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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厉鸿澈已经决定了。若她的心是冰封在水底的玉石,那他就用温暖将冰雪融化,再将她的心捧在手中。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他也渐渐明晰了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他是决不能看着她们母子就这么死的。
既然决定爱她,他身为天子,定然要把最好的都给她。思及此处,厉鸿澈想起过去几次为了顾全大局而让她误会、委屈,心头有些自责。待盛家、尉迟家一除,今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经历那日欣兰宫的心疼了。
“朕知道你与你兄长感情深厚,朕定不会让他有危险,令你担心。”
厉鸿澈很少解释做事的原因,梁荷颂既意外,又感动。
“皇上,臣妾……真不知该在怎么谢你……”
他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哑声道: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
‘夫妻之间。’四个字,深深触动了梁荷颂。
夫妻之间四个字听来寻常,可是在帝王家,却是极难听到的字眼。
略略红了眼睛,梁荷颂抛开平日在心中盘旋的那些隔阂、顾忌,放空大脑和身子,任厉鸿澈抱着。
心头一片温软。
·
隔日。
一到阴雨天,她就身子乏,梁荷颂在双菱轩里养胎,早上煮了一大盘子鱼肉丸子给贤太妃,吃得肥滚滚的之后,便将它放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于是,这日里皇宫里到处都有猫在蹿!有宫女说老看见猫儿跟着她,要么就是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窗户缝里有猫在偷窥……唉等等,洗澡?
哪个猫干的?
梁荷颂吃着酸枣儿,打量了面前一排七个完成了打探任务,回来要鱼的猫儿,黑白黄花什么色…儿的都有!都是贤太妃的手下喽啰。
‘个个看起来都蠢呼呼的,真能打听出什么来?’梁荷颂边狐疑想,边拿枣儿塞嘴里。
那七个猫脑袋,就随着她拿枣儿、吞枣儿的动作,一起移动,视线黏着她手指尖儿,应该是手尖儿夹着枣儿,来回穿梭,边看边舔刮嘴毛、吞口水。
“太妃娘娘。”梁荷颂叫贤太妃来。
贤太妃撒着四只毛茸茸的小脚丫子、踩着欢快的节奏,跑过来。
梁荷颂小声在它耳边问——“它们真不是过来骗吃骗喝的么?”
贤太妃闻言一怒,嫌弃的冷盯梁荷颂——“你把哀家想成什么人了!”
说到“人”字,它忙心虚地抖掉了胡子上那片残留的鱼鳞。
而后,它那粒儿粉红的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调转长呼呼的小身子,对那七猫喵呜呜呜了几声。那七猫硬是把毛儿、耳朵、脸扯出了一副奴才相,依次出列,喵呜喵嗷喵哇的说着啥。反正梁荷颂是一个音儿都没听懂!
梁荷颂目瞪口呆!这……
“它们都是哀家的得力助手,消息绝对可靠!你要听什么,尽管问,包在哀家身上!”贤太妃猫面有得色。
梁荷颂指了第一个花猫。“它说的什么?”
贤太妃:“它说,从玉福宫听来的消息,孙燕绥自入王爷府为儿媳后,与世子就没有同房过,前晚上她去找厉哲颜,厉哲颜没有理她。”
‘真这么厉害?’梁荷颂指了第二个猫。
贤太妃道:“它说,昨天厉哲颜与乌图雅公主下了一天的棋,饭都没吃。刚开始是乌图雅公主赢,后来是她输。但是那女的刚开始赢的时候不高兴、不想理会男的,反而下午越输越高兴,高兴到最后躺在了厉哲颜怀里。”
什么?梁荷颂微微惊讶。
厉哲颜怎会……
梁荷颂迫不及待地指了第三只猫。
贤太妃:“它说厉哲颜昨晚去请求了皇帝,好像是去求赐婚的。今早那女的也去了。”
梁荷颂这下是真惊着了。难道,是哲颜因为孙燕绥故意陷害他们兄妹,所以,舍身相救么?
梁荷颂指了剩下几只猫。
贤太妃说着前面的话都本懒懒的,而后却越说越来了精神。梁荷颂大为吃惊、赞叹!若她有这么一只专业细作队,她还愁什么?不过,除了这两条她特意让贤太妃打听的意外,其它消息似乎都有点匪夷所思……
例如,哪里的耗子瘦,不好吃,哪个宫有几条鱼,什么时候没人看守云云……
众猫说罢。
“好,你们做得很好,领赏去吧!”贤太妃一挥抓,七猫恭恭敬敬地退了几步,而后撒了脚丫子就冲去鱼肉盆边儿,呜呜呜地互相警告争抢食物!
100。第 100 章
贤太妃那几只喽啰猫打听的消息果然没错。
隔日一早,一道消息在后宫中炸开——皇帝颁发圣旨,收公主为义女,赐婚三王爷府世子厉哲颜。
厉哲颜本已经娶了,不过孙燕绥的身份比之乌图雅自然是差太远。虽然圣旨中没有写明孙燕绥的处置,但“赐予为妻”一项便说明了,至少是与孙燕绥平起平坐的。但各人心中都有算盘,孙燕绥的地位哪里及得上乌图雅公主。
再者,之前一直有传闻说厉哲颜与孙燕绥夫妻二人不和,是以,而下又有个新传闻不胫而走——孙燕绥要被休了!给公主挪地儿!
