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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香言笑拉起梁荷颂的手儿,“正是。现在盛大将军又打了胜仗,皇上难免要多去长春宫走走。”
尉迟香言温婉端庄,说话也慢吞吞的,梁荷颂也是喜欢尉迟香言问声细语的方式,再者,她们在入宫前也就认识,只是不甚熟悉,入宫后才熟起来。
尉迟香言问起了梁荷颂下江南的诸事。梁荷颂繁繁简简地答了些。走了一会儿,淑贵妃宫里的宫女来传话,叫各宫姐妹下午一道去孝珍太后宫中请个安好,再商议商议月底赏诗会的事。最近宫中换季病了的妃嫔多,许久没有凑齐去给太后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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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请安倒是没有特别的事。说起来,这还是换回身子之后,梁荷颂第一次用原身去请安。
请安之后,淑贵妃却特意留下了她,在懿宁宫外花园里单独与她走了走,聊了聊。
梁荷颂暗暗打量了淑贵妃几眼。淑贵妃是大晋朝第一文人黎大学士之女,举手投足分寸都拿捏得极好,笑容弯几度,仿佛都遵从着规矩标准。看起来虽然处处优雅、端庄,却总让梁荷颂觉着有点儿压抑,刻板,替她透不过气儿。
梁荷颂便跟着淑贵妃赏花,边心下暗自结论。饱读诗书的优雅淑女也要分许多种,像淑贵妃这种是高贵宽容,却透着隐约威严,梁书蕙那种便是阴冷、深沉,还是香姐姐这类好,温婉随和,好说话。
不知淑贵妃单独留她,是何意图?
“听说曦贵人最近在勤奋读书习字?”淑贵妃边赏石榴花边问。
“随便看了几个字罢了,算不上勤奋。”
淑贵妃回首一笑,轻轻拉起梁荷颂一双手尖儿,亲热程度拿捏极好,不至于疏远,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近而唐突。她淡声道:“月底赏诗会,这回你可要好好准备,万不能再出上回的那些岔子了。这几日先把李白的诗都好好念一念,本宫猜测这回太后也会挑李白的诗。你好好表现。”
“嫔妾资质愚钝,只能尽力而为。”
“你现在毕竟与从前不同了。现在有皇上宠爱,后宫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嫉妒得眼睛发红发绿呢,就盯着巴不得你出岔子呢。”
“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了,多谢娘娘关心。”
淑贵妃笑了笑。
“谢什么,都是宫中姐妹,同为皇上的女人,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梁荷颂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有时候表现得过于得体、话说得太到位,便是提醒人你有多擅言辞,还不若愚钝状一个憨笑。
“不过……”淑贵妃略沉了沉眸子,“有些诗词便万莫在宫中唱念了,若被有心人听取,恐怕难免一场风波。”
梁荷颂微惊。“娘娘是说……”
“本宫偶得传闻,说你唱过《玉树后…庭…花》,虽然有皇上亲自弹琴作音律,但总归此词有……有那等不好传言,容易遭人话柄。”那等,便是指亡国,淑贵妃觉得不好就委婉指代了。
梁荷颂暗暗思量着,答了是。是谁告诉了淑贵妃这话,宫中又有哪些人知道了?黎怀薇?不……不是他,他心胸再狭隘,那也是个男人,暂时与她也没有太大仇恨。思来想去,梁荷颂忽然想起个人来!对了,应该是她……
临别时,淑贵妃屏退了左右。
“曦贵人,虽然不少人说你资历浅,人单纯,但本宫倒是觉得你智慧深藏,比那些什么才艺本事都写在脸上的肤浅之辈,来得智慧。”
“贵妃娘娘厚誉了,嫔妾笨口拙舌,也确实没有什么大才干。”
“但是,本宫还有一事要提醒你。”淑贵妃与梁荷颂对视,宽和端庄中多了些严肃认真之色,“虽然你现在圣宠正浓,皇上疼你,但有些糊涂事是万不能做的!不,应该是一星半点的传闻都不能沾!你与哲颜世子之事宫中已经有过一场谣言,再经不得一点风声了。你可知道?”
心不在焉赏了半日花,唯独这句话才让梁荷颂一下警醒,犹如当头一盆冰水泼下来!几日不曾关心宫中之事,难道,又有什么关于他们二人的新传言了么?
“太后娘娘那里本宫已经先替你瞒住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好自为之……”
回到双菱轩,梁荷颂立刻让二听去收集了下宫中近日的动态,果然,又起了一波新谣言,当然,其实也不全是谣言,说的是江南之行,在画舫上厉哲颜跳入水中捞木娃娃,之后与她同处一室的事,只是谣言难免恶意添油加醋,难免恶意中伤,十分难听。
听蝉性子急,气哼:“这两日孙尚书的千金孙燕绥时常出入太后宫中,定然是她传的。”
梁荷颂不急不缓喝罢了玫瑰花泡的茶水,轻轻放下,手帕擦了擦嘴角。
“贵人,您怎么可以这样气定神闲啊?这事要是传到皇上或者太后娘娘耳朵里,那可不得了啊!那孙大千金,这是欺负到您头上了啊。”
梁荷颂轻笑了一声。
“哪有人给自己头上扣绿帽子的。这事,不是孙燕绥挑起得。”
“不是孙大千金,那是……”
“跟随她一同出入皇宫的那个。”
莲儿!
