烛火往厨房方向快速行动。
当卓文君的丈夫真要命,新婚之夜不但要「孤枕独眠」还得为了面子去捉鸡放血,唉!
从花园捡到的小石头一弹,鸡笼里的某只鸡应声倒地,广宣迅速地把昏迷不醒的鸡捉出来到树影下并将那块白绫拿出来,拔片叶子朝鸡翅划去,红液流出将白绫染出一块又一块的腥腻血痕。
半刻钟的时间,广宣为那只倒霉的鸡止血,再度悄悄地将鸡放回鸡笼里,过半个时辰它会自然醒,边叹着气广宣把加工制作好的白绫缠在手上。
广宣又叹了口气,要是他的师傅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把「绝技」拿来做这档偷鸡摸狗的事,他一定会睁着眼昏过去。
另一方面,抱着凌方的卓文君顺着凌方指的方向慢慢走,越走越偏离主屋区,跨过一座不小的林园总算是看到雕着「寒梅院」三个大字的拱门。
踏进凌方住的寒梅院,四周古树环绕遮天,一股阴凉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让小孩子住,不出几个月必定会生病。
「娘娘不喜欢这里吗?」凌方趴在卓文君暖暖的怀里问。
他伟大的娘娘把爹爹骂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让小凌方大大地开了一次眼界,同时把搁在心里的委屈全清掉了,他决定把娘娘当偶像。
但是从一踏进他房里,娘娘的脸色就很难看,怎么了?
「这地方是谁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