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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做了什麽美梦,笑得合不拢嘴。这家伙!
「当啷」一声巨响,一道急雷发自左进,「逼逼逼」数响,总机每门信号
板全翻了白。我匆忙戴上耳机,手上七八条接线;「两号您好!」没声音;「
两号您好!」没声音;「两。。。。」雷声轰隆而下,我抓著接头的右手给电得刺
痛,慌忙甩掉手中的一片混乱。他妈的天气!他妈的金门岛!他妈的中华民国
陆军!
我叹了口气,这个雷打绝了,不知线路还通几条。我拨旅部,不通;营部
连洞三,不通;兵器连洞四,不通;步一连洞五,嘿,竟然通了。
「总机测试,洞五安全士官哪位?」
「安官不在。」电话那头声音沈缓但清晰。啧,一连安官跑那里去了?三
更半夜竟然不守在安官桌旁,被抓到又大条了。「好吧!」我挂了电话,继续
试著其他连;情况很糟,明天查线班会累死。
隔天早上我叫醒伟同,「你可好罗,除了洞五,没一门通的。」
「我刚试,洞五也断的。」伟同笑嘻嘻的答。
我脱了草绿服,钻进舒服的棉被里。感觉上才刚眯了眼,就让伟同摇醒了。
「快起来了,线不通,营长抓狂了。赶快去帮忙查线啦!」
我醒来,揉揉眼。「查线班的呢?」
「全出去啦!剩下洞五一条线没人查。」
「洞五的线我不熟嘛!」
「我和一连的通信士说好了,他马上过来。」
我边唠叨著要国家加我加班费,一面穿上衣服,鞋子,打上绑腿。提了台
手摇发电的有线电话 EE…8 ,和一连通信士小歪会合。小歪这家伙挺上道的,
一来先递了根 烟,把我满肚子抱怨给堵住了。唉,偏偏是一连,我们八营守反
空降,最远的就是一连,离营部足足有七公里,线不知断在那里?偏偏要我这
个需要捕休的阿兵哥来找!真是唉唉唉。。。。。。怎一个愁字了得?
四个小时後,我和小歪通力合作,把一团线从水中解救出来;又接回了被
树枝压成碎片的两段,还有一段是莫名其妙不见的(我猜是隔壁师的把我们的
线剪了,补了他们的。我暗暗下决心,以後非弄回来不可!)。我把 EE…8 并
联线路上,往两号,通的,往一连,通的。怪了,就是两号到一连不能直接通!
到了这个时候,我眼睛已经快闭上了。这段树林里是最後有可能出问题的
地点了。树林那麽浓密,当初不知是谁种的。我一面慢慢走,慢慢拨开树枝,
一面向小歪抱怨:「这条线路是谁牵的啊?牵到这里来!」小歪说是前一任的
交接下来的,不住地对我陪不是。我又抱怨说:「昨天三点我打电话试还好好
的嘛!怎麽会就断了?」
「昨晚三点?没有电话来啊?」小歪说,「我站两四安官,没听到电话声
耶!」
「有啦!」我向他形容我听到的声音。小歪皱著眉头,「昨天一三卫兵是
老唐,三五是阿邦,你都认识的,不是这个声音。而且昨晚我真的没接到电话
嘛!」
我冷冷一笑说:「那我听到的是什麽?鬼啊?」我推开挡路的大枝干,走
进一片空地,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查线查到这里,赫然发现是一座坟。那土坟遭雨打,露出了棺木的一角,
我们的线就横在那棺木上。
我对著坟恭敬地拜了拜,把线移开,再把 EE…8 接上去测,传来伟同高兴
的声音:「我亲爱的赛门,你真棒,终於通了!」
我却对著坟,半天说不出话来。耳中又想起昨夜的声音。
「安官不在。」
大太阳天,我却打了个冷颤。
这几天日子苦极了;我们守反空降堡,白天要建整个金防部两大工程之一;
晚上除了自己连上的以外,还要帮下基地的兵器、守考指部的一连和抽中返台
国军运动会的二连走夜行军,人人叫苦连天。身为支援排保修组代组长的我(
支援排排长现在没人接,保养场上士组长又进了明德班管训,小小的无线保养
下士忽然变成支援排里最大的),甚至在四天里走了三次,小命剩下半条。
好啦,今天早上补休完,下午又带队出去拉沙。(我直到现在还不了解为
什麽要把到海边挖沙叫做「拉沙」,不过那无庸置疑是件苦力的工作。)到了
晚上我带出去的七个人都倦极了,幸好今儿个晚上排夜行军没排我们,否则真
要变脸。不走路,勤卫跑不掉,我钉了班晚上八─十的安官,又排了隔天早上
两─四的(国家不知要补给我多少加班费才够!)十点下哨时,部队正好集合
了要出发。我看著一张张萎盹的脸,有几个,像是小歪已经是走这个月第四回
了。也许脑袋不太灵光,可是叫他连著走这麽多天实在太过份了!我在「心中」
替他抱不平。
下了哨,感觉上才刚睡著,安官又来叫人换班。我勉强自己穿好衣服上勤
务,才打了一会儿瞌睡,就听到从远方部队回来的声音。那声音,你们知道的,
一大群人穿著皮靴,走动时喀啦喀啦,还有衣服布料相摩擦著,那个沙沙沙的
声音;还有,偶而肩上的枪和背上的弹药箱相撞的匡匡声。。。。哈,我就知道,
每次大肚龙带队都会绕小路,提早回来。再看表,两点三十七;我皱了皱眉头,
防区的规定夜行军(等於是以前的巡逻队)要到早上五点後才能收队,这个大
肚龙辅导长也太混啦!