不管真假,闹出这等传闻来,孙燕绥一连两日都没有进宫。估计短期内,她也没脸面在宫中走动。
这回,孙燕绥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大石头,砸自己本来就痛的脚了。
趁清闲,双菱轩主仆几个都在缝补秋裳冬衣。
梁荷颂在缝制件内衫。厉鸿澈这次替她出了气,帮了大忙,她若无动于衷、不为他做点什么,总觉得不安心。孙燕绥深得孝珍太后欢心,且又沾亲带故的。皇上此举,定然引起太后以及刑部孙尚书不满,日后恐怕难免生麻烦。
“娘娘,那姓孙的少在宫里走来走去,咱们也落得清净,正好。”
飞燕手里补着衣裳,嘴里也没歇着,笑道。
采霜冷哼了一声,冷声冷气:
“你不闭嘴,娘娘永远都没法子清净。”
飞燕柳眉倒竖,鼓了腮帮子盯了采霜一眼,闷着气、低头戳针不敢说话。
康云絮忍俊不禁,与梁荷颂对视了一眼。
梁荷颂笑:“采霜是与你说玩笑话,你倒当真了。”
飞燕眼珠一转,瞟着采霜,小声嘀咕。“谁开玩笑像她这么凶啊……”
采霜冷面依然不动,但梁荷颂从她脸上瞧出一丝儿愧疚的红晕。采霜确实很少说玩笑话,一直面瘫似的冷着脸。
这两个丫头真是一对活宝,一动一静,确实很逗。梁荷颂心想着。哥哥这番心意,实在难得。
这回经历了桑日国公主的拒婚风波,恐怕短时间内都没有媒婆敢给她哥哥说亲了。
唉,若是梁烨初因为她耽搁了姻缘,只怕她这辈子都不得心安啊!
飞燕也只是闷了一会儿,又扬起眉毛道:“那公主也是够奇怪的,一会儿说嫁这个,一会儿说嫁那个,也不怕丢人。难道桑日国的文化这般开放?”
这回采霜闭紧了嘴,没说话。
康云絮笑。
梁荷颂无声也一笑。她现在倒是有些羡慕、佩服那公主,身在异乡,还能如此我行我素、敢爱敢恨,说嫁谁就嫁谁。 相较她,自己就仿佛畏首畏尾,拿起得拖泥带水,放下又愁肠万分,真是不够爽快……
不过,若说爽快,说弃便弃,那也不是夫妻的相守了吧。
抚摸了抚摸,小腹,她又想起了厉鸿澈所说的“夫妻之间”,心下微微一暖。她能感受到,他说那句话时候,炽热的心。
这个男人这一次,是说真的吧?
……
荷颂手工快,昨夜熬了半宿,今天又绣了一天,衣服就缝制好了。若是一般的绣娘,且不论做工、设计,光说这么多工序,恐怕三五天是少不得的。
厉鸿澈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晚上梁荷颂没请,他自己就来了。
“皇上,来试试,衣服可还合身。”
梁荷颂忙拿了衣服,在厉鸿澈身上比划了比划。
看着嫩白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身前翻飞,如同百灵鸟儿,厉鸿澈心下暖作一团,任梁荷颂比划。
“你做的?”
梁荷颂抬起眸子笑看了他一眼。
“嗯,是臣妾的拙作。”
厉鸿澈正色,装模作样的审视了一遍衣裳。梁荷颂瞧着他脸色又瞧了瞧衣裳,紧张地等待着评价。
“好,是朕穿过的最好的寝衣。”
她费神做了这么久,他敢说不好。梁荷颂微笑,像一片枝头落下的花瓣儿,经过男人那一阵风的撩拨,落入他怀中,缠缠绵绵的,难舍难分。
“虽然皇上不许臣妾说谢,但臣妾还是要说,臣妾兄长这事多谢皇上了。”
厉鸿澈刮了刮她鼻子。
“平日看你兄长事事顾全大局,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中,却不想还有如此冲动的时候。”
梁烨初这次举动虽然愚蠢了些,也引起了一些麻烦,但也终于让他那莫名的疑心和疑虑,放下了些。最近冯辛梓查到,梁烨初最近仿佛与尉迟斌有密切来往,不过,截下信来看来,倒不是因为盛丙寅之事,而是拖尉迟斌让香嫔在后宫中多照拂梁荷颂。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一切都很和谐,甜蜜。夜里又相拥而眠。梁荷颂躺在他臂弯里,一起讨论了孩子的男女、名字等琐碎日常问题,让厉鸿澈生出一种,仿佛民间夫妇的那种期待感。
尉迟斌若倒下,哥哥哪怕不被牵连,也定会成为朝中官员针对的对象。梁荷颂思及此处,便向厉鸿澈委婉提了提。厉鸿澈答应,会小心处理,不会教人冤枉了梁烨初。
不过接下来两日发生的事情,远没有梁荷颂想的这般简单。
盛丙寅处斩当日,游街去法场的路上,杀出一派蒙面高手,劫囚车!混乱中,盛丙寅被射杀,蒙面人被朝廷早一步就埋伏在那处的弓箭手,几乎全部射毙,唯有三个活口。
而这三个,都是厉鸿澈安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