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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博里写道。
离婚的真正面目渐渐清晰。
她一点点地看见它撩开了面纱向他们走来。不美丽也不狰狞。只是冷静冷酷的真实
第八章 刹那回头
他依然没有回来,似乎从此消失。
假期很长。这个曾使她甘愿教书的唯一原因如今竟也成为一种折磨。
那天便带了孩子去农庄玩。
很好的天气。阴凉,雨后清新。车子驶过,忽然看到车窗外闪过一片荷塘,又倒回去。看粉荷俯仰,绿叶凝珠。同去的一家人是生意场上的人,外表平实,没想却亦清雅。
于是不再后悔答应了这个邀请。快乐其实从来不预设,女儿的笑声一阵阵传来,荷香愈浓。空气中蒸腾的水气触在脸上,很真实的愉悦。
说是农庄,却集生态园、游乐场、水乡风情于一体,融合得很大器。
与女儿一起在一个人工湖里踩水车,看黑天鹅在水面弯出优美的弧线,白色的鸭子摇摇摆摆地游弋。
水车的巨轮是鲜亮的橙色,有绿色的顶蓬。湖边有一排巨大的海盗船。层层叠叠的船帆,纵横交错的桅杆,水上倒影斑驳。
“妈妈,我很开心。”
女儿搂着她的腰,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其实容易满足。能给她的太少,只有抱得更紧,让湖光山色的暖意映入她孩童的梦。
每个学期都带学生去旅游,很少见到山水,都是红红绿绿的机动游戏。回来照例要写春游秋游的作文;,在那些明媚的笔触下,照例通篇找不到季节的影子。这里起码有水有树。还有大型的动物表演。
坐在仿丛林布景的大剧场里。第一次看到未完全驯服的老虎狮子,不情不愿地走位置,跳火圈,傻里傻气地双足走路。然而时时不忘怒目以示,伸着爪子试图抓落驯兽师细细的银鞭,血盆大口低吼着。
最后的野性。最后的骄傲。最后的挣扎。
无端想起《小王子》。
“如果你驯养了我,那我的生命就会充满阳光,我不吃面包,麦田无法让我产生联想,但是你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如果你驯养我,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喜欢听风在麦穗间吹拂的声音。”
当小王子离开,“那你根本没得到什么好处!”
“不,我得到了好处!现在我拥有麦子的颜色了。”
——那只等待驯养的狐狸动情地说。
眼前的这些森林之王,也许知道是太功利的驯养,所以不情不愿,挥舞着曾不可一世的巨爪,愤悒着。然而虎落平川,最终总会麻木。无奈的何止是人。表演完毕,舞台一侧开了几个小门,这些庞然大物身子一缩,屈辱地消失了。
而她,羡慕那只等待驯养的狐狸。卑微,却充满希冀;失去,却无限感激。
回来时天色还亮堂。车子送到楼下。女儿的兴奋仍溢于言表,曲着手指张大嘴巴模仿老虎,母女俩在花园里追逐。
“鸡蛋花!”女儿惊喜地在树下捡起一捧落花,放在鼻前轻嗅。
“妈妈,送给你。”“谢谢宝宝。”她蹲下来郑重地接过那一朵朵粉雕玉琢般的精致。
索性躺在草地上。透过树叶看分割得细碎的蓝天。生活其实可以过得简单健康,也许要求还是太高了。生活没有想象中沉重。
明天开始好好规划,带孩子晨起跑步,下午从幼儿园接回来后要陪她做游戏,看书……
在没有后悔之前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做了晚饭,哄孩子吃饭洗澡睡觉,感觉心情平静,坚强便成为可能。
自己也洗了澡换了轻薄的睡裙,在阳台上吹风。坐在花架前,玻璃桌一阵清凉。以为可以就这样接受。离散。
“笃笃笃”,夜已深,门外有人轻叩,几分不确定。
门开处。他竟是回来了。
在消失了一段日子后。
她没看他,走开了,只轻轻撂下一句话,“行李就在那里。”窗台上,那橙色的袋子触目。涨鼓鼓的。
第八章 刹那回头
良久,他缓缓说,“不走了。”
有一刻钟她没有任何反应。靠在落地窗前。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哗竟影响不了这里的寂静。
他仍倚在门口,像是等一个宣判。
半晌,她轻轻地把他推到厨房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尖在他胸前轻轻滑过,白皙的皮肤,倏的渗出血来。想要竖着再划一刀,但看那血鲜得似乎虚假,蕾丝花边似的参差着散开,怔怔地,把刀放下。
他没有躲闪,只是看着她。
又把她拥入怀里。血渍印在她脸上,倒像是她受伤了。
……
只有直面离开,他才会考虑取舍。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正如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一样,离婚也远非两个人的事。不管怎样,又一次接受了他。
当她已把他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不知不觉从那年一直延续到今天时,她又怎能一下子把他或者把自己摒弃在生活的外围。
就算是一个责任,为当初的选择负责,如果一定认为她做得还不够好。