我笑了一笑,听部队的声音从弹药库那边响起,只要一转过小路来,在安
官桌这个角度就可以看到部队。我决定好好取笑大肚龙一下。(我和大肚龙是
哥儿们,平时他绝不用官阶压我,所以我和他随便惯了。)
咦?为什麽部队没有出现?我再细听,不对,声音突然不见了?
我知道啦!不是大肚龙带的部队,是别连夜行军,躲到我们营区附近来了。
在金门总是这样,夜行军到处躲督察官,找个树林里好好休息一番。我们连上
在战备道旁的一条更小的路上,的确是个躲人的好地方。不过我知道夜行军的
路线离我们连上蛮远的,这个部队不知道绕了多远才找到这来。我叫卫兵,「
猪肉邦,去弹药库看一看,是不是有夜行军部队在那里休息?」
「班头,不用看了啦!一定是的。」
「喂!」我说:「叫你看你就看,有事情是我要负责的!我可是魔鬼班长
哦!」
猪肉邦当我说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我很泄气不曾建起班长的威严,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猪肉邦笑得更大声了,不过他还是够意思,端了枪走过
去弹药库。半分钟後他用极快的速度冲回来。
「怎麽著,见鬼了?」我取笑他的狼狈。
「没。。。。没有,弹药库那边什麽东西都没有。。。。」
「什麽没有?别耍宝了,明明声音在那里停下来的。」
「我也听到了,可是。。。。可是。。。。没有半点人影。」
我的头皮发麻,「你不要吓我。」
猪肉邦用忧惧的眼光看著我:「我没有吓你。」
喀啦喀啦,沙沙沙,行军的声音又从弹药库後面响了起来,这次他们要转
过来了,我听的真切。。。。可是。。。。
一切突然又归於平静,万籁复於寂静,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那是什麽声音呢?
四点下了哨,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听说国徽镇邪,我把小帽戴在头上,
天蒙蒙亮才睡去。感觉上才眯眼,就被人叫起来。一看,原来是邻床的好战友
伟同夜行军刚回来。
「你这家伙,戴著帽子睡觉?」他一面脱衣服,打算洗个澡後上床补休;
大概不甘心我睡得香甜,非吵醒我不可。
「昨晚我站安官有怪事嘛!」我心有余悸地说。
「这麽巧?」他面色凝重说:「昨晚走到终南战备道部队也发生事情,小
歪突然晕倒了。」
「晕倒了?严不严重?」
「还好啦!督导车送他回来了,大概你刚下哨不曾碰到。」
「呜呜呜。。。。」忽然一阵狗啸,也就是所谓的吹狗螺发自左近,听声音好
像是从医务室来的。我们睡的保养厂房和医务室连在一块,和连上其他地方有
几十公尺的距离,平时编为同一互助单位。听到怪声我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和
伟同三步并两步赶去,见到了一个很诡异的场面:小歪嘴里吐著白沫,喉头发
著奇怪的啸声,那声音非常的尖细刺耳,有点像是刮玻璃;卫生兵小胖在地上
跪著,不停叫著:「大仙息怒!」医务士马儿愣在一边。我叫了两声马儿才回
过神来。
「他突然跳起来,说我是狐狸,然後就这样了。」马儿说。
我急忙跑去敲连头和辅导长得门,大家夥一阵混乱,匆匆忙忙送小歪进南
雄医院去。
小歪在一天後回到连上,整个人变掉了。如果说他以前是迟钝,现在便是
愚蠢了。我很怕带队带到他(幸好他不是我支援排的,机会不多),但是偶尔
看到他突然翻白眼,喉头吐著刮玻璃的声音,我就会吓得不知所措。
那是什麽声音?
「就这麽说定了,两万元。」伟同说。
「两万啊?」
女人语气透著迟疑;孀居的她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钱。
她皱著眉,眼光像是不由自主地飘了过来;我急忙摆出可掬的笑容。说实在没
必要这样的,这笔交易谈成了对我、对女人都没啥好处;只是和伟同室友这麽
久,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他叫我笑我就笑了。他一向这麽说──你笑起来够淫
荡,最能吸引饥渴的妇女。
那女人望向我的目光慢慢转为炽热,心里喊了声要糟,果然那女人咬牙道:
「好吧!两万元成交。」
伟同轻轻喝声彩,脸上堆满笑容。他拿出早拟定好的契约要女人签字。我
看著女人秀