在花园是,梁荷颂心底已经有了谱。她跟着太医藤九,当了学徒,今日时常跟随孙燕绥一同去太后宫中为太后捶捏痛腿,唱曲儿,哄的太后很是高兴。
64。生个孩子?
二更天了,康安年看了一眼油灯见有些暗,取针挑了一回,顿时屋子亮了不少。
“几更了?”
奏章如山,厉鸿澈按着太阳穴,在三大摞奏折、奏本、题本中抬起头来。
“二更了,皇上。”
他才看了一会儿奏章,就二更了。厉鸿澈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夜色。虽然初夏,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凉。那小女子怕热,睡觉也不安分,他敢打赌,这会儿定然没盖好。
“备灯。”
“是。”
康安年忙去取来灯笼,陪厉鸿澈出来,一路前往双菱轩。康安年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把偶然听见的关于梁荷颂与厉哲颜的传闻告,诉了厉鸿澈。
厉鸿澈停下步子,瞥了康安年一眼。
“你也跟着那些闲杂人碎嘴了?”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皇上息怒……”
康安年胆边一寒,但也不后悔说这话。因为他觉得,皇上的性子是容不得背叛的,且,皇上真心相对,更不该遭受丝毫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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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菱轩偏远,从乾清宫走过去,得走两刻钟。厉鸿澈又没有叫肩舆,只靠两腿,可到了双菱轩门口,却见那两个守夜的丫鬟二品有点儿不对!
一问,厉鸿澈才知,梁荷颂不在双菱轩。
大晚上,只身出去,放哪儿都反常啊。
“你们曦贵人呢?”
“回、回皇上,曦贵人有点事情,出去了……”
“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你们身为婢女,为何不跟随!”
“贵人不让奴婢们跟随,所以不知贵人要做什么……”
厉鸿澈见一旁的听雨蠕动着双唇,好似欲言又止。
“你知道?”
听雨吓得抖了一抖。“皇上,奴婢不知道,只是……只是夜幕的时候,仿佛看见有个人影子从双菱轩门口过去了,看背影有些像哲颜世子。”
说完,听雨眼皮半盖住的眼珠紧张又果决地转了转。同样低头跪着的听蝉略微诧异地斜眼睛看来,意外于听雨的说辞。
……
此时,离双菱轩不远的菊香园。
树荫斑驳处,一双暗影,一个是梁荷颂,另一个人影高挑、苗条,虽然戴着披风斗篷,但依然看得出是个女子。没错,这人是孙燕绥。
“孙小姐叫我一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孙燕绥从袖子中拿出个绣工极精致的荷包,递过来。
“虽然曦贵人的绣工巧妙非常,世间难寻,但是这香包哲颜往后也用不上了,所以特意让我来交还给你。”
孙燕绥这几日也听闻了那传闻,虽然面上绷着,但心里实在生气。风言风语听多了,心下难免生疑,她实在忍不住,想借此警告提醒下梁荷颂!收敛些!
梁荷颂摘下披风帽子,看了那香囊一眼,认出那正是她从前绣了送给厉哲颜的定情信物,眼皮上挑看了孙燕绥一眼。
“若是要还,也应当是厉哲颜来还。敢问孙小姐是以如何身份来还这香囊?”
“……以哲颜哥哥未婚妻身份。”孙燕绥不料梁荷颂竟然是如此反应。她应该胆战心惊接过去,然后接受她孙燕绥警告才是,这才符合她柔弱无主见的性子。
“未婚妻?那便是还没过门了。没过门就是外人,孙小姐的资格,我倒是没看出来!”梁荷颂转身走了两步,顿下来回头,“奉劝孙小姐赶紧将荷包还回去,厉哲颜最不喜欢的旁人动他的东西。若被他发现,恐怕会影响与孙小姐的感情……”
“你……!”孙燕绥全然没想到,梁荷颂竟能说出如此硬气地话。
她怎么知道,她是偷偷拿的?
“梁荷颂你别以为……”
“另外,下次见了我记得行礼,否则传出去,恐怕有损孙千金知书达理的美名。至于直呼我姓名这种事,若孙小姐还想入皇家的门,就把嫉妒和愤恨都收起来吧。告辞。”
梁荷颂干脆利落地走了。
孙燕绥气跺了脚。“梁荷颂,倒是我看轻了你!”什么柔弱天真,根本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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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荷颂从菊花园回来,不想厉鸿澈竟然在,再看一屋子婢女跪了一地,心下略微一动。
“皇上,臣妾方才去了菊香园一趟。”
“嗯。起来吧。”
满屋子人都等待着皇帝发货,却不料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让人都下去了。
“皇上不问臣妾去做什么吗?”
梁荷颂微微奇怪。
厉鸿澈的眸子在幽暗中有仿佛有水墨的漆黑深邃,夜晚看着,他高大身材仿佛更明显了。外袍脱了去,显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