尝试忘却,漠视,尝试相信未来。
人生固然是有限的,不见得每一次冒险都会成功,不见得每一个等待都有意义,但是花开花落自有时,如果它还在枝头摇曳,不妨当作是春天。
不习惯争取些什么强求些什么,不喜欢那些精疲力尽之后的索然,但他还愿回来,还愿承诺,还愿努力,不妨静看他的挣扎。最后的手势。
看着他胸前留下的细细的刀痕。知道时光会过去,那痕迹也会过去,但是希望他知道,不是每一次回头,都会有如此坚忍的克制。
很认真地努力生活,不涉及伤痛。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方向。别回头。像个属虎的男人。
她想,给七年的相守一个最后的时限。已经等了四个月,那么再来一个月。生命不会在这一个月的守候中彻底陨落。好吧,再来一个月。如果一定要什么底线。
没有想象中的憔悴,远在家乡的姐姐和堂姐来看她,一下子放下心来。
说是瘦了一些,但显得眼睛大了起来,也还精神。其实一直放心不下来,妈妈便催了姐姐们来看她。
和姐在一起忽然就忘了这段日子的疲惫。记得父亲走的时候,她怀孩子才五个月,赶回去奔丧,扑倒在灵前。三姐弟都隔好久不见,一边悲痛,一边互相打量着,连同父亲连同那些远去的时光,一起在彼此的眼眸里辉映。
长大后就各奔天涯,长大后就常常是春节才见上一面。
只是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好,不让彼此担心。
直到这段日子,才忍不住。弟忽然像定期给老妈打电话一样,不久就要问问她的情况。有时是她打电话过去,他挂了又打过来,知道是为她省钱。
很活泼的人,小鸟般一屋子都响着姐的啁啾。衣食住行都在利索的筹划中进行着,于是她又像待嫁时,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三小姐。毕竟从小在大家庭里成长,那种热闹与喧哗,让人生热乎乎的,生出无限欣喜来。
喜欢在亲人的纵容中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神采飞扬。
她姐姐是能把世俗生活过得火火红红的人,房子里便时常弥漫着仿似儿时父亲做的饭菜香,姐最得他真传。喜欢这种真正的家的感觉。
有时也看看他,在人群中傻乎乎地笑。小平头,宽肩,戴着细框眼镜。吃东西的时候专注而细致,手掌绵软,厚实有力。有时也熟练地做菜,与女人们调侃。
“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玩。”他把热腾腾的菜端出来的时候说。
“是吗?太好了。”姐和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今晚去超市买足装备,明天就出发。”他笑咪咪地说。
第八章 刹那回头
结婚前他从不做菜,可是如今一下厨就是很大器那种,电视里的烹饪节目,经他过一遍眼,便能结合实际变出精彩来。
开了瓶红酒。一家人脸上红彤彤的。
姐的话便多了起来。
“平平常常的日子才是人生的基调啊。我常想这么多年,最值得回味的,不就是每年春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光吗?至于那些偶尔的激情,那些看似惊天动地的大事。倒很快忘记了。妹啊,你记不记得去年在家里搞大清洁时,让他们连襟俩擦落地窗,两只大公牛自恃有力,一下子把玻璃全拆下来再洗,整幢楼像缺了大口子一样,把隔壁的伯母吓了一大跳啊……”
一阵大笑。家人们是真的舍不得他。见他回来,只当雨过天晴了。
他微笑不语,举着酒瓶又给姐添酒。
她看着他,悲喜莫明。
坐很远的车去另一个城市玩。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像是公园,又像是废弃的工厂。设计师的巧妙就在于充分地利用了原有的元素,使得真与假,历史与布景,融合得天衣无缝,个性十足。他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带领几个女人在迷宫般的地方穿梭。沉静地背着背囊。
又很专业地给他们拍照。
走累了,她坐在一截废弃的火车铁轨上,铁轨弯到某一处忽然断了。前边是莽莽的草丛。令人心中有些惘惘的不安。铁轨边装饰性地立着一根根参差不齐刷着白漆的铁管。她一抬头。他便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后来看照片时,大家都说这张自然,有一种现代工业的奇异的美感。然而她只看到自己空洞的眼神。像铁轨一般没有远方。
“爸爸,我在这里。”女儿爬上了半截泡在水里的旧木船。露出水面的那一截刷着褐色的漆在阳光下闪亮,泡在水里的那一截却是静静腐朽着。
又像是一个隐寓。
他用力抓住船舷的吊环,一个翻越,上了船,抱起尖叫的女儿。父女俩搂成一团。
有个湖,曾经是与边上的江相连的。旧码头上拴船的柱子滑亮。他顽皮地解开绳索,把旧木船驶了开去。
“快回来,危险!”隔着清绿色的湖水,人工种植的芦苇,看他的影子渐渐远去,她急切不已。
而他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